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域看着地上破碎的木门，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差点凝固了。

如果会议室的大门出现在这里，那么……

他抬头向前看去，不远处的走道里有一条长长的血迹。

一个一米七左右、浑身是血的背影，在拉长的血痕里缓缓朝C区走去。

WC，居然真的在这里。

楚域立刻拽过众人：“跑，往回跑。”

杨光和池清此刻也看到了杀人狂，头皮蹭的就炸了。当场吓得脸都麻了，立刻撒开脚丫子拼命狂奔。

“怎么会这样？他不是应该在18层吗？”

克莱莱跑在最后面：“谁啊？那个小伙子很可怕吗？”

“浑身是血还不可怕？”要不是在逃跑，池清很想踹他一脚。

杨光补充了一句：“没有眼珠子的小伙子。”

克莱莱正好回头看，就瞥见一张没有五官的脸，以及对方裂开的头颅。

顿时，腿都软了。

“好了，别说了……呕……”

一行人逃回了原来的楼梯口，正准备跑下楼梯，楚域拦住了他们。

他抬头看向楼梯口上的字母，蹙了蹙眉。

上面赫然写着：C-1。

C？

楚域又确认了一遍。

没有看错，上面确确实实的写着“C-1”。

不对。

他们明明是从B-1下来的，且从18层跑到15层时并没有更换过楼梯，为什么楼梯口会发生变化？

最关键的是，15层内为什么会有位于18层的会议室？

难道真的像楚域一开始猜想的那样，18层真的成了莫比乌斯环？

他们以为通过楼梯跑到了别的楼层，实则一直在18层打转。

为了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楚域让他们待在原地别动，独自一人爬到了16层。

楼梯口上，用标准字号写着：“A-1”。

他又爬到了17层，这次楼梯口变成了“D-1”。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大楼内的空间确实扭转了。

B-1楼梯口向下一层，连接着D-1；D-1向下一层又连接着A-1；A-1再向下，就是C-1楼梯口，循环往复。

不管如何逃跑，他们始终被困在了这个圈子里，无法出去。

楚域忽然有了一个更加大胆的猜测，或许所谓的M集团大楼根本就不存在，不论18层还是15层，都

不过是数字的假象。

其实他们一直就在1层，想要逃出这个怪圈，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就行——找一个窗户，然后翻出去。

杀人狂此时就在B区，楚域完全可以利用楼梯，从而绕过杀人狂，去到A、C、D各区。

只要其中任意一间办公室有窗户，就可以验证楚域此刻的猜想。

楚域站在D-1楼梯口，看着面前满地的尸体，蹙了蹙眉。

他将D区几乎翻了一遍，确认没有任何人生还，心中不免一片苍凉。

他重新爬向18层，只要从楼梯出去，应该就是B-1楼梯口。

而杀人狂此刻应该就在那附近。

虽然与任务的要求背道而驰，但楚域还是想弄明白他究竟是如何杀人的。

楚域迈过楼梯拐角，正要爬完剩下的一半台阶，冷不丁瞥见楼梯口有个身影正站在那里。

对方斜靠在墙上，样子看上去有些散漫。

楚域不由愣了一下。

李淮准？

他似乎早就料到楚域会来这里，张扬的眉眼间波澜不惊，只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抬手打了声招呼：“哟。”

这副模样和楚域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他透过他，仿佛看到了曾经熟识的李淮准。

一瞬间，楚域竟有些恍惚，鬼使神差的应了一句：“哦。”

李淮准浅色双眸中的笑意不免深了几分，挑了半道眉：“现在明白了？”

楚域知道他在问什么，随即点了点头。

明白了。

现在全都明白了。

他一直以为李淮准性情凉薄，并不在意别人的生死，所考量的始终与常人不同。

但这一次，李淮准的决定并没有错。

从一开始，18层中的幸存者便只剩下他们几个了。

“你待在这里，我去会一会杀人狂。”

楚域说着便要出去，想到李淮准却伸手抓住了他，眸间点染了些许轻狂：“想得到情报问我就可以，白白送死便不必了。”

楚域微微怔了怔，不由顿住了脚步。

李淮准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见过他杀人哦。”

他的话语让楚域再次愣怔。

D区中所有尸体的头部，全部有钝器击中的致命伤。

“跟他手中的榔头有关？”

李淮准点了下头。

只是被锤死的？

楚域蹙了蹙眉。

他之前跟杀人狂交过手，他挥动榔头的速度不快，想要躲开攻击，并不需要很高深的格斗技巧。死者几乎以百计，不可能所有人都手无缚鸡之力。

“还有别的判定条件吗？”

