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到了饭点，许冉和陈渡舟把桌子收拾了好，去厨房帮着外婆端菜。显然路维夏在他们做题的这段时间里，和外婆的关系已经突飞猛进，以至于端菜的时候外婆还会特意叮嘱他小心些注意千万别被烫到了。

吃饭时路维夏对于外婆的手艺也是止不住的赞叹，倒显得旁边的陈渡舟和许冉像两个只会埋头吃饭的木头。外婆对于这样的恭维那是止不住的开心，这样的开心投射到行动里就是，路维夏碗里的菜都快堆得像个小山似的。

许冉悄悄地碰了碰陈渡舟：“他在你家吃饭也是这样吗？”

陈渡舟点了点头：“他那会在我家哄得我妈那会一有空就进厨房，连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记得了。”

“能理解。”许冉对此表示赞同，“我觉得外婆都快拿他当亲孙子对待了。”

那会过年的时候外婆对周乐笛都没有这么的关照，也没有跟现在一样，一个劲地往对方碗里夹菜。

他们两个在这边窃窃私语，那边的外婆和路维夏还浑然不觉，路维夏嘴里塞的满满当当的，腮帮子一动一动的，让许冉一度想道了以前同学偷偷带到学校里的金丝熊。

路维夏吃饭的模样和当时的那只小仓鼠还真是如出一辙。

吃过饭后路维夏和陈渡舟去帮着外婆洗碗，许冉没有什么事情做，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随手翻阅着被放在茶几上的陈渡舟的笔记。难怪之前陈渡舟说自己的年级第一，就他的笔记来说，不仅简洁明了，还有他自己做的归纳总结和思维导图。

许冉正看得入神，没过多久陈渡舟和路维夏也洗好了碗。路维夏永远是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一边嚷嚷着“好撑啊好撑啊”一边毫不客气的坐在许冉的旁边，身子往后一倒，却是一步也不想动弹。

陈渡舟看着他的这副样子哭笑不得：“你不是喊着撑吗？要不一起下去走走消消食？”

路维夏听见后连连摆手，拒绝道：“我现在撑得不想动弹，不去了不去了。”

陈渡舟见状也不勉强他，只是又去帮着许冉复习其他科目。路维夏窝在沙发上玩着手机，还不忘拍几张照片准备着发朋友圈。

他手机的没静音，拍照时清脆的快门声惹得本在做题的两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动作倒是格外的整齐。路维夏忍着他两疑惑的视线打着哈哈：“自拍呢自拍呢，没事没事，你们做你们的题目，不用管我哈。”

却在二人再次将目光放在题目上的时候，偷偷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路维夏的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的点动，不一会儿就编辑好了一条朋友圈：“周末和陈渡舟来许冉家学习，许冉外婆做得饭太好吃啦T T”

末了，还不放上一张许冉和陈渡舟脑袋凑一起讲题目的模样，当作配图。

底下很快就有了同学的回复，有的问他真的是去人家家里学习而不是吃饭的吗？有的说怎么只有两个人做题还有一个只负责拍照啊？最损的是班里几个和他关系不错的同学，在下面开着他的玩笑：“夏哥，咱不是这读书的料就别往人跟前凑了，就蒜挤进去你也还是橘外人。”

叶乔是在晚上洗完澡准备睡觉的时候才刷到的这条朋友圈，望着照片里靠的很近的陈渡舟和许冉，她忍不住，烦躁的将原本抱在怀里的泰迪熊用力丢至一旁。

泰迪熊掉落到地面之前，顺势带落了床头柜上放着的杯子。杯子碎裂的声响引得门外正准备回到卧室的母亲的注意，她敲了敲叶乔的房门，语气颇为关切地询问：“乔乔？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妈妈进来帮忙吗？”

叶乔也被碎裂的杯子拉回了注意，她边扬声回答着母亲边赶忙下床试图清理地上杯子的碎片：“没事的妈妈，就是碎了个杯子而已，你快去休息吧。”

“那你注意点别被碎片划伤了手，等到明天妈妈再来帮你打扫可以吗？”

“好的妈妈。”

叶乔的语气里是她一贯地乖巧，只是目光却有些晦暗不明，她心不在焉的收拾着，脑子里还想着陈渡舟和许冉的那张照片，随即她倒吸一口凉气，一看自己的手指上多了道细长的划痕。

她从抽屉里拿了张创口贴贴在伤口处，再次回到床上的时候却久久难以入眠。

叶乔缓缓地闭上眼，却看到了许冉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真的好讨厌啊。

那种自相形惭的感觉，在此之前自己从未体验到过。

为时两天的月考结束后，众人在教室里忙着把桌子和书恢复原样，陈渡舟帮着许冉把课桌摆放着整齐，整理书本的时候顺便问了句许冉觉得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起码都写了。”许冉整理着自己课桌上的东西，回答地漫不经心。

