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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罢奠伏棺,皇叔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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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哭倒在地,望着那床上合眼闭目的人,痛得喘不上气,浑身犹如被烈火焚烧,悲痛大哭道:“裴然,是我负了你啊!”

一众小厮丫鬟上来哭劝道:“王爷,你挂起灵幡再哭,不然丞相的鬼魂飘荡在外,不知道到哪里殇享。”

我抬手悲咽道:“扯三匹白布,悬于王府大门前,正堂内设灵。”

小厮端来小米粥,我勉强吃了一些,道:“去备轿。”

不一会儿,几个家丁把轿子备好,厮儿打起轿帘,我坐着轿子,到西大街买棺材,一路百姓见了,无不跟着轿,上前跪拜行礼,我抬袖遮面,道:“哪来什么功德?有什么面目受尔等之礼啊?”

说罢,放声大哭,泣难成声,百姓随之而泣。

到西大街,挑了一副上好的楠木棺材,望着棺材,只觉得头昏眼花,身上如被刀割了一样,痛得不能呼吸,手扶着轿棂,良久才缓过神来,选了一身好衣裳,一对好鞋。

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傍晚,天边血色染红,晚霞如火,我头昏沉,眼皮越来越沉,什么也看不清,不一会儿,昏死过去。

再睁眼,头顶一方黄纱帐,床上坐守着一个小丫鬟,见醒来,高兴地哭起来,红着眼睛,拉着我的胳膊,道:“王爷,您可算醒了,饿吗?”

我眼皮动了动,她会意,端着一碗细软的米粥过来喂了吃了。

人吃了饭,缓缓地有些精神,便颤颤巍巍从床上起身,到正堂,几个丫鬟仆从和衣坐在地上,头靠着棺材边上,脸上挂着泪痕,前面一桌香案,案边两柱红烛落泪燃着,正中间摆着一方红漆木牌位,花鸟兽篆字:神祇英烈裴然之灵位。

左边挂着数十支白灵幡,右边地上点着大灯。

这时,忽感一阵凉意,案上烛火摇曳,灵幡飘荡,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我怔了一会儿,颤声道:“裴然,是你吗?”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哽咽道:“王爷 ,是风。”

我转过身,是管家忠叔,鹤眉短须,哭得两眼通红,道:“王爷,明日出殡,您好歹撑住,为丞相换了衣,送了灵再病。”

我道:“好。”

他又哭道:“王爷,今夜要烧衣,你要不要到相府看看,有什么想留下的?”

我点点头。

老管家走过来,搀着我往外走,没几步到了斜对门,跨过门槛,院子廊下燃着一盏石灯,灯光在漆黑的夜里,泛着昏昏的光,长长地拉着人的身影,树影婆娑,送来一阵凉意,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昏暗的微光下,门都大开着,幽暗的庑廊下,一排排房子都空荡荡的,如同鬼屋一样。

我道:“怎么连个桌椅板凳也没有?”

忠叔哭道:“相府的老管家说,丞相临行前有交代,让把家里所有的东西都卖了,捐给学舍医馆,连这座宅院也卖了,只等过了今夜,买家来收屋。”

原来是这样。

他从前总说家里东西太多,闹得人心慌,其实,也没有什么,不过一把椅子,一张桌子,一张床,如今连这些也没有了。

我从这个房间,走到那个房间,穿过游廊,到了后面的花园,过了亭子,到了后堂,又从后堂转到厨房,每个角落都走了一遍。

忠叔搀着我,道:“王爷,到东边厢房,丞相的衣裳在那里。”

我道:“好。”

到东厢房,东西已经搬空了,只有一身衣裳,叠得整整齐齐,四四方方,放在一张小低凳上,是裴然爱穿的青衫,青衫边上一把折扇。

我走前,拿起扇子,只见扇骨清雅,扇面一朵白海棠,笔锋走势却十分刚劲,花在风雨中灿灿盛放,纵被打凌,依然傲立。

是裴然随身带在身上的扇子,他很爱这把扇子,到哪里都要带着,扇不离手,手不离扇。

我抚摸着扇上的白海棠,笑中含泪,道:“他素日里最爱白海棠,连扇子上画的也是。”

忠叔看着扇面,泣道:“这朵白海棠是老王爷画的。”

我惊愕道:“什么?”

忠叔弯腰近前,将银缸照往前提了提,借着银火光,仔细看了看,道:“是老王爷画的。”苍老的指尖点着右下角一片浅色的淡痕,道:“看,这里有印章。”

我将扇面铺展开,仔细地盯着那处看,颜色很浅很浅,原本殷红的墨已经粉得看不清了,像是经年历久,字迹也有些模糊,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方印,模模糊糊,笔画不清,好像写着两个字:泰诚王印。

泰诚是我爹的字。

这扇上怎么会有我爹的王印呢?

管家落泪道:“那一年,裴家老太君差媒人来向老王爷求亲,王爷应允,将自己随身佩戴多年的金刚剑令人封好,作为聘礼。送礼时,正好薛老侯爷也在。薛老侯爷道:好事成双,哪有单件礼做聘?

老王爷便亲自到藏兵阁里取一把扇子,提笔画了一扇白海棠,封作聘礼,一起送了过去。

后来,丞相来退亲,只退了金刚剑,没有退扇子。”

他说到这里已是哽咽不能语,泣泪哀哭道:“然而,世上哪有退聘只退一半的道理?况且那扇子又不值几个钱。”

我摸着扇骨的地方,圆润生温,十分光滑,像是时时拿在手里一样,带着淡淡的晕光,仿佛已经将一片毛糙的紫竹磨成了柔软光滑的美玉。

忠叔哭道:“人既已去,物当随之,王爷,烧了吧。”

我恍恍惚惚地看到前面站着一个少年,眉目清华,玉姿似月皎洁,一袭青衫如云出岫,容止风华,望着我探扇浅笑,我走向前,拉着他的手,不禁有些埋怨,唠叨道:“天冷了,怎么不披件衣裳就出来了?”

他笑着不说话,我脱了身上的大氅,为他披上,道:“你总这样,我怎么放心?”

正说着话,耳边似乎有什么声音,回头一看,是一个老丈,像是府里银库管账的管家,他是我娘带过来的护卫,正当年轻力壮,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如此老迈?两鬓斑白,满面胡须,皱纹如沟壑,满眼泪水,眼眶红肿,仿佛哭了很久,眼中带着深深的担忧,如同寒冬中的残雪,在风中抖动着,有些害怕。

我好奇道:“忠叔,你不在库房,在这里做什么?”

他手颤抖着,想来拉我的衣袖,两片干裂而苍老无色地嚅动着,哽咽道:“王爷,你说什么?”

王爷?

我仍墨王府世子,哪里是什么王爷?便甩开袖子,拉开他的手,道:“忠叔,爹带兵到康阳平乱,你唤他做什么?你便是唤他,也不应该对着我喊。”

他惊颤地瞪大浑浊的灰白眼眸,颤声问道:“你是谁?”

我心道:这人真是傻了,怎么连我也不认得?随扶额叹息,道:“我是战儿啊。”

他惊恐地望着我,问道:“战儿是哪一个?”

我呆愣一下,道:“不是你家世子爷吗?”

他像木桩子一样,眼中的泪滚滚而落,呆呆傻傻地喃喃自语,道:“世子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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