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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64(勉强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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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舒是个行动大过言语的人,林悦一直都知道。

舒翊妍一直觉得在这段长达二十年的纷乱纠葛中,是她牺牲更多,付出更多,但其实林悦不这样认为。

她和晋舒间的某些相处方式更像是彼此无声磨合后的结果。比如林悦总是喝酒,但也总在喝醉后跟晋舒撒娇。这是她们间磨合的结果。

晋舒不是个主动的人,而林悦在清醒时没办法像十多岁那会儿那样跟晋舒撒娇。

一面她总害怕晋舒还认为她是个孩子,一面她又清楚晋舒大抵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她带有越界企图的撒娇不再能坦然放在彼此之间,所以注定清醒时没法做出那些。

但是酒精是人类真心最好的掩饰,人们总借着酒精袒露真心,说不能说的话,做不敢做的事。林悦亦是其中之一。

大概是年少时的习惯,她太过于依赖晋舒了。

林悦从爷爷奶奶身边被接到林景国和盛秋宛身边后,她一直在被迫于人群中周旋着,面对着假意和伪装。私立学校里多是有钱有权有势人家的孩子,进学校前许多都被父母交代过要同谁家的孩子搞好关系,这在他们圈子里是再常见不过的了,林悦也不能幸免,还要日日面对那些被父母交代来讨好她的人。在大院里更是不轻松,多得是高干子弟,哪一个都不能得罪,各家间的暗流涌动只能靠林悦自己观察,那些时候远在重洋之外的林景国和盛秋宛帮不了她任何。

太累了,林悦厌倦那些假意和伪装,厌恶那些献媚讨好的嘴脸,曲意逢迎太累了。

那会儿的晋舒就像避风港,在晋舒面前她不必掩饰任何,她尽可以在晋舒面前展现真实的自我,可以任性,可以在凌晨给晋舒打电话,要求她陪她去吃宵夜。晋舒从不会拒绝,哪怕早已洗漱完换了睡衣上床,也会再换一遍衣服出门。

心情不好时肆意挥霍,晋舒也不会指责她教训她。应付旁人应付得累了,就可以去晋舒的出租屋楼下,打一个电话,晋舒就会拢着外套,急匆匆地走下楼,然后林悦会跑过去,一把扑入她怀里,把头埋在她肩膀上、脖颈间,用鼻尖轻蹭她的颈侧,闻着那熟悉安宁、还带一点点皂角香的气息。

那时晋舒比她还高上那么一点,所以她会微低下头,垂眸望着她,一只手温柔地环在她腰间,一只手抚着她的后脑勺,还会替她捋捋头发,声音低柔地问她:“怎么了?”

林悦总说没事,但却抱着晋舒好久都不放。

很难说清楚为什么,也很难描述那样的感觉,也许感觉这个东西本来就无需缘由——在晋舒身边时,林悦会感到安心。晋舒什么也不用做,她只需要在那里,林悦就会觉得安心,或者说安定。

爷爷奶奶去世后,隔三差五跟着林景国和盛秋宛天南海北地跑,隔三差五地转学,别墅里不定时就更换的佣人,她漂泊太久了,但感受过安定的人总会渴望再次停歇。只是林悦后来逐渐发现,上了高中后不再跟随父母居无定所后,漂泊仍未远离——

在林悦无知无觉间,漂泊早已从状态变成了一种感受,所以即便已经逐渐安定下来,漂泊感仍旧如影随形。

但只要在晋舒身边,林悦就会再次感到安定。所以顺理成章地,她也习惯了依赖于晋舒,于是这么多年也没变。

你说和晋舒纠缠不清这些年的时间都被浪费了么?

林悦并不那么认同。永远点亮着等待她回家的灯光,醉酒后的心疼,生病时不眠不休地照顾,还有晋舒和晋温晋贺一同给予她的“家”。这些年是因为晋舒,她才不是孤身一人,才有退路。

林景国当年丢掉奶奶唯一留给她的那些衣物时,有些亲近和信任就永远消失了。盛秋宛太忙,甚至比当年的林景国更甚,她一贯长袖善舞,总混迹于宴会和酒局间,鲜有时间管林悦,母亲于林悦而言也是常年空缺的存在。所以家于林悦而言,也是常年缺位的,在很长时间里,家都只是林悦心中一座固定居所的代名词。