倒是有人挺迫不及待地跑来想要和陈渡舟对答案，许冉抬眸瞧了瞧，是个她叫不上名字的男同学。

“陈渡舟，你数学选择题第七题选的什么啊？”对方拿着自己记录在草稿纸上的题目，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有些焦急地询问道。

陈渡舟歪着脑袋看了眼纸上的题目：“我记得是A。”

“你怎么算的啊？我这题后面都解不出来。”对方又问道。

陈渡舟便拿出自己的本子和笔，耐心地给对方演示着解题思路。他两在这边对答案的举动，顺时又吸引了好几个同学凑了过来，甚至还占用了许冉的座位。

于是许冉索性起身站到一旁，给他们腾出来点位置。

她看到人群中间的陈渡舟，站在那里弯腰给众人讲解着题目，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自信，与平时的他一样又不一样。

许冉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对方却似察觉了她的视线，四目相对之时，他对她笑了笑。

后又被同学出声拉回了注意力，再次低下头去，弯腰对着答案。

事实证明，陈渡舟的考前补习还是有些效果的。许冉考得很不错，卷子发下来的时候，每一门分数都比许冉预期要高上一些。最后排名出来，她不偏不倚，刚好是年级第十名，班上第三。

得知这一结果丁老师一扫之前网吧事件被扣绩效的阴霾，整个人都和颜悦色了不少。她发试卷的时候还特意点了点许冉，夸她考得好。

“这次英语全年级就三个上了一百四的，结果有两个在我们班上。”丁老师笑得眉眼弯弯，脸上满是得意。她想起了刚刚在教室里其他老师对自己的奉承，浑身说不上来的舒坦：“尤其是许冉，这可是人家转学过来的第一次月考，就考了一百四十二分，只比第一名的陈渡舟低了一分。”

丁老师对许冉止不住的赞扬，使得众人不约而同地瞟至他两的方向。叶乔望着手里的卷子，面上不显，只是指甲不由自主地，抠破了试卷的边缘。

她这次考得并不好，因为前一天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加上考试的时候总是会被一些无关的情绪所纷扰，她这次的成绩，甚至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低上好几名。

叶乔跟随着众人的视线，望向许冉，她依旧是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给人的感觉疏远又冷漠，就好像老师对她的称赞，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话语。

“乔乔，你考了多少啊？”同桌好奇的凑过来看了眼，在看清了她的分数后艳羡不已，“一百二十六诶，乔乔你英语可真好。”

好吗？有个一百四十二的在前面杵着呢，能好到哪里去。

心里是这么想，叶乔却笑得腼腆：“哪有，我这次考得不好。”

各科老师对许冉的成绩都是赞不绝口，唯有数学老师，对她的分数有些不满意。

这个戴着眼镜的年轻教室在下课了之后还特意走到许冉的座位旁边，提出要看看她的试卷。

“你看看你这个，选择题就错了好多。”数学老师将许冉的试卷拿在手上来回的翻阅，他也不明白，怎么其他几科表现得都那么优异，却唯独数学，只堪堪过了及格线。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自己有意见呢。

数学老师年纪轻，资历浅，理工科出身的他对于人际交往这一块有些许的木讷。年纪排名表出来的那刻，几个老师凑在电脑屏幕前，对着许冉的成绩议论纷纷。

“难怪说是华城来的，这英语就是好啊，整个高二包括理科班在内一百四十分的也就三个。”

“你看她其他成绩啊，听说以前她的语文老师是张全，我还特意看了眼她写的作文，那文章写得可漂亮了。”

“就是这个数学成绩...齐老师，你平时多指点下啊，这数学成绩再上去点不是年级前三的份了吗？”

齐老师笑着不语，只说孩子有孩子的想法，却在此时看到许冉的试卷后，才发现问题的所在。

那些繁琐困难的解答题她的步骤都相当的清晰明了，却在简单的问题上错了许多。

他来回翻看着许冉的试卷，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这种简单的选择题你反而会做错。”

许冉对于老师的态度还是很乖顺且恭敬的，她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因为时间不够了。”

齐老师一时语塞。

合着是先做难题最后才写送分题啊？

等反应过来后，却忍不住提点：“你这样可不行，要知道一分等于一千人，在高考的时候每一分都同样重要。”

“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她谢得飞快，一时间让齐老师摸不准她是敷衍的回答还是真的听进去了。

希望是后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