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顽接入装置的时候是7：55。他的广告通过系统精准投放在一个乌黑华贵的手机上。保证手机的主人开机，第一眼就能看见。

56,57……虚拟空间里的钟表尽职走过，时间“滴答滴答”流淌着。

姜顽一点也不慌张，他摆好餐具，导入实物数据，穿上自己红白配色的女仆猫咪服装，耐心等待尊贵客人的到来。

“咚”8点钟，虚拟钟敲响。姜顽保持一个迎接姿势，他紧紧盯着华而不实的虚空大门。上面是180秒倒数。数字从最后一位减少，慢慢减少到十位。变成136时，门口蓝光聚合，龙先生准时进入了虚拟空间。

姜顽等来了他第一位客人，也是唯一一位客人。

猫耳银发青年轻松勾起微笑，歪着头，比划请进的手势道，他尖锐化掉一点自己的嗓音，显得更加雌雄莫辨：“您好，我是顽恋猫，欢迎来到我的早餐时间。”

一大团虚拟数字聚成人影，只能窥见一个轮廓，但也能看出一派稳重男人的形象。

可为了见他，姜顽足足准备了三天的时间，从姿势到虚拟空间布局，再到每个表情动作练习了上百遍。

姜顽心里的猫儿小人，咬着恶魔尖角的尾巴，来了段芭蕾，最后摆了个最完美的姿势，高傲地说：现在，我有把握将他拿下。

姜顽等着他走过来，却不曾想人影凝聚后如同卡壳，一动不动。

传输出了问题？

姜顽想靠近，他刚走了一步。尝试触碰客人。结果看见那团人影摁下手中的遥控器。

姜顽的精心打扮，龙先生连看上20秒都没有，已被全全否认。

时空逆转，空间从顶端开始破碎。姜顽脚底出现一个大洞将他整个人吞没。当他再睁眼时，时间倒退到姜顽整理好一切之前。

蓝色人影消失不见，大门上重新回一百八十秒，数字在大门中央没有丝毫变化。一切是那么熟悉，好像刚才那一切都是错觉。

姜顽也后退了一步。他总感到有些不对劲，他有所感应地低下头，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基础服装。抬头后，又看见门口前漂浮着那几个大字。

酸涩瞬间击穿他的心脏。

【对方已断开连接】

【请重新邀请】

姜顽：？

设备出了问题？

还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

难道自己平白无故多了一段记忆？

姜顽揉了揉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无可奈何地重新布置，钟表还是他置换过后的裱花款式。表明他刚才确实被“退货”。

房间原来的布局是他从某个世界学来的洛可可风格，精致、繁复。足够给现在高度发展的世界人，来一点小小的震撼——但已经和现在不匹配了。

客人不喜欢。

因为姜顽留了档，他接近之前一切的准备，想从头开始。一切又变得和之前一样华丽。

姜顽尝试重新连接，屏幕上的字也随之发生变化。

【准备中…】

【是否保存装扮？】

姜顽叉掉【否】

他期待不会再断联，再来一次一定行。蓝色大字闪烁了一下，替换成了别的。

【服装异常】

【服装异常】

姜顽不死心，一直点击。可无论如何都会出现【服装异常】，就像刻在上面了一样。

姜顽提交问题申请，五秒后结果就出来了——未检查出问题，【服装异常】检测为正常现象。

猫猫垂头丧气，连翘翘的尾巴都弯了下来，垂到双腿之间。

龙先生接不进来了，还是？

姜顽突然想到客人有选择退出的权利，难道是他不喜欢这套衣服，自己再换一套？

想到这里不放弃的猫猫又重新振作。他的装扮只能重新来过和布局只能推倒重来。他挑选了自己在之前构思的另一个方案。

猫猫鱼申请出战！

修整了一下，他请求连接。

这次没再出现【服装异常】。门上数字倒数到172，蓝光已经聚集起来。

姜顽银发长至腰间，下半身两米的鱼尾在缸中，鳞片闪着微光。赫然是前几个世界中人鱼的模样。裸露的胸膛前有一个猫头项链随着水波摇晃。

由鱼蹼相连着的手轻摆，以他为中心的水层层散去，化作一片又一片的泡沫，露出水中舞台。猫头小鱼如同人一样翩翩起舞在其中，珍宝金银铺满地面，简直是梦里的梦幻场景。

他邀请迷途的旅人，嘴角微微一动。海化的歌喉动听悦耳：“您好，我是顽恋猫，欢迎参加我的早餐时间。”

他还以为这次有戏。蓝色人影停了5分钟，就这样看着他，仿佛在确认某些东西。在姜顽放松警惕的时候，又按下按钮。

姜顽尝试连接。果然又出现了【服装异常】。姜顽无奈扶额，马上调整过来，内心又燃起希望之火。

虽然没有通过，但是找出问题的原因有一切就好办了。

接下来他换了一套衣服，银色长发被扎成了高马尾。皮衣皮裤，猫形银饰作缀，脸上戴了个银色的止咬器，右眼眼角贴了一颗银色的星星。左手手背上还多了个猫型纹身。

想了想他又拿上鞭子，加深舞台背景颜色，让昏暗的光隐约打在他的一侧。

蓝色身影聚拢后。

姜顽舔了一下明显的尖牙，往地上打了一个漂亮的鞭花，俏皮道：“您好，我是顽恋猫，欢迎参加我的早餐时间。”

