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容量双开门冰箱变成摆设，橱柜里米面油全部见底，妘苘享用过蛋炒饭后家里没剩任何食物，她换上棒球服和牛仔裤下楼买馒头榨菜。
九月秋高气爽，蔚蓝天空像漫画场景，早晚温差接近十五度。
哈公馆东南门正对友谊路，双向车道车来车往，超市、医院、学校一应俱全。
妘苘挂在网站上的名牌包一直没卖出去，买家要么怀疑真假，要么砍价往大动脉上砍。她找不到购物小票便说支持专柜验货，等待有缘人期间靠馒头充饥。
原主和男主的爷爷是老战友，前期关系不错，后期原主家迁移到南方，两家联系逐渐减少。
男主哥哥小时候见过原主，看在这层关系上暂时收留她，八成觉得孤男寡女不方便，传闻中的教授经常不回家。
妘苘来到这个世界后只见其饭，不见其人。估计前两天他回来检查房屋安全，顺便给自己做了晚餐。
妘苘对那两道菜念念不忘，可惜不会做。钱包空空，去饭店点道拍黄瓜都难。
原主从服装系毕业后一直没找工作，携带百万遗产回到老家潇洒，档案有八年空白期，放在求职网站上的简历吸引骗子，开口闭口要人去东南亚出差。
妘苘回家啃凉馒头，无心欣赏窗外江景，满脑子赚钱。
直播打赏纯靠运气，有时候一天三五块，有时候运气大爆发，平均下来只能挣口饭钱，还巨额贷款遥遥无期。
跑外卖，又没钱租电动车，又没有驾驶证。买完这周口粮，妘苘连十块钱都掏不出来。原主一家把亲友得罪完了，没人愿意借钱给她渡劫。
眼见到还款日，妘苘心一横，两万多的名牌包直降八千出售。
低价迅速吸引买家，妘苘答应原包装邮寄，在快递站拍摄录像以防东西丢失。
还款日当天买家拿到快递，妘苘发了条请求确认收货的消息，买家没有回复，她拿着手机坐立难安，后悔打肿脸充胖子，虽然直播打赏不够还款，但有总比没有强。
“亲，冷静点。”
“冷静不了。”
原主有过逾期记录，信用不好，银行不愿意为妘苘延长还款时间。
她焦虑就喝水，喝水就不停跑厕所。坐在床边搜索微信好友，被拉黑、被删除，问候消息没有一条得到回复。
犹豫半天，她将借钱短信发给男主的哥哥，等待的半个小时如坐针毡，尤其想到还完八千还有二十万外债。
满以：不好意思，刚才在上课，你需要多少？
妘苘：九千行吗？我把包包卖了，买家确认收货就能还给你。
对话框没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一分钟足够妘苘从还不上贷款想到当老赖被抓。她怨不得别人，心灰意冷时手机响起到账提示。
满以：转了，收到了吗？
妘苘赶紧还款，平息不断发来的催款短信，还款成功暂时安心。
妘苘：谢谢，十天内还你。
满以：嗯，我差不多晚上七点左右回去取资料。
妘苘：好，谢谢。
满以没再回复，妘苘趴在双人床上翻滚。
或许之前太客气，粉丝不再刷贵重礼物，十元爱心打赏平台扣一半，从所得款极其像在线乞讨，好歹是劳动所得不丢人。
欠款似沉重群山压在妘苘心中，头顶天花板仿佛要掉下来，她胸闷气短，穿上外套去外面透气。
街上车水马龙，妘苘踩着乱七八糟的盲道走，急躁脚步像上学要迟到。遇见挡住盲道的障碍物恨不得一脚踹飞，耳边所有声音都很烦，不知不觉来到嘈杂江边。
江边聚集许多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有表演，实际就是坐在江边吹风。
妘苘扫了眼平平无奇的江面，又不是五彩斑斓、波澜壮阔有什么好看的？
上年纪的人在江边载歌载舞，她嫌吵闹不愿往前走，坐在远处无人长椅上玩手机。
天空拉下黑色幕布，太阳能路灯吸引蚊虫，劲烈江风吹透外套来带透心凉。
妘苘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大脑空空如也，烦闷丝毫没减少，时间白白流逝。
夜空在江面上平稳流淌，她羡慕能掌控自己生死的人，转身离开江边在街头游荡。
何处是尽头……
*
街道车辆川流不息，妘苘似行尸走肉，刚要过马路就被人拉住，低温顺着手腕蔓延。她转头，无神双眼倒映玉树临风的男人。
立领夹克敞开露出高领打底衫，黑白搭配干练利落，深蓝色牛仔裤下一双Deep运动鞋。
妘苘感觉不到强制的力量，回神时已经站在安全人行道上。
满以松开她手腕，“还没到绿灯。”
啊！又是帅哥。妘苘有丝麻木，露出格式化笑容，“好巧啊！一起回去吧！”
满以看出她的勉强没多问，两人并肩而行，往家的方向走。
入秋气温降到十一二度，高楼大厦灯光通明遮盖星光，道路两侧树枝随风抖动，发黄叶片率先飘落。
