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本专业找不到工作，妘苘在求职网站广撒网，公司敢聘请她就敢上任。

招聘负责人：有工作经验吗？

妘苘：没有，我可以学。

招聘负责人：未来有结婚的打算吗？

妘苘：目前不考虑结婚。

招聘负责人：为什么不结婚？

妘苘：这和我找工作有关系？

招聘负责人：您不太适合我公司岗位，希望您早日找到满意工作。

妘苘放下手机茫然费解，片刻后悔自己多嘴。她现在是求职者，面试官说什么都对对对会会会。

她汲取经验，凭借夸夸其谈、溜须拍马两项技能成功进入一家企业面试。

正式面试前妘苘把企业调查一遍，信心满满。结果面试官只问专业问题，陌生名词太多，她没有底气编不出答案，不出意料落选了。

蓝天白云拉满饱和度，艳丽得不像话。她手拿花哨的简历，随便找家面馆解决迟到的早餐，看见门上贴着的招聘信息问老板，“这里招人吗？”

小餐馆上午做板面，晚上做烧烤，十点钟屋内八张餐桌坐满，生意看起来不错。

“不招了。”老板上下打量她，小姑娘长得漂亮，当服务员不行，她不惹事，事找她。

女人间似乎有心灵感应，妘苘当即明白老板顾虑什么，长得漂亮不一定是好事。

妘苘笑着吃板面，填饱肚子沿街道一直走，看见招聘信息就走进店里问，好不容易找到一家饭店当服务员。

日常负责迎接客人、点菜、收拾餐桌等等，每天工作11小时，底薪三千五，加上杂七杂八的奖金能拿到五千。

饭店离住的地方近，不用另付房租，目前妘苘只能找到基础工作，离还贷差得远。

饭店小有名气，每个区域十二桌，管理严格。妘苘下班回家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做，梦里全是形形色色的客人。

“你怎么端菜的！碰到我了！把你们老板叫来！”

“大哥消消气，她新来的……”

上菜时太忙碌，妘苘不记得有没有碰到人，不断弯腰重复对不起。

“美女，当服务员多可惜，交个朋友吧！”

包厢烟雾缭绕，围坐在圆桌旁的男人们膀大腰圆，妘苘礼貌回绝继续工作。

“不是告诉你我家孩子吃不了辣嘛！你看看脸都红了！”

点菜时柔声细语的女人变了模样，妘苘有些委屈，“可是您点的麻婆豆腐。”

“我怎么知道你家做得辣不辣？你当服务员就有义务提醒我，我看你是故意让我家孩子受苦！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小时候不学好，长大危害社会……”

妘苘左耳听右耳冒，自掏腰包赔了五百元平息客人怒火。

来到这个世界她总觉得烦闷，大脑混乱整理不出头绪，像NPC重复工作、回家、睡觉的剧情。

端盘子成了她最快乐的事，什么都不需要想，习惯工作的身体会自己动。从放菜托架台一直到楼梯，推开包厢门，杂乱声响将封闭外壳击碎，那时她就会感到无比痛苦。

“菜上齐了，祝您用餐愉快！”

*

找工作有能力、有苦力总要占一样，妘苘偏偏四处是短板。

满以找到合适工作联系她，在图书馆做管理员不太累，还可以看书继续深造，以后想换工作也方便。

两人平时不联系，收到回信满以才知道妘苘在饭店当服务员。

只对购物有兴趣的人突然开始赚血汗钱，他不知道该庆幸自己的话有用，还是该怀疑根本就换了人。

满以：合同工月薪比较低，两千多有五险。

妘苘在饭店当了二十多天服务员，害怕不满一个月领不到工资，想了想将顾虑告知满以。

虽然试用期不发工资违法，但上告过程复杂。满以联系图书馆，原管理员正好月初离职，这段时间图书馆可以等妘苘。

两人约定答复时间，妘苘换下工服步行回家。

临近还款日她异常焦虑，洗漱完躺在床上看着占据“半壁江山”的衣服堆，在手机上搜索名牌包价格。

绝版限量款放起来，挑选在售款挂在二手交易网站。

正品包售价比市场价低，吸引大批买家询问。妘苘一条条回复，先把贷款还了，再赚钱给原主买包。

妘苘起早贪黑，努力工作一个月拿到两千元，比说好的月薪少了一半，追问得到的答复只是，“试用期，不满意可以辞职。”