高考后同父母决裂后,更是无所谓家可言。是晋舒赋予林悦“家”的存在的。

她们在这二十年里都各有所失各有所得。林悦只是偶尔地,在诸如她发烧出院后醉酒的那晚,被晋舒抵在门后那样的时刻里会觉得委屈、怨愤和不平。

分开这近两个月里,林悦偶尔也会不习惯,也会有那么一点点想念,但却从没想过回头。

晋温和晋贺两个孩子刚开始沉寂过一段时间,但是林悦有意同往常一样给他们发发消息,调侃调侃,以此告诉他们,他们仍是亲人,变化的只是她和晋舒间的关系。这个法子也确实有效,晋温和晋贺如今也同往常一般,隔三差五地给她分享生活。

真要说有什么不同,大约是晋温和晋贺不会再问她什么时候回去吃饭了吧。

但就在林悦这么想着时,晋温给她发来了消息。

「后天回来一起吃个饭?我们和妈都好久没见你了。」

林悦看着消息挑挑眉,暗道:这丫头果然又是自作主张。什么好久没见,她明明今晚才和晋舒见过。

但林悦在刚同晋舒分手那会儿就跟这俩孩子说过,偶尔她也会回去吃两顿饭。

说的时候确实是觉得可以,但那会儿没想到后来晋舒会追着她跑,每个宴会都跑过来,也没想到这么巧,今晚才刚有所争执,晋温就提了,此时林悦也不免有些进退两难。

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摩挲着,但却始终没打下一个字。手机屏幕幽冷的光线映照着林悦有些冷凝的面色。

但此时对面又发来消息:「不许拒绝!多久没见了林姨你自己说!!!!」

林悦叹了口气,回道:「好,中午还是晚上?」

手机那头的晋温躺在宿舍的床上,看见这条消息没忍住握拳压着声音喊了句:“yes!”主要人在宿舍,也不敢大声,怕吵着室友。

然后手噼里啪啦打下两个字:「晚上!!!!」

晋温心里不由美滋滋地想,她这会儿算是先斩后奏了,想来她的娘亲也不会怪罪于她。

方才那头的林悦沉默的那会儿,晋温就猜到林悦肯定在犹豫,她必须要再推一把。

上周末她回家时就已经旁敲侧击问过晋舒了,晋舒回以沉默。晋温就知道,她和林悦没有正式见面说过话,晋温清楚自己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整个人都丢了魂儿似的,但却就是不会主动去迈出那一步,借着宴会的场合偷看林悦好多次,也不敢真的就那么光明正大走上前去叫住她,说上两句话。

私心里晋温是不愿的,陪在身边那么多年的亲人,忽然一夜之间就离得远了,彼此也变得这样生疏。哪怕照常聊天,照常关心,那份疏远仍旧无法消解,到底是不一样的。

但是在两个人分手后那天的私房菜馆里,林悦已经那样说了,她也没办法说什么。

这些年晋温是清楚的。林悦为了能和晋舒在一起,而抵抗世俗的那份勇气,她很多年前就已经有所领会,而这是连晋舒都不知道的一件事。

六七岁刚上小学那会儿,同龄的孩子百无禁忌,口无遮拦,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对善意与恶意的自我感知远不如青春期的孩子分明。

尽管晋舒为着避免林悦所要承受的舆论,已经极力避免让她身边的人知晓了,但是八卦这样的东西,还是与同性恋有关的劲爆消息,是无法避免被传播的命运的。同班有孩子的父母不知怎么就知道了,在家里饭桌上难免提及,言辞定然是不中听的,于是孩子也听了去,学校里不知怎么就传开了。

于是孩子们辱骂她和晋贺,孤立他们,张口闭口就是“变态”,甚至一些成年人不堪入耳的言辞也被童言无忌的孩子们学了去,他们那会儿在学校一度过得很不好,但两个人那会儿就有点“人小鬼大”的,觉着不能给妈妈和林姨惹麻烦,都是背地里想些鬼点子折腾人,从不闹到明面上来。那会儿林悦还在大厂里上班,每天加班,加起来没完没了,晋舒相对清闲些,但刚跳槽到新媒体方向,正是上升期,也没好到哪儿去,所以回家也是对此闭口不提,怕让她们两个担心。

