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他还在侦看那块狼牙,我将东西拿过来,取了他顶发间的金簪,在床边的火烛上烧了一会儿,炽热的簪子尖沿着异常大的狼牙中间划开一道痕。
那狼牙顿时分开成两半,里面镂空,内藏一块如拇指大小的赤红血金刚。
金刚在灯下闪着刺眼的光芒,映照着整个房间华光肆意,每一片棱角都坚硬无比,血色透明,美轮美奂。
血金刚之上,刻着几个小巧的西凉文字。
九霄忍不住赞道:“金刚鲜少有如此艳美纯粹之品。”摩挲着几个异域文字,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笑道:“赤血金刚帝玺。”
九霄听罢,神色微变,须臾,低笑出声,道:“确实是好东西。”
我拿过那块灿烂辉煌的血金刚,对着烛火,看了又看,笑道:“五年之内,陛下开盛世,五年之后,西凉将不战而归降。”
九霄亲吻着我的眉眼,笑道:“如此,叔的社稷之梦又近了一步。”
我将金刚帝玺放在九霄手里,道:“是陛下的千秋之梦又近了一步。”
年轻的天子凑过来,环着我在怀里,轻轻地吻着我的发间,笑道:“朕从来不稀罕什么这天下,”抚摸着我的脸,柔声道:“朕想要的,只有叔。”
说着捧着我的脸,痴痴地看了又看,双眼神离,透着迷醉之意,凤眸里雾霭重重,低沉沙哑道:“这天下怎抵得过叔一眉轻笑,入朕之心魂呢?”
情语之间,极尽缠绵,厮磨着我的唇角,仿若蚀魂无骨。
那俊美无匹的雪眸之中,情意缱绻,好像要把我吞到肚腹中,融为一体。
不知为何,陡然之间,我心惊肉跳,浑身如僵住了一般,不能动弹,一刹那间,头疼撕裂,心如在烧红的油锅上煎烤一样,欲开言,被人狠狠地堵了唇。
那热切的吻,狂热地夺了我的呼吸,急促的喘息声中,至高无上的天之子,又如野兽一般,疯狂地占有着,令人如漂浮在水面上的浮叶,随着一波又一波的水浪而浮动,不知道身在何方,也知道今夕何夕,泪亦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浸落。
身边的人,动情神迷,吻着我的泪,低哑的声音带着炽热的欲望,厮磨之间,凑到耳边,道:“叔,你哭起来,真美,让朕恨不能吞了你,吞了你,谁也看不见,只属于朕。”
激烈的风月之后,我已然昏沉。
过了初五,九霄带着群臣百官在金銮殿开了玉玺金印,正式上朝。
用罢早膳,我摆了仪驾,到钦安宫,守宫门的小太监入内禀报,也不见有人出迎,我笑着走进去,就见一少年英姿勃发地挥着剑,将宫苑里的青松翠竹砍落一地,
桌椅板凳砸得稀巴烂,画堂前香案上的几个琉璃瓶,打碎在地,房廊之下破碎的琉璃瓦片,满地狼藉。
他一会儿跳跃到花池上,将盛开的梅花,砍得七零八碎,一会儿又掀起地上的板凳,愤恨地砸在墙上,仿佛一头困在铁笼里暴躁的狮子一样,发泄着内心的狂怒。
我坐在朱红的雕花游廊下的太师椅上,端着一盏碧绿的清茶,慢条斯理地浅饮着,手尖点在椅子的扶手上,有节奏地轻敲着。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院子里已经没有可以砸的地方,少年将剑掷在地上,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怒火腾腾地瞪着我,像是恨不得将我撕碎一般!
这人即便发怒,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英气逼人。
古铜色的皮肤在日光下闪闪发光,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金灿灿的,闪着愤怒的火焰,棕色像波浪一样卷曲的长发被一根麒麟金簪固定着,披散在肩,额边两缕垂落在鬓边,
身上金色的豹纹披肩斜着束过腰间,周身散发着猎豹一样狂野的气息,令人无法忽视。
我放下茶盏,看着少年,笑道:“太子砸得满意吗?”
他冷哼一声,墨眉扬起,转身又要去提剑,我从椅子上起身,随手拔了腰间挂着的龙剑,持剑从他身后攻过去!
那少年回身极快,挡住我的剑后,反手攻来,攻势迅速而猛烈,但始终带着一股阳刚正气,剑锋不偏不倚,泰然有力,雄浑刚劲,所向披靡!
我与他击剑对战了一会儿,仿佛置身在一片金色的阳光之下,无需任何心计,只用专心于剑,不由得心下暗赞叹:此子心性,竟然如此耿直!
让人不禁生出几分怜惜之意,出手时,多有保留,引着他与我战至正午,将人制住,从后面按住那少年的肩膀,迫使他单膝落地,再劈开一掌,打在他肩头,震得他手腕发麻,不得不弃了手中的银光宝剑。
那小豹子犹一脸不服气,瞪着眼,凶狠地盯着我,张着牙,凶恶凶恶地!
我忍不住笑道:“太子已经败了四次,还要再战?”
他懊恼一阵,过了一会儿,面色通红,神色黯然,紧紧地闭上眼,泪水顺着英俊青涩的脸庞流落下来,过了许久,声带哽咽,道:“是我无能。”
我见目的已经达到,便松开手,笑着离开。
回到坤宁宫,我那天子夫婿已经下了朝,正在东暖阁的厢房内更衣,见我进来,系好腰间的玉带,笑着迎上来,道:“叔去会懿赤凰了?”
我将腰间的龙剑取下来,放在剑匣内,取过小福子递过来的茶,啄了一口,坐下梨花木龙案前,笑道:“先挫挫那小太子的锐气。”
九霄抬手示意,几个宫女端着雅致的膳食进来,摆在桌上,两个太监试了菜,弯腰退下,我净了净手,坐在桌前看了看,几个时令小菜清淡爽口,松软酥甜的桂花云糕,清香淡雅,碧绿云山甘露茶,沁香透脾,两碗白白嫩嫩柔软的香米饭,一小碟碎花生米儿。
饭菜扑鼻香,不觉饥肠辘辘,胃口大开,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莴笋,清脆香甜,好吃不腻,忍不住下箸如飞,多吃了几口。
九霄夹着菜到我碗里,笑道:“叔不用急,慢慢吃。”
他吃饭很优雅,像一幅美丽的画卷,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简单的饭菜,吃出珍馐玉食的贵气之感。
我吃完,他还在吃,待他吃完,茶水正好不烫不冷,他端着茶盏,递过来,笑道:“叔要怎么用懿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