事后她才知道饭店经常这样做，模糊试用期工资，高薪诱惑人做廉价劳动力。

原来，那条不允许员工间讨论工资的不成文规定有用。

当服务员这段时间，妘苘吃不好睡不好，不在乎苦累，在乎付出没有回报。

她神情恍惚，坐在公交站台的长椅上拿出手机，屏幕里的《劳动法》每条都偏向她。

她整理言语，四十分钟后回到饭店，找经理对峙，要求按约定发工资。

经理从容不迫，调出监控细说她的事。

厕所有根头发打扫卫生不合格、没给醉酒客人联络方式、没帮客人照顾孩子等等，她做的每件事都成了饭店扣工资的借口。

经理道：“没开除你不错了，还敢要工资？”

妘苘说不出的委屈，“他们惹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经理扫视她眼神轻蔑，“摸你一下又不会少块肉，服务行业谁不知道忍忍，就你高贵摸不得碰不得，真有本事还在饭店干活？”

妘苘撂下一句“黑店”转头就走，推门前经理和厨师聚在一起吐槽：“女人就是没本事还挑三拣四，辞职那几个谁像她这样撒泼？就该让她们待在家里好好伺候老爷们……”

烦死了！妘苘踢了脚空气，怨天气明媚不符合她糟糕的心情。回到住处看什么都不顺眼，走进卧室捶打无辜的双人床。

白白受气妘苘睡不着，彻夜研究，终于找到破绽。

她没有工资卡，饭店通常在手机软件上支付员工工资。她上传证据举报饭店偷税漏税，反正不在服务圈混了，管他拉黑不拉黑。

下午，妘苘收到前同事发来的八卦。

饭店来了一群人，不知道查了什么，老板表情像吃了苍蝇，经理挨了顿骂，饭店休业一周。

捷报！

妘苘去厨房烧水冲泡面，听见开门声走到门口。

电费、水费可以在网上交，满以通常回来取资料。

开门有人迎接的感觉有些微妙，满以也吓了一跳，“是我。”

妘苘应声，满以回来会提前通知她，这种把房子留给别人的收留方式很新颖，“你回来取东西？”

“嗯，你在吃泡面？”满以问。

三鲜伊面的味道扩散到门厅，欠款还清前妘苘能省则省，窘迫地笑了笑，“我不敢用天然气。”

“会做饭吗？”

“一点点，能吃。”

满以决定为家里添个电磁炉，偶尔让她换换泡面之外的口味。

他换鞋时妘苘靠近，感知他带回来的寒气随口问：“外面很冷？”

“比昨天温度低，你去吃饭吧！我拿完资料就走。”

两人见面次数少，在房主面前妘苘表现出一丝讨好。

满以只希望她早点“长大”，想回到卧室又驻足道：“我要去趟大兴安岭，预计走一个月。”

时间那么凑巧，好像再说希望我回来时你不在。妘苘单手抓了下后颈，“大兴安岭？”

“嗯，去那边了解鄂伦春族。”

时代洪流让民族融合变成趋势，但满以还是希望少数民族可以保留自己的文化。

去年他就准备去那边深入了解，可授课教授不能随便请长假，他把工作交接完，一直拖到现在才能离开。

“我可以去吗？”察觉问话冒失，妘苘开口解释：“我卖包把贷款还完了，之前在网上开过直播，想尝试做自媒体。你放心，我绝对不惹事，就拍点风景、美食、文化之类的。”

找工作太难，经历过数次失败和被骗，妘苘想创业，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大兴安岭许多地方交通不便，满以垂眸注视她的真诚与期盼，轻呼吸启唇道：“好，后天一起出发，那边冷多带些御寒衣物。”

“谢谢，找工作，很多事都……谢谢。”

妘苘像站在国旗下那样郑重，满以出言提醒：“泡面要坨了。”

妘苘抬头看见他礼貌的笑容，无法缩短的距离似在说她们轻如鸿毛的关系。

满以回卧室确定行程，希望她的相机可以记录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