蓝色人影按下按钮。

之后姜顽尝试了各种风格…无一例外进入了以下的流程。

“您好，我是顽恋猫，欢迎参加我的早餐时间。”

蓝色人影按下按钮。

……

“简哲。”听到自己在这个世界这具身体的名字。

“嗯。”姜顽偏过头，习惯性笑起来。

喊他的同事克丽可倒抽一口气：“简哲，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很讨人喜欢的啦。不要笑了，简直犯规，”她夸张地拿着袋子，捂住自己的胸膛，“要不是我还心里还有我的未婚夫，我就要把你抢过来了。”

听到夸赞，姜顽也笑着反过来夸他：“能得到像你这样美丽小姐的赞扬，是我的荣幸啊。”

“啊啊，”克丽可表面尖叫了一番，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纸袋子戳到他面前，“我的订婚糖果，”她眨眨眼睛，“吃完你的工作也会更甜蜜哟。”

“谢谢！祝你订婚快乐。”姜顽接过糖果，看着克丽可前往下一个同事那，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他在内心叹了口气。首次工作，经过这一遭，姜顽终于相信了人类测试不会让AI代替——AL可不会这么莫名其妙，一遍遍来过。

不过，他拆开袋子，随便拿出了一颗糖果。看来，只是装束不满，并非不喜欢。

龙先生好像偏向于简洁的风格，那下次也用这一套好了。

是的，姜顽还是在他的坚持下成功了。

最后是姜顽自己抢先一步握住龙先生的手，阻止了他的按下去的动作。

姜顽回想起龙先生哪怕被一层数码数字流动的蓝光包裹，也依旧不可置信的眼神。轻轻地笑了声。

他还算温柔的拿过了遥控器，手疾眼快卡着最后的时间，亲手喂了龙先生一个小巧的流心面包，堵住了他的话头。

这一套连招下来。他看得出来，龙先生直接愣住了，持续很长时间。

可是……姜顽想，会不会太甜了，早知道就再端一杯牛奶过来。还以为龙会吃上他精心搭配的早餐呢。

或许是在药水里进入的原因，这个世界设定有些奇幻。

姜顽撕开同事琳达给他的花味糖包装，一股花香在嘴里爆开。

他想到自己的目标，心里莫名的高兴。多好的任务内容，和老板谈恋爱。一份活能让两个人开心，怎么不算好呢？

姜顽所在的世界不同于传统的ABO，只有AOE三种性别。其中enigma可以标记alpha，omega，alpha可以标记omega。性成熟后，除了E，AO都有固定的发情需要伴侣陪伴。

没有伴侣的AO由政府提供镇定剂。世界发展极好，人民高度自由，并不会被强制要求匹配结婚。

信息素的问题解决。对伴侣需求的提高，延伸出虚拟伴侣来进行精神上的抚慰。人们可以随意选择自己的爱好，或由主脑进行大数据生成，进行精神对接。不用承担标记带来的危险，就能坠入爱河。

由于数据的不恰当性及虚假性。真人进行虚拟化恋爱成了某种趋势，当然，因为高技术性被大公司所垄断。

原主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只接待特定客人，做标准之内的事情。不涉及黄赌毒等违规向。若客人允许，他们之间的经历会加以辅助大众恋人细节，作为数据库的一环。

但现在姜顽利用系统进行操作和老板签署了条约，简单来说就是公费恋爱。

姜顽这一次任务目标不大，没什么生命危险，就是稍稍有些难度——他要依靠自己只接待一个客人，获取10亿元。

姜顽在脑海里重置计划，设计细节。保证每一步都不会出错。他来不及等待糖果慢慢化掉，就把最后残留的一点糖片嚼碎。

他拨弄着装置，下一次做什么事好呢？

*

另外一边傅泊陇从虚拟空间内退出。他赶紧喝了口冷水降温。

穿着简单白衬衫黑裤子的猫耳青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自己公司生产的AI形象，他看过的美人们犹如过江之觊鲫。却没有一个有像刚刚接触的那个给他心跳加速的感觉。

他不由回忆起，碰到自己唇上手指微凉的温度，不由抿唇。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之后，傅泊陇脸一红，取出一本文件，想让自己沉浸在工作中，可心砰砰跳，半分都静不下来。

这时他最能干的助理黄山海推门而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过来进行最新的虚拟恋人的调研：“老板，您待在里面的时间比市场平均时间低了75%，是不满意这个虚拟恋人吗？”

“没有。”傅泊陇的声音轻乎没有。

黄山海没听清，他手指已经划开手环的指示面板：“做的哪里不好，我可以让他们再加以改进。”

傅泊陇转动椅子遥望星空长河。他的公司是整个城市最高的建筑，而他的办公桌则位于这栋大楼的最顶端，可以轻松俯瞰城市的风景：“没有…”

城市的灯光透过玻璃掩盖了他脸上那一层薄红。他踌躇了下，道：“他太漂亮了。”

猫：他一定是不满意才安这么多次

龙：太漂亮了，多看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