直到有一回一个小平头在课间指着她和晋贺俩人骂,还骂得相当不堪入耳,叫嚣着要他们两个滚出学校,晋贺实在是没忍住,冲上去就给了他一拳,她为了帮晋贺也加入了进来,后面有一两个跟小平头要好的也过来帮忙,五六个人混战。

最后老师被喊了过来,几个人全部在办公室里面罚站,等着家长来认领。平日里晋舒虽温和,但在这种事上有些一板一眼,比起林悦严肃许多,晋温怕挨批评,就报了林悦的电话。

林悦人忙,来得晚些。小平头和另外两个男生的家长来得早,一进来就对孩子嘘寒问暖,恨不得抱在怀里哄着,还恶人先告状,对自己说的话是只字不提。于是几个家长在林悦来之前就先骂起了晋温和晋贺,还推推搡搡。

实话说的话,那会儿晋温其实有点害怕,面对五六个成年人的指责,还被推推搡搡的,到底是个小豆丁,还是有点怵。老师也知晓他们家的情况,心里多少有点成见,没明说,但孩子都敏感,能感觉到,班主任也没拦着几个家长,只是说不能动手,但其他都默许了。

晋温那时心里不服气。因为孩子是能感觉到一些旁人的心思的,林悦对他们的好,他们都能感觉到。更何况一个孩子,懂什么同性恋不同性恋的?加上家里还就有两个,从小就这么过来的,如果不是旁人这么说,他们俩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但面对一堆成年人的指责甚至谩骂,晋温和晋贺也有那么一些怀疑自己了。

在五六个家长抱着孩子把他们围成一圈,骂得唾沫星子直溅,一口一个“你这孩子心思真毒,果然变态的孩子也没一个好东西”“真是没有教养,果然没有爸爸的孩子就是没人教!”的时候,林悦就这么进来了。

被几个家长围着,晋温和晋贺看不清,但声音先传进了耳朵里:“五六个大人围着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儿骂得唾沫星子直溅,骂的话也不堪入耳,摆明了就是欺负小孩子,到底是谁没教养?”

说实话那还是晋温和晋贺两个人第一次听见林悦那样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语气里的讥讽也是恰到好处地刺人而不尖酸,但几个家长听了就炸开了锅。

“豁,可算是来了哈?你看看你看看,看看我儿子这脸,到底是谁欺负谁啊?啊?”

“果然就是没教养的东西教出来的孩子也没教养,两个变态养大的孩子能好到哪儿去?跟这样的人的孩子一个班,我都怕我们家孩子被带坏!”

“今天这事儿你们家不道歉不赔钱就没完啊,我跟你说!”

林悦冷着脸扫了几个人一眼,压根没理会,拨开人就走到晋温和晋贺面前,一边观察着他们俩的伤势,一边放轻了声音问:“没事吧,受的伤严重吗?”

晋温其实想过林悦来后会怎样,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但没曾想林悦以来先是怼了那些家长一句,然后什么也没问,先关心的是他们受的伤怎么样了。到底是小孩子,先前被责骂的时候一直忍着在,这会儿终于是没忍住,扑进林悦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林悦把他们俩搂进怀里,一边安抚着,一边冷眼横了一圈旁边的家长。

一旁的家长被林悦的眼神噎了下,但很快又硬气起来:“你们家孩子把我们家孩子打成这样,不该道歉赔钱啊??”

林悦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背,然后才站起身来,冷声道:“你们怎么不说我们家孩子为什么动手?是你们家孩子说了些什么话,做了些什么事?”

“上来就张口闭口没教养的东西,变态,上升到人身攻击,还对着小孩子骂得不堪入耳,到底是谁更没有教养?不算污染我们家孩子耳朵?不该我索赔?”

说着林悦也没放过一旁的老师:“而且老师,你就这么看着他们这样满嘴污言秽语,事情没有理清责任前无端责骂,这公平吗?而且这么多大人这么围着他们骂,他们不会害怕?不怕给我们家孩子留下阴影?你们老师就这么袖手旁观?”

