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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一一零、寻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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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毒发’的时间里,于空并未闲着。他先与客舍掌柜攀谈一番,再去了潭州几处有名的酒楼茶肆洒了把金,发现了一件异事。

巫蛊案可谓街头巷尾人人皆知,却无人说得清此罪是如何被揭发的,更无一人提及道医。

可见当年道医入宫为楚王诊病及言指巫蛊之事颇为隐秘。姑母曾言此道医为声高名旺之人,那便自洞阳山隐真观的方丈湘遥炼师与石柱峰崇阳观的云阳子,这两位潭州声名最盛的道教五术高人查起。

山近云端、峰垂天际,位列道教三十六洞天福地之二十四位的洞阳山山势巍峨,林木佳秀。

山径通幽,耳畔流泉飞瀑淙淙叮咚,入目一片苍翠,转过个弯踏上一处高地,古朴的隐真观现于面前。

隐真观凭崖而建,一道银川挂于对岸,观前古木参天、鸟戏于林,好一处清修之地。

于空入得观内,道明来意。小道童见他出汗如血,面颈肿胀带有片片红斑,立时将他延了进去安排于一间厢房休息,随即急步走去报与方丈。

不多时,一位紫袍道人迈步入室。道童相告此人便为本观方丈湘遥炼师。

于空起身恭敬地施以一礼。

只见湘遥炼师身形清瘦,虽发带银丝,额有刻纹,但一双眼眸明亮的惊人。这双清清明明仿似能洞悉世上一切的眸子深深端详了于空片刻,令他伸出手腕。望闻问切一番之后,道人双眉微凝,陷入思索之中。

“小郎可曾与人结怨?”

“我自认不曾。”

“小郎的此些症状非因疾病而起,却是中毒。”

于空适时适度地表现出讶然,“怎会如此?!是何毒?!炼师可知解法?!”

湘遥炼师凝视着他道:“这正是令贫道困惑之处。吾不敢夸口通晓世间万毒,但吾行医二十余载从未见过小郎所中之毒,即使在医典古籍中亦未曾见。而这样的奇毒,小郎竟同时中了两种。若是为了加害郎君,为何下两种毒?岂非多此一举?”

于空心头一凛,“湘遥炼师素有盛名,果不可低估。他的医术竟如此之高,短短片时已看出我的症状来源。”

湘遥炼师接着道:“只是这下毒之人对小郎似颇为爱惜,两种毒皆不伤小郎之根本。面上的肿胀红斑褪去后亦无损小郎原本的仪容,此种下毒法,更似戏弄或小施惩戒。郎君大可放心,不久症状必将自行消失。”

于空忽地爆出一阵猛咳,好不容易止了咳,胸膛剧烈起伏着,短促地喘着气困难地道:“听闻炼师曾——为高宰相和大王——疗疾,想必炼师的医——术医德——必然超绝。但——连炼师也——救不了我吗?”

湘遥炼师定定看着他,目光极为深邃。“小郎本可直呈来意。修道之人无有欺言。你,寻错了人。”

对于湘遥炼师的否认,于空信多疑少。既为炼师又登方丈之位,应为修道日久、德高思精之人,不欺乃为道家戒律之一。

这正是他听到姑母告诉他直指巫蛊的道医为声高誉远的修道者时心中最大的疑问和谜团。

‘夫六情染着,五欲沉迷,内浊乱心,外昏秽境,驰逐名利,耽滞声色,自非持戒,莫之能返。’道门的高道之人,应为持戒之楷模。为何竟会与人合污行诬陷栽赃害人性命之事?

出了隐真观,于空直向石柱峰而去。

暮色正浓,远远望去,石柱峰形如长柱高耸入云,四壁如刀砍斧斫过般嶙峋陡峭。此峰周身草木稀疏,唯有一些青松在崖壁上奋力挤出身。

一条银龙自峰顶訇訇然直冲而下,一片暗绿的峰顶中露出一角黄色屋檐,那便是重阳观所在。

山径极为狭窄陡峭,更有数处需手抓铁链伏于崖壁攀爬而上。

踏上山径不久,于空便发觉了异样。

崖壁光裸,遥遥可见如此难行的山径上正有数十人奋力向峰顶攀去,又另有不少人正自崖顶下来,而他身后,亦有一些人陆续踏上山径。这去与归的人流加在一起约有百十人,皆为村民模样。

难道今日观中有何法事?不对,若为法事,众人应会在法事结束后一齐离开。不会已有人下了山而另一些正赶赴。

峰腰有一处内凹的平地称为鱼嘴洞,洞内正有数人或坐或立,为避让对向行人或稍作歇息。人群中有相识者正喁喁低谈,个个面色端凝、隐有悲色。

其内有一人卷着袖子裤脚坐于石上享受习习山风。看上去已过花甲之年,虽身材瘦削却肌肉遒劲。

于空在老者身旁坐下。老者一见他的模样,问道:“小郎可是去重阳观求医的?”

