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结束。
妘苘坐在床上看向天花板，墙角挂着脆弱蜘蛛网，蜘蛛站在左端靠近中心挣扎的飞蛾，腹部人脸图案似蝎子尾拉长，一口咬碎猎物。
妘苘接受脑中记忆，微压眼皮，缓缓翘起嘴角，下床走去浴室洗漱。清理完毕，前往记忆中的书店。
在青碧色天空中游动的云像成群结队的座头鲸，城镇主街道告示板前人头攒动，妘苘拢了下黑袍快步绕过人群。
书店在有阶梯状山墙的暗青色小楼里，表面生长爬藤植物，单开木门上没有牌匾，门里别有洞天。干净空间中央开阔，地板铺着彩色光线，书架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仿佛特别适合挖掘宝藏的教堂。
面容英俊的男人站在书架前翻看书籍，鼻根高、眉骨强，长相强硬颇有男人味，平民服饰藏不住令人浮想联翩的强健躯体。
妘苘的视线在斯科特身上停留很久，斯科特转头看向驻足在门口的人，黑袍里只露半张脸，唇色略微泛灰，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他道：“好久不见？”
妘苘走到他身边，“书，我要看那本书。”
“你确定？如果再发生那种事怎么办？”
“什么事？”
斯科特合上手中书籍，俯视她问：“你找到新线索了？”
妘苘道：“我是尤萨族献给黑龙的祭品。”
“只是这样？”这件事她已经告诉过斯科特了。
妘苘猝然抬头，面无表情凝视他，“只是？把无辜少女抓去献祭，对你来说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我很抱歉。”她看起来不在意，斯科特就也忽略了献祭对她的伤害。
“呵！你们都一样，我也一样。在亚摩斯大陆权力、力量才是一切。”
“也不是绝对的。”
“是绝对的！统治者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没后台、没能力的人只配接受，就像斯图尔特不会被献祭，因为她是族长的亲女儿！”
斯科特第一次见她这么激动，“你想起来了？”
妘苘撇开视线随意答应，不愿意提起过去。
斯科特抬手拍拍她僵硬的肩膀，“你想看就看吧！我会保护你，还有……真的很抱歉。”
妘苘不回话，去书架寻找那本古籍。
封面小帆船在海中航行，妘苘翻开书，周围风平浪静什么也没发生。
斯科特遣散身边幽灵随从，侧身靠着书架观察她，抬手摸了摸下巴。
古籍像某个陌生世界的史书，记录众神为和平而战，世界生灵涂炭。其中一小部分介绍祭宿者，某些种族长时间接触祭宿者身体会发生变化，不一定是魔力强化，有可能是单纯变异。
“拉特兰为什么能获得大家的尊重？”妘苘问。
斯科特想都没想，“因为她杀了龙，杀死艾丽西亚·凯斯解救全大陆。”
妘苘记下书中极其复杂的咒语，斜眼看向斯科特，“是吗？”
斯科特心脏猛地一跳，站直身道：“是的……”
“感谢您对我的帮助，伟大的拉特兰庇护您。”
斯科特皱眉也回了正式礼，通常这种礼节对陌生人使用。
古籍放回原处，差不多到用餐时间，妘苘主动邀请斯科特共进午餐，“当作上一次的回礼。”
说不出哪里奇怪，斯科特还是点头和她一起离开书店。
今日，城镇热门话题关于巴尔莱镇集市节。
巴尔莱镇是古战场，战争几乎让繁华小镇化为乌有，侥幸存活的人纷纷逃离不祥之地。
古老集市重新开幕的消息传遍大陆，大家纷纷猜测这个集市有多盛大。
“我丈夫说其他城镇也贴了告示。”
“说不定生活在北边的种族也会来，到时一定很热闹！”
“可是告示没说集市开幕时间啊！”
“或许还在计划中，我们可以等镇上通知。”
斯科特与谈话的夫人们擦肩而过，妘苘带他来到熟悉的餐厅，里面享用午餐的贵族都在谈论巴尔莱镇的集市节。
妘苘坐在椅子上轻声问：“巴尔莱镇很有名吗？”
“曾经是陆上第四大城镇，战事之后那里就被废弃了。”
“离这里很近？”
“坐马车大约三天？”
如果古战场没残存阵法，用魔法传送能快许多。
每周日的固定集市大家都逛腻了，尤其时间比较空闲的人，哪里热闹去哪里。
为了照顾妘苘心情，斯科特没让对话冷掉。他见多识广、外貌出众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呵呵，阿沙，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妘苘笑说。
能得到她的夸奖不容易，斯科特分切盘中肉排，“安德烈耶维奇没跟着你吗？他那么黏人。”
妘苘熟练使用餐叉，咀嚼完口中食物，漫不经心点点头。
斯科特瞄了她一眼，“你们吵架了？”
“阿沙，我可以再点一份这个吗？很好吃。”
盘中精美甜品只有一口大小，故意让人意犹未尽。
斯科特叫来侍应生帮她点餐，餐桌中间突然出现黑影，他转头，窗外果然站着一个跟屁虫。
三角场景重现，不同的是妘苘始终没看安德烈耶维奇，对盘中食物更感兴趣。
安德烈耶维奇被侍应生带进餐厅，垂头站在餐桌边，叫完巫师名字又急忙解释，“我没有跟踪你！我有乖乖听话。”
他就是在她经常出现的地方等待，他太想她了，没有她的日子一点也不好玩。
妘苘看向餐桌旁的两个男人，如果不是母爱爆发，所有女人都会选择更有安全感的男人。
“……瓦西里，我知道。”
她不再叫安德烈耶维奇的小名，对比刚才的热情现在敷衍许多。
安德烈耶维奇心情沮丧，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能回到过去，他一定不会选择欺骗，“对不起，妘，全是我的错。”
用餐气氛诡异，斯科特扫向两人幽幽叹气，“先吃饭吧！”
气氛并没有缓和，斯科特食不甘味，付过餐费将时间留给两人。
安德烈耶维奇坐在妘苘身边，等妘苘放下刀叉连忙跟上去，走出餐厅畏畏缩缩牵住妘苘的手。
妘苘身子一僵，正午阳光缩短灰色石砖上的影子，热闹街头依旧有关于集市节的谈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