林悦冷着脸沉声挨个开了火。七八上十岁就跟着爹妈四处谈生意,了解集团事务,林悦最会拿捏语气、神态和气势了,知道这种场合要的就是气势上压过在场的人,后来谈解决办法才好说。

看着一群人一时都说不出话了,林悦才缓了缓语气道:“先看看教室监控吧,看清楚什么情况,搞清楚来龙去脉再定责。”

后来看了监控,听见监控里的录音,林悦的脸寒了下去。

监控一暂停,林悦就开始对着几个家长无差别开炮:“诸位,六七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这种话,想来是各位在家说的吧?给孩子们听了去,然后就在学校里大张旗鼓地宣扬。我们家孩子可是没还嘴啊,到底是谁家孩子没教养?况且这样羞辱我们家孩子,难道不算霸凌?我们家孩子动手是不对,我承认,我也赔钱,但诸位和你们的孩子,都得就你们的言论给我们道歉才行。”

“我们家什么情况,我和他们妈妈什么关系,也轮不到诸位评头论足。”

之后是几位家长不服气,还有冲动地当场就骂了起来,林悦全程录了音,没说话,等他们骂完后就打了通电话。

十多分钟后,学校就有领导进了办公室,进来就对林悦点头哈腰,在场的家长也有接了通电话,然后脸色大变的,原来嚣张的气焰一下就熄了火,忙不迭道起歉来。

事后当时的家长和学生全都道了歉,也没让赔偿,本来晋温和晋贺打架也该受点处罚,但最后也只是抄了抄课文,没有太实际的处罚。

晋温和晋贺那会儿都不知道林悦是怎么做到的,林悦那时也没解释,是到之后,好多年以后晋温才知道,当时林悦是直接给秦昭云打了通电话,那是她因为出柜和家里决裂后为数不多动用和林家有关的人脉的时候。

秦昭云那会儿直接联系了学校的校长,如实说了情况,并说林悦有意按校园欺凌来举报这些学生的作为。而那些学生家长,有些在秦家的下游公司中层供职,接到秦昭云助理的电话,忙不迭认了怂,到底工作事大。

也不算走了多大的关系,但无疑给校方和学生家长施了压,秦家在京圈的人脉不可谓不广,林悦顶着秦家有关的名头,到底还是让人忌惮两分,那些个家长只得认怂,更何况确实是自己在家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自家孩子也祸从口出,所以道完歉灰溜溜带着自己孩子回家去了。

但是彼时的晋温和晋贺不懂这些弯弯绕,只知道林悦解决了这些事后带他们上了车,也没责骂他们,只是摸摸他俩的头,神情有些抱歉。

那会儿晋温和晋贺平时其实多少也能感受到些了,自己家的情况和别人家不一样,但尚不能理解缘由,只知道是和自己没有爸爸有关。

林悦那天只是跟他们说:“抱歉,小温,小贺。我们家和别人家不太一样。我们家没有爸爸,只有我和你们妈妈,所以很多人对我们有偏见,但这不是我们的错。家庭的组建不一定要以特定的性别为前提。真正的家庭的唯一前提是爱,爱才是链接我们彼此的纽带。所以你们记着,我和你们妈妈在一起本身没有错,错的是别人的偏见。”

晋温那时昂起头,问林悦:“可是如果所有人对我们都有偏见呢?”

林悦那时愣了一会儿,然后眸光坚定,说:“那就有偏见。那都是旁人的目光,和我们自己的感受比起来都不值一提,如果我们自己觉得是幸福的,也没有违背道德的底线和法律的规定,那就值得,那就正确。”

然后林悦问晋温和晋贺:“你们觉得幸福吗?”

那时晋温和晋贺点点头对她说:“幸福。”

于是林悦笑了。但她对他们说:“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要对妈妈说,好吗?”

晋温那时有一点不能理解,但是答应了,可林悦突然又放轻了些声音,带一点祈求地说:“那些人说的话也别告诉妈妈,好吗?我会尽力保护你们不受伤害,但是你们别把这些话告诉妈妈,好不好?”

至于林悦为什么不愿把这些告诉晋舒,晋温也是很多年后,在某一个瞬间才想明白的。就像晋舒不愿带林悦进她日常工作社交的圈子一样,当年林悦的举动,一 半是保护,而另一半是恐惧。

林悦害怕晋舒知道后,会突然退却,像很多年前一样离开,所以她的私心想隐瞒这一切,只要晋舒不知道,她就不会因为害怕承受这些流言蜚语而退却。

今天勉强算个二合一,先补一天,之前断的明天接着补。

第65章 64(勉强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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