“正是。吾听说高道云阳子医术高明,特来求诊。”

老者看着他惋惜地摇了摇头,面上浮现痛悲之色,“小郎若是早来两日还可见到云阳子仙长。今晨,他已羽化飞升了!”

于空心中一坠!他想过当年那道医已被灭口的可能,但若要灭口不会等到今日。若那道医果为云阳子,难道是他时运着实不佳或是别有他情?人既已去再想探知当年事近乎难于登天。

老者的话引得一妇人低泣了起来。她的夫君柔声安慰道:“我们这十里八乡这些年得仙长这等高人帮助已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仙长如今功业得成飞升成仙我们该为他高兴才是。”

老者见于空不明就里,解释道:“云阳子仙长非同一般道人。他不仅五术精妙,更乃高德之人。多少达官贵人来求见他而不遇,他却常常行走乡里为我等诊病疗伤,教我们驱邪避祸。我们这些人,都是因感念他的恩情而前来送他。”

“是啊。”一年轻汉子道:“石柱峰陡峭险峻,曾有人登山时坠崖而亡。仙长怜恤我们,叫我们不要再登峰求医,他自会下山来行走于各乡。”

那妇人道:“嗯,道长这几年访村尤其频繁。每每晨星未退他已出现在村中,日暮才归。中间也甚少歇息。他从不收诊金,偶有留宿也只是随便寻个地方席地而卧。渴了舀瓢井水,饿了吃自带的饼子。不让我们为他做任何事。我心里难受的很,觉得仙长是生生为了我们而累坏的!呜……”她掩面而泣,泪水自指缝止不住地流下。

于空心道:“原来云阳子如此受人敬仰。若是虚伪之人,伪装一日易,数年如一日则几不可能。无论如何,我必得上去看看。”辞别众人,继续踏上山径。

来至观前,只见观门洞开,道人们穿梭往来忙碌着。

堂内走出一道人,于空迎面向前,还未开言,道人看着他愣了一瞬,随即转回身奔进了堂里。

片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位年纪较长的道人走了出来。身后一溜小跑跟着几名道士。

道人行至于空面前,施了一礼,问道:“请问郎君来此为何?”

于空道:“本为求医。但在途中得知云阳子仙长已羽化登仙。吾虽无幸得见仙长,但听闻仙长所行之厚恩怜民之事,对仙长的高德心生敬仰,愿来吊唁仙长。”

道人未语,但仔仔细细端详于空一番。“敢问郎君尊姓?”

于空心中一动,这些道人对己的态度比之对他人有些不同,只是不知为何?若云阳子果涉巫蛊案,他是否应该隐瞒自己这个与姑母相同的姓氏。短暂的思考后他决定跟随心中的直觉。

“免尊姓于。”

只见道人的双目猛得睁得浑圆,面上神色似喜亦悲。

“郎君来自何处?”

“吾自东方而来。”

道人蓦地一把抓住于空手腕,“你随我来。”

他领着于空穿过前堂后院来到一间静室。对弟子们道:“你们去门外候着,不可令人靠近。”

待弟子们散去,道人检查过门窗关闭严实后,方与于空在桌前坐下。“贫道法名梁明图。乃本观住持,亦为仙师的大弟子。”

他的下一句,却令于空惊得几乎自椅中立起。

“于郎,先师已等你数日了。”

数日?自己入潭州不过两日,云阳子竟有未卜先知之能?或是其间另有玄虚?

“先师近日自觉地寿将终,他为自己起了最后一卦。看到卦象后甚为高兴。对我说将有一于姓之人自东方而来,若他未能等到此人,他嘱我将一句话告诉你。”

于空并不着急知晓那句话,先问道:“那小道为何一见我便去请了你出来?”

“我问仙师,‘如何辨识此人’?仙师道,‘他将以求医之名而来。且病症匪轻。’故而,我令全观道人见到病症急重之人立刻来报。今日,先师驾鹤的消息已传至八方。说来惭愧,吾等的医术皆未得承仙师之二三。今日来本观者虽众,却极少为求诊的。”

于空心中已转了几回,是为巧合、真为道法高深、还是暗藏阴谋?他看向梁明图的目光不觉更为犀利。而梁明图面色平静宽和,透着隐隐的喜悦。

“如今得以将先师的交托完成,我很是安心。”

于空淡笑了一下,“你怎知我不是与观中某人串通,来骗取那句重要托付?”

梁明图一愣,旋即道:“先师与我交谈时也是这般处于静室,只他和我二人。而我,并未告诉任何人此事。而且,那句话,很是令人不解。若非先师所等之人,听了去恐亦无何用处。”

“是何言?”

梁明图看着于空,眼前这个模样丑陋的异乡人,究竟是何人,楚国的国运竟与他有关联?

“先师说的是‘国运胜人运,国运难改,人运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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