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撞钟之后，马上就要到子时正。所有人需要按照尊卑顺序，在神社进行新年初次参拜。步骤虽然简单，但架不住人多。完成参拜的主家嫡系，需要接受分家与旁支的朝拜，之后符合身份的长辈给十岁以下的孩童发新年红包。

这个流程可以说是相当的低效率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傻在这那里等。谢林看着这些人来来往往，也不见得有多虔诚。更多是走个形式。又开始觉得无聊。放开思绪想七想八。

其实加茂家乃至三大术师家族这个尊卑排列模式，还是有点类似修真界的一些世家的。简单的说就是弱肉强食，所有的资源都朝着潜力大的子弟倾斜。家族内部的关系也是如此，只是不会特别离谱。

而眼前的这些家伙，走的有点偏呐。

原本觉得身为嫡女怎么说也可以自由一些，装个普通人等年岁差不多之后就找个理由脱离。但如果不觉醒术式，她好像就要被安排去做仆人，然后随随便便嫁人。这期间还要忍受这帮狗屎恶心的嘲讽、辱骂等等挑衅行为。

谢林内心深深叹了口气，打不过的时候她还能忍。但自打三岁后，恢复部分战力后。那就忍得有点自虐了。

加茂家对她还有用，过早脱离并不是什么好事。她对咒术界有关的事情知道的还是太少了，如果血祭目标真的是个诅咒师，那加茂家的势力对她来说就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无论是锁定目标，还是了解战力系统来说。掌控加茂家都是更好的选择。

血祭目标是诅咒师这个观点，也是有理由的。

首先目标肯定还活着，否则她还被留在这里没什么意义。相对的，血祭也变得没有意义，她也就不会得到这个契合的身份。

其次，献祭者既然是运用咒力进行血祭。那么她至少也是个术师。却被折磨到只能寄托血祭来报仇，说明对方很不好对付。至少对于献祭者来说无能为力。

最后，只是她的一点直觉。目标的容貌在血祭中曾经展示过，表面看起来是个中年男性，脸型瘦削目光阴冷。比较值得注意的是，目标额头上有一道横穿左右的缝合疤痕。

虽然只是一点直觉，但修士的直觉与凡人不同。可以视作一种警示，所以这个目标肯定不简单。

寒风中站了两个多时辰，新年大祭终于来到了最后一项。回到大堂厅与家人共享御节料理、年糕汤、供奉后的镜饼。

谢林瞧着面前摆盘精致，用料高级的御节料理。一丁点食欲都没有，这些玩意不是齁甜就是齁酸，就只有看着好看而已。据说以前是因为御节料理是要吃三天的，所以用的是腌制做法，比较好保存。

大祭结束之后，谢林便找借口退下了。有关术式的询问，家主会亲自来做。没必要在这群亲戚面前太显眼，那会让谢林忍不住下手太重。会死人的。

回到自己的小院，谢林就将这身不是人穿的衣服给扯掉。优弥跟在屁股后面捡。优实则先一步找出适合活动的练功服递过来。

“啊……心累。”谢林换了衣服，一屁股坐在软垫上道：“之后还有什么安排吗？”

优实低声回复道：“稍后家主会亲自来询问术式的事。”

谢林没骨头一样倚在靠垫上，点了点脑袋，优实会意地将复杂的发髻拆掉。梳成简单的马尾。

优弥泡好茶递上，低声说道：“大小姐，听主母大人的意思。咱们是不是不用搬出主院了？”

谢林昏昏欲睡，掀起眼皮道：“放心，就算搬出去。养你们俩还是不成问题的。”

“哎？”优弥愣住，一时间分不清主子的意思。

谢林由着她发呆，朝优实招招手道：“你去过家学么？”

优弥在她身边坐好道：“回小姐，没有。我们只能在学堂学习一些基础知识。大概等同于外界的中学学历。”

谢林刚想感叹一句大家族居然连开智都吝啬，却听到一些脚步声。正朝着小院而来。立马挺背坐好，给了姐妹俩一个眼神。

不多时，加茂家主——加茂悠贵便拉开纸门走了进来。两人相对而坐，加茂悠贵挥手散了家仆。屋子里就剩父女俩，开始大眼瞪小眼。

谢林自有记忆起，就见过这个名义上的父亲几次。此时细细打一番，无论是加茂悠贵，还是他的妻子加茂美智江。两人都很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气质上却已经是合格的上位者了。

