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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有他的城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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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苘和满以在鄂伦春自治旗住了大半个月,见过不少鄂伦春人,居住在自治旗的鄂伦春族人在减少,人口流失是很多城市正在面临的问题。

吃过午饭两人退房和鄂伦春自治旗告别,从这里到十八站差不多五个小时。沿国道111线一直走路过高山峻岭、桦树林构,瓦蓝天空没有云彩,蜿蜒的塔河结冰了,不下雪的冬季清冷荒凉。

满以将车停在十八站服务区,暖黄色小平房给寒冷冬日增添温暖,休整后两人继续前行。

十八站原是清朝对抗沙俄侵略所设立的驿站之一,雅克萨战争结束后驿站荒废。

清末,漠河发现金矿。督办金矿的大臣李金镛将驿道延伸到漠河,沿途以数字命名的驿站又形成村落。

如今的十八站有林场、鄂伦春民族乡又隶属于塔河县,轿车进入城区后会看见古驿镇政府、十八站村委会、鄂伦春医院、塔河县中学,关系复杂又简单。

十一月,十八站下午四点开始日落,半个小时后天黑了。

满以和妘苘在塔河古驿站宾馆休息,大床房八十块钱一晚,房间比星河旅店稍大。不知道现在的住宿什么癖好,爱弄磨砂面的卫生间,边上厕所边欣赏自己的影子?

两间房相邻,夜晚互不打扰。

满以在房间整理资料,妘苘躺在床上看视频学摄影。

*

遮光窗帘阻挡黎明光线,手机闹钟准时响起,两人在房间同时翻身。

不同的是满以立即起床,妘苘裹紧被子在床上赖了很久,快到约定时间起身,十五分钟整理好,打开门正好看见满以出门。

两人表情错愕,相视一笑,并肩去楼下吃早餐。

昨夜气温骤降,室外接近零下二十摄氏度,妘苘站在宾馆门口哈了口气,白烟从嘴里吐出来,冷风借机钻进口腔把胃冻住。

她闭上嘴巴,举起相机给宾馆正门拍照。见满以出来,小跑到车前打开门坐进副驾驶,屁股像坐在冰块上凉得她嘶嘶哈哈。

满以坐在驾驶位开启导航,边开车边问:“睡得好吗?”

“嗯,你呢?一直开车很累吧!”

“经常休息,不累。”

妘苘点点头,她在努力适应这里的气候。黑龙江的空气像有干燥剂,恨不得把人全身水分抽干,唇膏、润肤露是秋冬必备佳品。

居住宾馆的暖气也很奇怪,明明能让房间热得穿不住衣服,脚底却凉冰冰,上半身和下半身感知不同温度,搞出温差。

满以开车路过驿站农贸市场,老73市场人越来越少,林场停止采伐后十八站留不住人,来旅游的人常说这是慢节奏生活很安逸。

夏季来鄂伦春民族村旅游的人较多,原来的老房子已经拆了,崭新平房整齐排列,表面刷五颜六色的油漆,木栅栏围了块小院,冬季只能种雪。

到达目的地,满以坐在车里联系关春芳介绍的人,妘苘下车拍摄童话小镇。

五分钟左右,三十多岁的男人走过来上下打量妘苘,“是你吧!我妹妹有事出去了,你可以采访我,我也是鄂伦春人,纯的。”

鄂伦春族人长相有相似之处,圆脸居多,骨量大瞧着壮实豪气。

妘苘小幅度后退和男人拉开距离,此种冒犯感男人通常感觉不到,“纯的?”

“对啊!我和我妹妹全是纯鄂伦春族。”

满以从驾驶位下来,走到两人身边俯视男人,“不和外界通婚吧!”

男人比满以矮半头,上挑的眼睛看起来不太好相处,“是,就是这个意思,没通婚。”

他没表现出不满,邀请两人去家中坐坐,“我母亲还会说鄂伦春语,很多人不会,这边儿就是我家。”

坡屋顶蓝平房像童话小屋,以前的房子没这么漂亮,冬天要自己烧火取暖,现代木屋实现集中供暖,生活方便许多。

男人推开房门,热浪扑面,妘苘和满以跟随他走进屋中。

三米乘三米的空间一半被火炕占据,被褥叠好放在墙角,身穿红绒衣的老人坐在炕头抽烟,发现有客人小声说了句什么,似乎责怪儿子没提前通知。

“这我妈,我让她说两句鄂伦春语。”男人道。

老人佩戴假牙有些口齿不清,妘苘和满以听不懂老人说话,男人也是。他和老人说了两句尤为不耐烦,老人拿起烟杆敲打他肩膀,口中不断重复一句话。

男人忍无可忍,挥手将烟杆打到一边,“别丢人!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屋内气氛剑拔弩张,老人的女儿突然回来了。

女人像街上随处能见到的熟悉面孔,她有些无奈,弟弟脾气火爆常常犯浑,谁都管不住,平日祭祀类的活动家里不准他去。

今天不适合聊天,满以和女人聊了两句准备离开。

抽烟的男人堵住门口,将陌生人当树洞,“狗日的!姓孙的再动我妹妹,我整死他!我就是爱喝点小酒,其他事没毛病,她们凭什么不让我去祭祀!”

那个家暴的妹夫男人见一次打一次,他还怪母亲偏心,好东西都给妹妹,对这个家有一肚子怨言。

香烟抽完男人不再絮叨,余光瞄向满以有丝尴尬,很快就像什么也没发生送两人离开。

一路以来,妘苘所见皆是好的一面。此时,复杂人性展现在她面前,民族村似乎更加真实。

本日行程早早结束,满以和妘苘开车在十八站转。看见感兴趣的地方下车逛,买了两瓶小贵的十八驿牌矿泉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比售价一元的水好喝。

中午,两人随便找了家饭馆吃小鸡炖蘑菇。

东北菜没那么多摆盘上的讲究,切点黄瓜片贴在盘边就算装饰过菜肴,生怕喧宾夺主似的。

满满一盆炖菜冒着热气,榛蘑吸满汤汁,鸡肉软烂入味,能让人闭嘴干饭的美味。

妘苘从其他食客口中得知比榛蘑美味的松树蘑,还有大兴安岭的采蘑菇列车。

八月雨后,穿过大兴安岭腹地的兴安北极号列车会变得拥挤,上面坐满从周边城市来的“采山客”,有人为了赚钱,有人为了游玩。

邻桌点了四道菜的女人们举起酒杯,仰头间装白酒的杯子见底,她们面不改色,量如江海。谈笑间将秋季的大兴安岭变成一幅焦糖色画卷印在妘苘脑海,林莽苍苍,连绵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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