一个月前，妘苘抱着爷爷的遗照跑到大学找满以哭诉，他没第一时间想起妘苘，看见遗照上熟悉的军装找回记忆。
因为妘苘是李爷爷的孙女，他同意妘苘在自己家借住两个月。两人住在一起不方便，他就搬到校职工宿舍，偶尔回家取资料。
如今看妘苘不能说到做到，背负外债不肯打工还钱，东挪西借贷款越来越多。
她不是小孩子，妘奶奶去世，公司拱手让人她早该自强自立，不夺回公司也应能独当一面。
两人各怀心事回到家中，在玄关换鞋时满以道：“我们谈谈？”
“好。”妘苘换上灰色棉麻拖鞋，生怕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会儿被赶出去她只能睡桥洞。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客厅，坐在五人位直排布艺灰沙发上，中间间隔一人距离。
满以为她倒了杯水，“我们两家算世交，你遇到处理不了事可以找我，但我不会永远帮你解决麻烦。”
低柔声音有哄人入眠的安定效果，妘苘绷紧的神经不知不觉放松，认真答：“钱的事谢谢你，我会尽快还。”
满以不强迫她吐露心事，委婉道：“你住在这里要承担我把你赶出去的风险，自己赚钱就有选择权，买自己喜欢的、做自己想做的，体验更多有趣的事，而不是一味接受。”
妘苘双手捧起桌面的透明茶杯，“我知道了。”
“吃过饭了吗？”满以不清楚她能听进去多少，五岁年纪差在他眼里像十五。
妘苘的棕色眼眸像瞬间开启的车灯，积极回应：“没有！”
满以看了眼电视旁的深卡其色老座钟，“想吃什么？”
“能吃的都吃。”
满以起身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只有冷气迎接他。几天没回家，喊着减肥的女人把冰箱吃空了。
妘苘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我下楼买菜。”
“我去吧！”满以怕她荷包空空不能付款，缓步走到玄关换鞋。
妘苘送他离开，站在厨房晃悠，“小蜜蜂，你觉不觉男主哥哥情绪稳定？”
她说不出那种感觉，做事又轻又稳的男人？会让人不自觉放松。
系统哀嚎：“看看男主吧！男主需要你的爱！”
“先等我解决工作问题。”
在厨房晃悠累了，妘苘跑到客厅沙发上坐着，拿着手机盼星星盼月亮，希望买家尽快确认收货。
满以拎着两袋食物回到家中，填满冰箱着手做了两道家常菜，洗洗手去书房寻找资料。出来时看向阳台，妘苘正对她的“朱砂痣”感激涕零。
发现他的视线妘苘慌忙吞咽食物，转头看向他问道：“你要走吗？”
满以有严重的脸盲症，一般通过体型、声音、动作习惯、发型穿搭辨认人。
他与妘苘交集不多，隐约记得妘苘喜欢穿旗袍，今日碰面妘苘更换装束，他险些没认出来。
非要找出点清晰的记忆……
她摔在卧室门口的声音很响，非常响。
满以回忆那阵掩盖关门声的巨响，“嗯，锁好门。”
“这么晚了，没事就在家里睡呗！”两人一道回来，妘苘没看见他开车，来回跑怪麻烦的。
满以怕不方便或者她害怕，略有停顿应声：“好。”
“那一起吃饭？你做饭真好吃，真的！”说话间妘苘偷瞄饭菜，生怕食物凉了，美味打折。
满以礼貌笑笑，“我吃过了，你慢慢吃。”
“哦。”妘苘注视挺拔背影消失在房门口，满以看似与人亲近又非常有边界感，搞得她像房子的主人。
吃饱喝足妘苘收拾碗筷，把厨房整理干净回到卧室，手机提示音响起。
【小黄鹂：没看消息，已经确认收货啦！】
妘苘差点哭出来，赶紧把钱还给满以，多出来的钱当给田螺汉子的厨师费，鲤鱼跃龙门跳到床上给满以发消息。
满以脱掉黑色夹克，坐在书桌前整理资料，拿起手机扫了眼消息有些意外。他以为自己的钱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看向门口微微翘起嘴角。
两人隔着客厅，在各自卧室发消息交流。
妘苘：嘿嘿，好像说了很多次谢谢。我想清楚了，会尽快找工作赚钱。
妘苘：可我毕业后没工作过，在网上发简历也没人回。
手机屏幕出现哭泣小黄鸭的表情包，因为新奇满以多看了两眼，放下手中钢笔在五笔键盘上打字：你大学读什么专业？
妘苘：服装设计。
满以：我帮你留意。
语音难以表达感激的心，妘苘继续发情真意切的表情包。以现在的情况，扫大街、端盘子什么工作都行。
妘苘没多叨扰满以，躺在床上刷求职网上的信息，拿着手机缓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