李淮准觉得他总算问到了点子上，眸间透出几许笑意，松开了拽着他的那只手：“不能被他的‘眼睛’看到。”

眼睛？

杀人狂口袋里的那些“眼睛”吗？

也就是说，判定死亡的条件是被“看到”。

楚域与杀人狂交手时，因为对方没有五官，所以并没有被“看到”。而在他装上眼睛之后，李淮准便将楚域拉进了会议室。

所以，如果当时李淮准再慢一秒钟，楚域就死了？

想到这里，楚域不由道：“我遇到他时没有五官，不是凑巧吧？”

李淮准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眉间微挑：“你运气不错，当时我刚将他的眼睛挖了。”

“眼睛挖了？”

楚域实在没料到这个答案，吃了一惊。

还是低估了这小子疯魔的程度。

李淮准看着他的表情，甜甜的笑了笑：“有代价的。”随即举起了自己的另一只手。

因为不是惯用手，楚域之前根本没有注意到异样。

只见他的手臂上有一圈明显的缝痕，像是被整个切下过。若不是李淮准是个黑市医生，有自救的能力，这只手就没了。

李淮准倒是不在意，还观赏着上面的缝痕：“挖下来之前，我的手被他的‘眼睛’看到了。”

楚域现在才明白“不能被他的眼睛看到”，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淮准的手差点废了，而杀人狂不过是重新换了一双眼睛。

“我有个计划，你要不要一起？”

李淮准有些意外楚域会说出这样的话，浅色双眸里挑起几分笑意。

楚域见他不回答，直接拽住他：“你跟我来。”

他带着李淮准回到C-1，和队员们汇合。

杨光看到李淮准后，喜出望外：“李医生！”

池清也有些吃惊，小声嘀咕：“这不是那个帅气小哥么？直接带回来了？”

楚域将探知到的情况，简略的告知了他们，并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克莱莱听完后，连心声都闭麦了，显然被ABCD理论绕晕了。

池清和杨光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只要找到窗户，就能翻出这个怪圈？”

“没错，这是唯一破局的可能性。”

李淮准站在边上，悠哉游哉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懒散的插了一句：“我们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不分开行动？”

“分开？”克莱莱面露难色。

“分开确实更有效率。”楚域认同，“那就兵分三路，同时排查A、C、D三个区域。”

“可以，速战速决吧，”池清没意见，“这鬼地方一刻都不想待了。”

杨光也赞同：“我来计算最佳排查模式吧。”

他说完便召出电脑，分析了各人的数值后安排区域：“池姐，你的脚力最快，就搜索区域最大的D区吧。正好D区也离B区最远，相对安全点。”

“楚哥，你和李医生搜索A区，陈三办公室里或许会有新线索。”

“我搜索C区，杀人狂应该就在B区和C区徘徊。我个子小，不容易被他发现。”

克莱莱见他分配好了所有区域，指了指自己：“那我呢？我和谁一起？”

李淮准眸中划过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看上去懒散又危险：“你留在B区吧。”

“B区？”克莱莱当即皱起了脸，“杀人狂不是在B区吗？”

“嗯。”

“‘嗯’什么意思？”克莱莱心里毛了毛，心声冒了出来，“这人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李淮准人畜无害的眨了眨眼，委屈的看向楚域：“他说我不是好人。”

楚域：……

这货的戏瘾又上来了。

克莱莱忙抱着脑袋，想要捂住心声，没想到心声却再次冒了出来：“他不会记仇吧？一会儿不会报复我吧？”

李淮准听闻，愈发委屈的看着楚域：“他还说我记仇。楚哥，你一定要帮我讨回公道。”

楚域：…………

克莱莱：！！

“克莱莱，”楚域扯开了话头，让他别再胡思乱想，“为了确保杀人狂始终留在B区和C区，你确实需要待在B区诱导他。”

“我？诱导他？”克莱莱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楚域解释：“就像我们可以听见你的心声一样，杀人狂也可以听见，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哪里合适了？”克莱莱快哭了，“楚哥，你不要放弃我好不好？”

杨光在旁猛敲了一阵键盘，也附和楚域：“经过超脑分析，你确实是最合适这项任务的。而且，数据统计，你是我们所有人中运气最好的，你未必会死。”

“未必？”克莱莱抖了抖，觉得人麻了。

18层C区中，传来幽幽的心声——

“我就知道，早晚要交代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克莱莱：弱小、无助又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