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期待越不如意。

漫展开始时妘苘忙到只能给尚韫玉发条语音，让他别等，其他男友的消息一概不回。

周日又是同样的忙碌，等她离开公司漫展已经快结束了。

小情侣通电话，尚韫玉的声音听不出异样。照常询问她吃没吃饭，嘱咐她早点休息，不要太累。

妘苘将超跑停在斑马线前等待，指甲没时间打理长出一截，随意拨动，上面精致的水钻掉下来。

她调了下仪表盘，看见时间打开转向灯，“十五分钟到漫展，还能看一个小时。”

“算了，你好好休息，身体重要。”

“十五分钟漫展见。”

妘苘说完挂断电话，扫了眼后视镜，跑车急转弯向漫展驶去。

漫展总有，但都不是今日。

况且她不喜欢放人鸽子，不管见面对象是谁。

*

漫展举办地点在国家会展中心，两人几乎同时到达。碰面时，逛展的人陆陆续续走出来。

尚韫玉没化妆，帽檐压低，拉风的黑色风衣里穿了件暗色打底衫，肌肉轮廓在轻薄布料下若隐若现。两条双色腰带扎进宽松的哑光皮裤里，肩膀背着巴掌大的音箱。

嘴上说不去，准备很充足。

似乎在模仿哪个动漫人物，妘苘没时间问，抓住他右手大步流星，带他冲进人群逆流而上，掐着时间最后一个检票入场。

两人腿长走起来很快，似乎是迈步频率问题，被带领的尚韫玉看起来更优雅，一时分不清谁想去漫展。

一线城市大大小小的漫展不少，尚韫玉挑选感兴趣的去，有没有女朋友都独自去，没感觉不舒服。

从妘苘对漫画书透露出兴趣那刻开始，他变了。

比以前更期待见面，会想象他们一起cos人物的样子，愈发盼望她能来漫展，哪怕她说别等，还是穿好衣服等到最后。

他不会怪女友失约，是他自己愿意等。

等待过程无比煎熬，身心被烤煳了还挂在火炉里，不化成灰不罢休似的。

尚韫玉注视前方匆忙的背影，握紧掌心温热的手，缓缓提起嘴角，“苘苘。”

“嗯？”妘苘停下，回头时帽子沿着顺滑的黑发滑到肩膀。

尚韫玉抬起手，耐心帮她整理好造型，“不着急。”

急也是无头苍蝇乱转，反正已经进来了，妘苘想着放心跟他走。

察觉到异样视线，两人同时侧头。

陌生人戴着黄色头套，身穿黑色紧身衣，肩膀披盖白色薄被，高举手中“现充爆炸”的牌子抗议。

狗头表情包过于生动，妘苘咬了下唇，忍住笑意问尚韫玉，“什么意思？”

尚韫玉收回视线，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妘苘眼下，“人生赢家。”

愤怒的狗头倒地不起，身边同伴展开救援，做人工呼吸时狗头惊坐起，双手扶着头套，娇羞地跑了。

“呵呵，好好玩呀！像看情景剧。”

妘苘没看够，依依不舍回头，继续和尚韫玉逛快散场的漫展。

*

漫展规模超乎想象，类似商场能逛许久。

签售的老师已经走了，正中央舞台空无一人，零星几个coser在台下和同好合照。

尚韫玉说的集邮、无料、扩列妘苘听不懂，东张西望，眼睛用不过来。

有时候尚韫玉会怀念十年前的漫展，大家单纯喜欢某个角色，聚到一起讨论、模仿等等。

人多，粮多，圈子也开始乱了。

缺少包容，充满战争，各自站队，互不相让。

十七岁之后他就不再接触所谓二次元圈子，同好还是高中遇见的那些。

大家不讨论现实生活，在漫画屋安静看漫画，或者在群里推荐好看的动漫。

尚韫玉收回思绪，带妘苘直奔想去的摊位节省时间，目标是套绝版漫画书。

摊主混迹各个漫展小有名气，提前在网上发布买书要求，不仅要模仿人物，还要演剧情来证明是真厨，两天下来不少人悻悻而归。

想象尬演场面妘苘头皮发麻，随便翻看摊位上的漫画书。没什么特别之处，以男主的财力买不到吗？

她被漫画吸引，身边好戏已经开幕。

尚韫玉打开小音箱自带配乐，抬高的黑帽檐露出精致面容，口中吐出流畅日语：“おう、それで谁がこの空条承太郎……”

