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姬婉的房间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装潢，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原样，程瑰柔在这里一刻都闲不住，毕竟以前这里可以说也是她的住所。

四处逛了逛，所有的东西于她而言，都那么熟悉，又都那么陌生，好似恍如隔世的感觉，程瑰柔停在靠墙的桌子旁，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纸张，她以前有段时间，热衷于给禾姬婉写信，她那字可以说跟狗爬的差不多，小时候野惯了，对于练字这种需要耐着性子学的东西，她从来没碰过。

偏偏阿婉喜欢惯着自己，四处搜罗各式各样的纸张悄悄派人送给自己，有些材质特殊，价值千金难求，配她的字简直是受够了委屈。

阿婉是禾纹最放在心上的人，回望两人在一起后，自己带着禾姬婉一起风吹日晒东奔西闯的，这样一想，自己还真有点不是个东西，活脱脱像拐了富贵人家金枝玉叶的登徒子。

程瑰柔想到这忍不住低笑出声，转头看向禾姬婉的目光里闪着细光，她总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即使现在两人在一起，她还是有些后怕。

禾姬婉将门窗都关紧，转身对上程瑰柔的目光，跟着轻笑一声，走过去将人圈进怀里，问，“想什么开心事呢？”

程瑰柔顺势揪住禾姬婉的衣服，看着禾姬婉好看的眉眼，突然感觉自己这辈子活着真幸运，她要仔细想想往后要怎么提升生活质量，自己以前可以风餐露宿，但带着阿婉，绝对不能过苦日子！

她的手指缠着禾姬婉的头发，低头想了想，开始认真的说，“阿婉你放心，以后有我在，你只管享受，其余的全部都交给我，我想想，按照我的手艺，以后我可以多配点药，咱们钱财上肯定不用担心，但是还是不能马虎，外面的世界还是很危险的，到时候我专门给你配一种防身的药粉，你一点要跟紧我。”

程瑰柔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她一定要把人拴在自己身边，万一出门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撞上来，她一定会及时把那人皮剥了，更何况阿婉细皮嫩肉的看着就好欺负……

如果皇宫里经常跟禾姬婉打交道的人听到这些，八成会怀疑人生，不是你说谁看起来好欺负？比起禾姬婉有些攻击性的长相，应该是你的脸看着更好欺负吧。

禾姬婉好笑的看着她碎碎念，时不时回应两声，顺着她的话说。

“好，行。”

“可以。”

“都听你的。”

禾姬婉轻轻靠近，程瑰柔还在滔滔不绝，她看着身前的人，蓦然有些不能接受她哥哥曾经跟她说的那些话。

自从跟自己分开后，程瑰柔的态度对谁都像是泛着森森寒光的一把剑，咄咄逼人，整个人透着一股深重的血腥气，她是真的不在乎别人的生死…也不在乎她自己的。

那段时间，葬送在程瑰柔手里的人数不胜数，她没有采取任何去找禾姬婉的行动，因为她从来都明白，她可以不把家人作为挡住自己前路的绊脚石，但是阿婉……跟她不同。

所以那些封在内心里肆虐的狂躁恨意，被她自己硬生生圈在一个可控的范围之内。

然后她将刀锋指向自己，指向任何人，唯独不会指向有关禾姬婉的一切。

禾姬婉有些想象不出来程瑰柔绝望的模样，但在那些年里，她知道绝望的情绪于柔儿而言只会多不会少，程瑰柔精神上的危险程度决定了她根本不可能平静的接受那一切，那么，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程瑰柔是怎么走到现在的呢？

又为什么，连禾楚在谈论起程瑰柔的时候，语气里都带着不可掩饰的诧异与震惊。

“嗯，不过当务之急我们还是要先找到司老头，这样一想，奔波劳累肯定在所难免，可能要先委屈你跟我赶一段时间的路程了，但是有我在你身边，相信我绝对不会让你累着的，到时候，所有的事情交给我，你就好好的……”

程瑰柔说着说着蓦然瞪大双眼，清亮的眸子里映出禾姬婉姣好的面容，她的声音被靠过来的人堵在嘴边，呼吸放轻，微微攥紧手里的布料，任由身前的人亲吻。

禾姬婉稍稍离开她的唇角，看着她愣愣的表情，忍笑往前又蹭了蹭。

禾姬婉身上的清香绕在自己周围，程瑰柔感觉自己脑袋里面麻麻的，她轻轻眨了下眼睛，看着禾姬婉抽离，她上前一步将人又拉了回来，自己主动亲了上去。

禾姬婉笑着再次把人拥抱进怀里，任由程瑰柔抱着自己亲。

两人分开的时候，呼吸都有些不稳，程瑰柔眼角泛着红，嘴唇微微发肿，她眼神四散的瞟了瞟，清咳一声，手里的纸张被自己攥的皱巴巴，她低头用手抚平。

良久，突然又轻笑一声，她靠近禾姬婉说：“阿婉，为什么我们现在还是跟偷情一样？”

之前有段时间她过来找禾姬婉，被禾纹发现之后，防她跟防贼一般，她受不了，直接连哄带骗的把禾姬婉带出府去，禾纹气的跳脚，后来拿她没办法，也舍不得让禾姬婉在外面住，再三跟她保证不会再来打扰，那时候他看禾姬婉的眼神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禾姬婉自个心甘情愿被人骗走，他这个当爹的再怎么阻止，有什么用！

女大不中留啊。

禾姬婉同她一般压低声音悄悄说：“那你现在要不要出去看看外面，万一有人在呢。”

程瑰柔眉眼如画，眼睛亮了一分，她拉住禾姬婉，“那样岂不是更刺激？”

禾姬婉：“……”她笑着将人老老实实的推到床上，拉过旁边的被子将人裹好。

“人都快冻僵了，就别逞能了。”

程瑰柔挣扎着露出一张脸，她将身上的被子拉紧，悠闲的看着禾姬婉去忙碌。

禾姬婉的房间四季最不缺少的就是取暖装备，锦烟和青荷还留在皇宫里帮禾楚清理后宫的嫔妃，不过这些事情倒也用不着别人，她自己早已经熟练的不能再熟练了。

将暖炉放好，把汤婆子塞进被窝里，程瑰柔将被子打开，禾姬婉很自然的钻进去把人抱紧。

有人暖被窝就是不一样，程瑰柔贴近禾姬婉，舒服的感叹一声，这生活跟她想象中的别无二致。

她把头轻轻靠在禾姬婉身上，手揽着禾姬婉的腰，窗外的月光洒在地上，空气中满是清冽冰寒的冷，她往下挪了挪，抬手将被子蒙过头顶。

这是程瑰柔自个睡觉的习惯，尤其是在冬天，禾姬婉怕她闷着，又害怕她真的冻着，想了想她跟着人一起扎进了被子里，顺便把人搂紧。

没过多久，程瑰柔动了动身子，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默默的将被子往下拉了拉，把两人的脸露出来。

禾姬婉摸了摸她的脑袋，好笑的将被子又往上提了一点，只盖住两人的半张脸，“放心，我不闷。”

程瑰柔这次老实了，开心的抱着人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