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熟悉的声音，正处于极度慌乱之中的德拉科一下子就像是找到了依靠，快速地从庭院里窜到洛德森身边来，一溜烟蹬到他身上，爪子死死扒住他的裤腿。

洛德森低下头来看这幅姿态的德拉科，见他四肢的动作还不连贯，意图爬上他身体的动作因此卡在了一半。他蹲下身去，没等他伸手去捞，德拉科就已经一头扎进了他的颈窝，把大半个身子都塞进了他的衣领。

皮毛紧贴肌肤，他能真切清楚地感受到德拉科的害怕。

也对，他怎么能不害怕呢？

自小就由父母富养起来，对于世间险恶鲜少了解的小少爷，哪怕是在面对同龄人之间的威胁都会觉得瑟缩，更何况是在被长辈用魔咒袭击的时候。他的每次骄横跋扈都是借着身边两位体型较为魁梧的同学来自我支撑，真的要动起手来，哪次不是三人连着跑路？

洛德森很难想象德拉科被施咒的那一秒到底是怎样的心路历程，对方不仅对身为斯莱特林的他有偏见，更加是对身为食死徒的马尔福一家深恶痛绝，再加上对于之前洛德森捉弄他的迁怒，他敢说穆迪那个咒语掺杂了不止一半的私人情绪在里面，甚至是完完全全的主观情感。

一个理应以正直为做事原则的傲罗，就算经受了精神上的敲打，怎么样也不应该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出手，更别说他现在还是以一位教授的身份。洛德森死死攥着穆迪的魔杖，眼底除了冷漠再也不剩其他的情绪，整张脸臭的可怕。

“What have you done？”这下是连一个口头的教授称谓也没有了。

穆迪就算被缴走了魔杖也依旧气势不减，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老鼠的猫，眼睛里泛出光来，“又是你这个小子。”他意味深长的话语对洛德森而言根本不起什么作用，后者对他的话已经到了全然无视的地步。

闻声而来的麦格教授立刻插足到两人之间，她听学生说穆迪袭击了马尔福，但是她没有看到另一位缩在洛德森怀里的当事人，只能把问题抛给穆迪，“穆迪教授，发生什么了？”

穆迪脸一转，转向了麦格，洛德森骤然皱起眉，“LOOK AT ME！”，配上带有戾气的呵斥，那张被无数人称为梅林的礼物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他无视了在场的另一位教授，拿着魔杖直指穆迪，“你做了什么？你还想对他做什么？”他步步紧逼，但是身上带着的德拉科还在瑟瑟发抖，似乎是不想他靠近穆迪，他停在了几英尺开外就没再往前，已经是再往前伸手就能把魔杖戳到对方脸上的距离了。

“哦，梅林！洛德森！”麦格惊呼，伸手抓住了洛德森举着魔杖的手臂，“You can't do this！”洛德森看向麦格，“Why not？”在麦格不可置信的眼神里，他说：“他能够对着一个学生做出这种事，甚至还要继续加害于他，已经是枉为教授！我的尊重是给教授的，而不是这种人！他能够无视校规做出这样的行为，为什么我不能以眼还眼？”

洛德森这会儿情绪有些激动，对着麦格也忘记了要收敛语气，麦格见他这幅样子，立刻竖起了眉毛，“或许穆迪他做了不好的事情，但像加害这种太过于严重的字眼是否应该用在这里？先放下魔杖，有矛盾我们先解决矛盾。”

“严重？”这似乎又戳到了洛德森什么不得了的点，他直接把手臂一甩，甩开了麦格的手，“这不叫加害那是什么？这不能称为加害，那什么程度才能被称得上是加害？等他用咒语夺去一个学生的性命吗——”他的话里有很明显针对的意思，听的人很不舒服。“——洛德森！”麦格呵斥住他越发激进的话。

“你能不能冷静一下？”洛德森狠喘了几口气，出人意料地回复：“冷静？当然……我很冷静。”麦格一口气刚刚放下，下一秒就看到她这位不省心的学生又把魔杖对准了穆迪，“你做什么！”

“做让我能冷静的事情——，”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下，面色不改地咬着牙念出咒语：“Sectumsempra.”

他的右手被倏地捏住，魔咒的轨迹陡然偏离。

明明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一个咒语，落在一旁的树干上却瞬间切出了好几道又长又深的痕迹。所有目睹这一幕的学生都倒吸一口凉气。

魔咒的错位让洛德森心生不爽，他回过头去看，是斯内普，后者同样黑着脸看着他，“邓布利多要见你和马尔福。”他又看了一眼洛德森衣领里的白鼬。

洛德森狠狠舔了一把自己的腮肉，压下所有的不爽和负面情绪，跟着斯内普离开，走出没几步他突然回头，在所有人刚刚放松下去又紧绷起来的注视下，把穆迪的魔杖甩开，一路滚到他脚下，然后转身离开。

这会儿落在洛德森身上的目光彻底变成了后怕和畏惧，没有人再觉得他和报道中的人有两样。

——

谁能想到，向来温柔温吞示人的洛德森一经生气起来就算到了邓布利多面前也不懂得收敛。前一秒邓布利多帮他把德拉科变回了原样，洛德森下一秒就质问他：“为什么要选穆迪来做教授？”

邓布利多托了一把眼镜，“愿意来做这门课教授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洛德森。”“所以霍格沃茨就饥不择食了吗？”这也是邓布利多头一回碰上洛德森戾气这么重，“你得明白，不是我们这次饥不择食，而是我们一直在饥不择食。”

被邓布利多用原话塞回来，洛德森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你的意思就是我们没有选择了是吗？”邓布利多点点头，洛德森闭上眼把自己丢到沙发靠背上。

终于缓过神的德拉科梳理了一遍自己被变成白鼬之后的一系列经历，虽然他也觉得那样的洛德森很陌生，但是他这会儿还是帮衬地说：“难道我们就要一直忍受着他针对我们吗？这才是第一节课！”他下一句眼看着就又要接关于他父亲的话，洛德森突然出声：“既然如此，那我自认为没有再上他的课的必要了。”“I quit.”

德拉科和邓布利多都看着他，“如果只有他这一个选择，那我认为以我的水平，我可以自学，我甚至可以带着德拉科一起。”

德拉科正要点头说对，就被邓布利多用严肃的眼神制止了，“你要想好了，洛德森，如果你——”“——我想好了，我不会再上穆迪的课了。”邓布利多沉默地看了洛德森一会儿，叹了口气，“那就按你说的来吧。”然后摆了摆手，似乎有些累了。

德拉科跟着洛德森离开校长室，他对于邓布利多不让他跟着洛德森一起翘课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他不同意我也不去上课？”，令他没想到的是洛德森看了一眼他，也说：“你还是得去上课。”

“为什么？你刚刚还说可以带着我一起——”“——我说不行。”

“为什么？你总得给我个理由！”

洛德森猛地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我没有那么多精力。”不管德拉科是什么表情，他都没有回过头去看他，留他一个人在后面望着他走远。

——

校长室内。

邓布利多扶着额头说：“我差点以为看到了汤姆，他们自负的样子实在是太像了……”

斯内普两手相交，看不出神情，“起码他没有拉马尔福下水。”

“对，好在他没有那么做……他还没有完全变成汤姆的思维。”

作者有话要说：洛德森：我看这个破教授不爽很久了。

小巴蒂：差点又挨一个神锋无影。

邓布利多：我差点以为看到了汤姆。

小巴蒂：这是好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