来往的人、停驻在身上的视线无法影响他，发现有镜头对准妘苘才停下来。单臂揽住妘苘护在怀中，俯视的眼神格外不友善，“不能拍。”

戴着黑口罩的男人贼眉鼠眼，放下相机混进离开漫展的人群里：真可惜，早点按快门就能拍到那双美腿了。

漫展摊位越来越少，尚韫玉放开妘苘看向摊主，“重来。”

但凡他有一丁点儿不认真，摊主都能把他打发走。注视两人双眼含泪，默默道：小姐姐，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人有中二病！

发觉摊主的视线，妘苘侧头礼貌微笑。

尚韫玉斜眼偷瞄，故意提高音量吸引女友的视线。

近乎完美的复刻带妘苘走进剧情，热爱与专注让眼前的男人魅力四射，结束时她恨不得跟着高喊：“欧拉欧拉欧拉！”

摊主心服口服，将绝版漫画书托付给同好，余光瞟向妘苘暗想：往哪个方向拜能求到这样的女朋友？需要集齐七龙珠许愿吗？

表演结束后尚韫玉始终牵着妘苘的手，对她提出的问题一一作答。

妘苘突然对动漫感兴趣了，趁没撤展疯狂买纸片人，把不认识的美女、帅哥统统抱回家。

尚韫玉帮她拎购物袋，路过正要收的摊位停住，“赤发白雪姬的周边？”

摊主意外男人会知道冷门纯爱番，愣了下点头回道：“对。”

尚韫玉精心挑选对戒，付过钱阔步跟上走远的人影。

妘苘拿着购物袋袋高兴地蹦跶，好半天才想起自己有个男友，笑嘻嘻回头，牵起尚韫玉的手离开漫展。

尚韫玉新买的电动车第一次载人，后背贴着购物袋，里面装着女友的“老婆老公”感觉很微妙。

妘苘整理长裙坐在车后座，显眼的长腿无处安放，“尚韫玉，你推荐我几部动漫呗！我有时间看。”

尚韫玉骑着电动车离开会展中心，“你有时间来看我。”

“……除了看你之外的时间，我要治愈系！”

“罗小黑战记、夏目友人帐、紫罗兰永恒花园……”

尚韫玉正说着，电动车让交警拦住，“根据规定，电动车只允许携带12岁以下儿童。”

妘苘显然不符合条件，电动车停在一旁，两人下车，并肩站在路边接受教育。

不远处一辆同样载人的小电驴紧急避险，退到路口绕远避开交警。

倒霉蛋尚韫玉收起罚单，推着电动车前进。

妘苘跟在他身后，双手抱着购物袋笑得前仰后合。

她笑了一路，到小区门前下车。从购物袋里拿出一个钥匙扣，上面的玩偶是尚韫玉今日扮演的角色。

“空条承太郎，刚刚那一个小时很开心。”

尚韫玉拿出在漫展买的对戒，小心翼翼戴在她无名指上，“我也是。”

今天，胜过从前所有见面的时候。

看着戒指妘苘想到拍认证照的事，尚韫玉望着她一言不发，眼里全是暗示。

妘苘无奈，掏出手机拍了张牵手照，“我会发。”

暂时还是仅有他可见。

“早点休息。”

两人道别，尚韫玉回到漫画屋，第一时间看妘苘朋友圈。把男朋友三个字看到不认识才放下手机，躺在二楼沙发上翻看新买的漫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