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墨的夜空点缀星光，妘苘从睡袋里出来替换守夜的妘玲芳和陈国。

她坐在山洞里伸手抓了两下脚踝，似乎被蚊子咬了痒的人心烦，抓破肌肤让沙沙的痛感替代痒意。

美好世界瞬间换上凶恶面孔，闲下来白荐云才消化今天发生的一切，悄无声息坐在她身边，“你什么时候开始习武的？”

要适应一个没存在感的男主感觉很微妙，妘苘眺望远处回道：“七岁。”

陈国强迫原主学武不是为了传承秘籍，而是想她遇到危险有能力反抗。日复一日的锻炼很无聊，原主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功夫日渐荒废，痛失对抗丧尸的能力。

“原来如此，不过很久没练了吧！对打时候力道不足。”

如果坚持练武，他们的力量差距不会这么大。白荐云瞄了眼她的手臂，微微歪头考虑下次放轻力道。

“白荐云你……”

你就这么和女人聊天？

“你几岁学武？”妘苘侧头，身边人影黑漆漆的不真切，呼了口气继续看向前方。没关系，先从做兄弟开始嘛！

“五岁师傅正式教我。”白荐云沉闷的声音饱含遗憾，“现代武术少了许多必杀技，倾向于观赏威力弱，想学武术的人更少了，能遇见你我很高兴。”

他说最后一句时灼热视线钉在妘苘脸上，妘苘又叹了口气，那眼神真诚到她生不出邪念，“你就不怕我是坏人？”

“习武者没有坏人。”

“呵，这是什么说法？”

“因为斗殴违法，坏人会被抓走，能遇到的大概率是好人。”

这种说法适用于病毒、丧尸出现前，失去法律限制，人就只有形态上的定义了。

似乎有些道理，妘苘点点头，“应该还有很多人喜欢武术。”

“病毒暴发前我和师兄弟各自谋生，我去做大户人家的保镖，闲暇时去街上发武馆传单，但大家以为是去武馆学表演。”

也有人喜欢白荐云的脸，但那不是他想要的，他垂头看着脚下土地，“跆拳道、空手道和传统武术的区别是什么？明明武术也曾走出国门。”

妘苘不了解武术兴衰，如今不是一腔热血能解决问题的时代，现实像愚公面前巍峨的高山，往往赔上几代才能看出些出路。

“维持兴趣需要钱，活下去都很困难的时候，很多东西就用不想了。”

“所以……振兴武馆应该包吃包住还发工资？”

妘苘笑出声应和：“想必到时武馆一定红火。”

白荐云认真听她说话，大有试试看的念头。不过现在人人自危，顾不得武馆。

两人聊武术聊到快天亮，白荐云的声音适合讲睡前故事，从枯燥到兴奋，心潮澎湃时妘苘差点把家中传承的秘籍交出去。

天空泛起鱼肚白，妘玲芳起床让两人休息，在篝火里添了把树枝为早餐做准备。

不知是不是火苗太大，妘苘浑身燥热，拖着睡袋远离篝火靠近山洞墙壁，热度丝毫没缓解反而像高烧不退，折腾半天也没睡着。

王清第二个醒来，发现妘玲芳忙着做早餐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整理睡袋去帮忙。

两人边做饭边聊天，时不时回头偷看把手掌放在石壁上降温的妘苘。

白荐云睡醒，和两人打了声招呼去洞外锻炼，顺便捡了许多干树枝，回来时整齐码成正方形堆在山洞角落。

他做事有条不紊，王清扫了两眼笑说：“早三十年，这么能干的小伙儿村里抢着要。”

“可不是！清儿，你瞧他和我女儿有戏吗？”

“昨晚她们坐在星空下聊天，没戏哪有那么多话题。”王清跟着八卦两嘴。

想到女儿步入婚姻殿堂妘玲芳喜忧参半，喜的是她和老陈总会入土，孩子活着能有个伴儿；忧的是她不想死，希望女儿陪在她身边，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唉，还是顺其自然吧！”

王清应声，担心地看向不远处，“小妘的反应和我差不多，用不用……”

隐秘话题被一声糯糯的妈打断，妘苘全身冒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郁闷地拎起衣领扇风，“妈，我想洗漱。”

人还算有精神，妘玲芳打量她问：“出这么多汗，哪里不舒服？”

“没有啊！就是有点热。”

妘玲芳松口气，示意停在山洞里的越野车，“牙刷在红色袋子里，把袋子拿过来吧！”

幸亏她多准备了两套牙具，正好够五人用。

妘苘上车，把后座的低温箱拿到前排，翻找漱用品和换洗衣物。

背带裤上厕所不方便，丧尸打来裤子都来不及提。万一被咬，光屁股满街啃人有点丢脸。

下车前她又瞄了眼车内，低温箱应该在副驾驶，怎么跑到后座去了？

可能有人上车找东西了？她没在意回到篝火旁。

陈国不喜欢吃早餐，睡到九点拿上麻袋和白荐云到山洞外挖土、建旱厕。

王清在车里平整的地方画图研究电，妘苘和妘玲芳看守山洞。等男人们回来休息，三个女人一起去树林找野菜、驱蚊虫的草。

她们饿着肚子回来，男人们做的午餐难以下咽。

以前，白荐云觉得做饭毒不死人就行，此时端着碗万分羞愧。

陈国和做饭八字不合，被亲妈和老婆说了半辈子，脸皮早就练出来了。不会做饭就多干活，刚站起身忙扶住腰。

“腰又疼了？”

估摸是上午挖土时扭到了，陈国摆摆手无所谓道：“小事，下午我去市中心搞辆混凝土搅拌车，咱建个地儿存水。”

抛开危险性，他喜欢现在盖房子、种地的田园生活。

“叔叔，我去吧！机场那边在修高架桥，我去那儿看看。”白荐云自告奋勇。

妘苘也放下筷子道：“爸，你休息，我们去。”

积极主动的女儿让陈国心凉了半截，腰瞬间不疼了，放下手说什么也要去。

妘玲芳笑呵呵扯他的胳膊让他坐下，见他不顺从牙缝冒出不易听见的数字，“一……”

陈国条件反射当即坐下，斜眼瞧白荐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那我们就在山洞等了，你们路上小心。”

临走前妘苘小碎步跑到妘玲芳身边，肩膀一扭哼唧道：“妈，你怎么不挽留我？”

“你不是真心想去啊！”那妘玲芳何苦推波助澜呢！

“是你也得挽留我嘛！”

妘苘哀怨的眼神里飘着几个字：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瞧见这副熟悉模样，妘玲芳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你是不是又欠揍！多大个人了！赖赖唧唧的。”

“一句话用不了多少时间。”

“你再说一句！”

见她发飙，妘苘噘起嘴依依不舍离开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