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苘脱臼的胳膊复位,组织没受伤不影响日常活动,轻微脑震荡、腹部的淤青则需要时间恢复。
律师说正常走法律程序很难得到理想的惩罚,一方面妘苘伤势不严重,另一方面妘苘和妘峰是父女关系。如果对方能拿到谅解书,完全可以从轻处罚。
妘苘觉得奇怪,有亲属这层关系犯案不是更可恶吗?为什么会减少量刑?
得知歹徒是妘苘的父亲,尚韫玉打来电话,如何处理还是要问妘苘,他是想动用关系让妘峰在监狱里度过后半生。
妘苘要去警局探望妘峰,挂断电话坐在病床上涂抹粉底液,遮盖额头伤口和未消肿的脸颊,套上淡粉色运动装,像没受伤那样光鲜亮丽。
她打车到达警局,看见尚韫玉瞬间变成梅表姐,倒在他怀中悄悄问:“处理到哪儿了?”
“警方查到他最近一直在跟踪你,但那晚监控没拍到你们。”
“他呢?”
“不配合,在审讯室吵闹,说你给他放血。”
妘峰嘴脏得像旱厕,尚韫玉简化细节挑重点描述。
“呵呵,我去见他。”
警局为尚家打开大门,妘苘站在审讯室前,看向妘峰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全力上扬,奇怪笑容像附身的鬼怪令人头皮发麻。
妘峰突然安静下来,他记得自己下手很重,才过一晚,妘苘怎么能毫发无损站在他面前?
诡异笑容对妘峰限定,妘苘向警方表达感谢,不打扰正常审讯来到隔壁房间,透过单向透视玻璃注视妘峰的一举一动。
“她划伤我的手腕,我失血过多晕倒了……”
妘峰坐在审讯椅上双手抱头,为什么醒来手腕上没有伤口?她在骗人?不对!那种血液流失的感觉还在。
审讯室的吊灯嘶嘶啦啦响,妘峰战战兢兢抬起头,女儿的脸愈发陌生,变成非人怪物贴在漆黑玻璃上,可怖双眼盯着他一动不动。
抖动的身体坠入阴冷地窖,妘峰瞳孔涣散,失去理智大喊道:“她不是我女儿!她是怪物!她要杀了我!救命啊!救命!”
他戴着手铐,挣扎起身拖动桌椅,摩擦声刺痛耳膜,割断紧绷的神经。
“吱嘎——吱嘎——”
“嘀嗒——嘀嗒——”
噩梦重现,放血声似摇动的夺魂铃,妘峰不顾磨破的手腕,着急逃离审讯室,逃离魔鬼掌心。
民警将他按在椅子上,妘苘再次回来,满脸担忧蹲在他面前,“爸爸,你怎么了?”
妘峰身体僵住,民警松开手给父女俩单独谈话的机会。
“弱小女儿无法战胜强大的父亲,对吧!”妘苘靠近他低声道,抬起左手轻轻拍在妘峰肩头,“她本该摇尾乞怜,本该跪在地上给你磕头,直到你满意……”
妘峰喜欢殴打女人,因为她们总是无力反抗。屡战屡胜的过往和失败的昨日在脑海交织,他疯狂摇晃脑袋,换人了!绝对换人了!
【我对这个世界了如指掌,如果你敢破坏规则,我会让你每日活在痛苦之中……】
妘峰不断摇头驱散耳边魔音,口中发出短促的抽气声,“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妘苘居高临下,直视他空洞的双眼,神情充满遗憾,轻描淡写道:“好像疯了。”
“我没疯!你就是怪物!怪物!”情绪激动的妘峰被民警带走。
妘苘主动将逃离惩罚的办法送给妘峰,目送他离开,举起手缓缓摇了摇,“旅途愉快。”
走出警察局,尚韫玉突然道:“你和以前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总之不一样。”尚韫玉难以说明。
妘苘没追根到底,两人坐进出租车,快到医院时妘苘和司机说改道。
打表收费,只要给钱,她想去哪里去哪里。司机调转车头,载两人来到一处居民区。
刚走进楼道就闻到那股熟悉的霉味,妘苘敲响地下室房门。
开门的女人比印象中更加苍老,五十岁像七十岁。看见妘苘有丝意外,唇角扬起,眉头却悄悄皱起。
毕竟她每次回家都闹得鸡犬不宁,妘峰会因为她不听话发飙。如果她不回家,地下室就风平浪静。想到这儿妘母语气冷淡,“你怎么回来了?”
似乎不受欢迎,妘苘盯着她没说话。
妘母移动身体堵住门口,肢体动作表露真心,扭头看向站在她身旁的男人,“他是……”
“我男人。”妘苘随口道。
尚韫玉耸动嘴角,不敢在岳母面前表现得太得意,像开屏孔雀抖动着炫丽的羽毛。
妘母皱眉,不满他身上印着奇怪人物的短袖,看起来不像正经人家。
女儿步入社会早,她免不了教育两句,“怎么穿成这样?以前你找乱七八糟的人我看不见就算了,现在还带这种不三不四的人来家里,你爸看见……”
“蠢驴穿上西装也不是人。”妘苘顿了下,直白道:“你管不着。”
“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到底你是妈还是我是妈?白供你读书,花那么多钱全浪费了!”
“呵呵,我都没话说了。你有这种力气为什么不摆脱妘峰?难道被打不疼吗?”
妘母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要不是为了你,我早就和他离婚了!我养你养出错了?和你爸一样,就是想把我逼死!”
妘苘叹了口气道:“腻了。”
“什么?”
“这套说辞我听腻了,我来就是通知你,妘峰很快会进精神病院。你们这么恩爱,我也不用出钱了,你用养老金养他吧!”
“你说什么胡话?!”
“悦耳的话,祝你们百年好合,死后同穴。”
原主给母亲打过钱,妘苘曾天真地以为能劝妘母开启新人生,结果显然不乐观。
回医院的路上她胸口很闷,仿佛拨开云天还是阴雨。到达单人病房,她坐在病床上靠在尚韫玉胸膛。
尚韫玉轻拍她后背,“不哭。”
“没哭。”
“我听到了。”尚韫玉将她抱紧些,警局的事逃不过父亲的眼睛,“你大概要陪我回家见父母了。”
“噩耗。”妘苘道。
“好吧!我会拦着他们,如果他们给你钱……”
“我会收下,帮你开个漫画屋。”
“Honey,你真贴心。”
妘苘被他逗笑,在医院住了一天就打道回府。
尚韫玉在妘苘的新家当专属护士,从漫画屋拿了些漫画书助她消磨时间,时不时帮她往返公司送重要文件。
妘苘借此机会好好休息,像老大爷躺在床上打量他,“你当我助理不错。”
尚韫玉一口应下,妘苘却改变主意,“我现在的助理很好。”
“比我好?”
“那看怎么比,各有……长处吧!”
发现他吃醋妘苘还是把话说完,惹完又要哄,也不知道多嘴干什么。
尚韫玉给她买了个鱼缸,里面有条玩具鲨鱼,满足她把讨厌的人扔进海里喂鲨鱼的癖好。
妘峰被警方送进精神病院,电视新闻播报本州东岸近海发生强烈地震那天,他差点从顶楼跳下去。
妘母的养老金全部交给精神病院,在该享福的年纪选择继续打工。
她去探望过妘峰,医生说妘峰时而清醒、时而疯魔,当她提到妘苘二字,妘峰突然像无头苍蝇撞击墙壁,一次次直到头破血流。
妘苘在这个世界逗留半年,男主好感度满了后她去精神病院,欣赏妘峰的丑态,日落时笑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