看着对方的黑发黑眼，谢林心道还好自己不是明教弟子。否则可能要上演一场家庭伦理大戏。

加茂悠贵审视着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五岁的小姑娘正襟危坐在他面前，生活富足的她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肥嘟嘟的脸蛋儿白里透红。一双猫儿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让人本能地就怀疑她有什么小心思。她的嘴唇很薄，稍稍一抿就不见血色。这很加茂，和悠贵很像。

见她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安与局促。加茂悠贵直接开口道：“为什么今天才说？”

谢林闻言，也立刻放弃装成乖乖女。身形一下子垮塌，换了个盘腿的坐姿道：“大家不是都5-6岁才觉醒么？谁告诉您的，院里那些藏头露尾的家伙么？”

“注意你的言辞，那是护卫队。”加茂悠贵纠正道，他没否认，那就是默认了。接着道：“你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若是早说，便可以早进家学修行。就因为你的懦弱，浪费了两年的修行时间。”

谢林满头问号，仰着小脸儿寻思半天。还是发问道：“懦弱？”

加茂悠贵不接话，这么说只是杀杀这孩子的傲气。他转了话题道：“五条家的六眼也觉醒了术式，但他们捂的很紧。暂时还没有确切的消息。禅院家的小少爷还没有觉醒术式。但他们家出了个天生零咒力的天与咒缚。”

谢林给自己倒了杯茶，想了想对方话比较多，又给加茂悠贵倒了一杯。适时开口问道：“天与咒缚？”

加茂悠贵捧着闺女给倒的热茶，解释道：“是一种先天的强制性[束缚]。[束缚]本身，你可以理解成一种等价交换。术师常用的一般是通过‘术式公开’让对手知道自己的术式这一[束缚]。来提升自身的力量。或者术师双方进行交易时，定制一些[束缚]。来确保交易成立。”

谢林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抿了口茶润润喉，接着道：“但天与咒缚不同，与生得术式一样。它是先天强制性的。据目前掌握的情报，禅院甚尔先天没有咒力，但拥有无与伦比的强大肉/体与超强的运动天赋。五感也远超常人，甚至可以只通过五感来感受咒灵。由于彻底摒弃了咒力，禅院甚尔的血肉与咒力彻底划清界限，反而获得了抵御咒力的耐性。针对咒术师，禅院甚尔有着非常强的战斗力。他只比你大八岁，于禅院家内，已经没有对手了。”

“哦？”谢林双眼一亮，来了兴趣。

“我说这些的目的，是在问你。是否公开你的术式？”加茂悠贵也放松了姿态，撑着膝盖问道。

谢林耸耸肩道：“反正您都决定了，问我有什么意义吗？”

加茂悠贵深知这孩子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心态，作为下一代最先觉醒术式，且术式强度不低的孩子来说。如果他们这一代同样没有人觉醒家传术式赤血操术。那么加茂谢林就是需要提前培养的少主人选了。所以加茂悠贵对谢林由着非同寻常的耐心，道：“我想听听你自己的意思。”

谢林咂摸咂摸，拖着腮道：“我猜，禅院家的天与咒缚在禅院家可不太受欢迎。”

加茂悠贵欣然点头，望着庭院里的流水惊鹿道：“毕竟他们主张：非禅院者非术师，非术师者非人。口气不小，本事不大。”

你们也没好到哪儿去，谢林腹诽一句，如常开口道：“很奇怪，我觉醒的又不是赤血操术。就算公开也无法与五条家的六眼相提并论。除非禅院家明年出个十种影法术术师，否则公不公开都没有意义。”她瞧了瞧加茂悠贵的脸色，语气略有些小心道：“所以我只是加茂家最后的一丝颜面，只要我够强。那么禅院家就是最丢人的。对么？”

加茂悠贵没有看她，只是不轻不重地说了声：“放肆！”

谢林无声笑笑，接着道：“我在学堂学到一句华夏的古话：要想马儿跑的好，马草必定不能少。”

加茂悠贵挑眉道：“说说看。”

“我对那个天与咒缚很感兴趣。请他来做我的体术老师。”谢林狮子大开口。

“加茂家有体术老师。”加茂悠贵没有把话说死。

“也就是说，只要我赢过所有加茂家的体术老师。就可以？”谢林兴致勃勃地说道。

加茂悠贵意味深长地打量女儿一番，五岁的小丫头，狂得有些异想天开了。看来要交代一下家学那边，让这孩子沉淀沉淀。多说无益，加茂悠贵起身，临走前说道：“你可以试试。”

作者有话要说：头秃头秃~感谢在2024-01-08 01:53:00~2024-01-08 22:35: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迦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