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鹇反侦察能力很强，妘苘屡次跟踪都以失败告终，还反过来被他跟踪了几次，弄得整日疑神疑鬼。确认周围没有次鹇的身影，妘苘来到观赏鱼店。

推开门，腥臭扑鼻而来。许多水族箱被黄绿色杂菌占领，漂亮的热带鱼纷纷腐烂。收款台座位上没人，二楼隐隐飘出一股焦煳味儿。

妘苘迅速跑到二楼，烟气遮挡视线，摆在卧室中间的铁盆盛放燃烧的木炭，消瘦的中年女人躺在地面等待死亡。

窗户被胶条封死，妘苘拽了两下没打开，回到女人身边灭火，铆足力气将她拖离卧室。

亲人先后去世，女人暴瘦到七十多斤，昏迷状态下妘苘搬运起来依旧费力。救人过程曲折，她刚挂断救援电话，躺在走廊的女人就睁开眼。

“为什……什么……要救……我！”有气无力的声音充满怨恨，仿佛眼前人阻碍了她和亲人团聚。

流通的空气吹散室内烟雾，妘苘跪在她身边手足无措，半天才开口说：“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女人空洞的双眼没有生机，她浑身不舒服，不适合继续活着。

妘苘目光闪烁，停顿片刻望向她道：“杀害小宝的凶手还没找到，他可能还会继续杀人，杀那些和小宝一样无辜的孩子，我们一起等凶手落网好吗？”

“救护车马上就来，再坚持一下。”

“小宝去了天堂，你也去见他，只有凶手好好活在世上。”

听了她的话，奄奄一息的女人突然挺住了。救护车及时将人带走。女人住院这段时间妘苘常来探望，坐在病床边说了许多鼓励的话。

“你要好好活着，努力回到医院工作，过理想的生活。母子同心，你活得开心，小宝也会开心，万一他转世投胎还来找你呢？”

妘苘不经意看向窗外，继续用刀削苹果皮，长长红色果皮突然掉在病床上，她平静捡起的动作像早就预料到结果。

女人躺在病床上泪流满面，不知为哪件事难过，还是借机将悲痛一股脑儿倾泻出来。

*

男主好感度又刷到本月上限，没有底牌妘苘不敢冒险。原以为两个月就能刷满的好感度在次鹇的控制下掉到63，不快点儿行动好感度迟早被他清零。

新月份开启，妘苘和观赏鱼店老板告别，女人们的缘分似乎就此结束。

除了上班，妘苘所有精力都浪费在跟踪次鹇这件事上。长期处于紧张状态，很快，她就发现自己身后也有小尾巴。

她走进饰品商店，借用镜子看见老熟人的脸，缓了口气微微扬起嘴角，无视女人的存在继续忙着抓次鹇把柄。

次鹇衣服不多，翻来覆去的连帽衫，好似天生体温低，即便今日升温也感觉不到热。

他坐在奶茶店靠窗位置，侧头，帽子边缘露出白色发丝，看向窗外的人影抬手打招呼，笑容异常灿烂。

被抓住的倩影落荒而逃，没一会儿接到次鹇的电话。

“想见姐姐，你家还是我家？酒店也不错，或者其他更有挑战性的地方？”

妘苘站在奶茶店侧边的巷子里，不放过任何能刷好感度的机会，凝视地面回道：“我不会见你。”

“临时工不小心动了电脑，把香艳视频投放在商厦的LED巨幕里。据说长照街日均人流量24万，现在网速这么快，放五秒就够上热搜了吧！”

手机里传来的清澈声音带着笑意，妘苘若无其事听他的阳谋。

“虽然视频很快就会被下架，但话题热度不减。会有很多人说求，没看过求求好心人，到时候姐姐的脸……”次鹇靠在椅背上，低压声音启唇说：“只给我一个人看好不好？”

他不是请求，而是威胁。

妘苘摸了摸搭在胸前的发梢，表情没变声音却开始颤抖，提高音量伪装有底气，“你不会那样做！我不要继续见你，不要再背叛他！”

电话猝然挂断，次鹇反复按手机侧面的关机键，藏在帽子里的眼睛凝视黑暗：“我会，那就背叛得再彻底一点。”

妘苘对这边不熟悉，打开导航去站台坐公交车。

十四路坐到终点又返回来，像坐过站路过一家医院。多日不见，女人恢复笑容和人打招呼，不过仍旧有些勉强。

次鹇给妘苘两天时间思考，仿佛认定他不是那么坏的人，妘苘不顾威胁拒绝和他亲近，所以第三天香艳视频果真出现在长照街商厦的巨幕里。

五秒视频掀起惊涛骇浪，妘苘的生活也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商场抓不到人找了个临时工顶包，互联网上求视频的网友数不胜数，一边传播一边被封，视频女主成了比流量明星还热门的人物。

大家猜测她的身份、议论她的工作内容、建议她继续拍影片造福人类。题目就叫实拍工作能力很强的女警被犯人X，不知道次鹇的嘴开过光，还是他太过了解人性。

夏日正午温度高达三十五六度，妘苘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离开派出所。周围人随便瞟一眼她就瑟瑟发抖，生怕“视频女主”身份被扒出，缩成鹌鹑恨不得立刻消失。

畏畏缩缩的样子到家中消失不见，淡然拉上屋中所有窗帘，关上卧室门，挂断男主电话，将手机关机，蹲在墙角深吸一口气酝酿泪水。

两个小时后，卧室门突然被人推开，次鹇握着门把手站在昏黄光线里，看见蜷缩在墙角的人影心脏似缩水般揪紧。

后悔释义：对以前没有做的事情或做错了的事情感到难以释怀。

大脑自动对应情绪词汇，他操控麻木的身子关上门陷入黑暗，阔步走到她身边。

“……妘苘。”

妘苘头埋在膝盖间，听见他的声音身体明显抖了下，一声不吭。

“你早来见我多好。”次鹇蹲在她面前，摸索她的手牵住，“没事，很快就会过去。”

他对人心的把控炉火纯青，事情当然会过去，别人的茶余饭后是当事人心上永远的伤疤。

妘苘神志不清，突然伸手紧紧拥住他。

次鹇还没来得及喜悦就听甜蜜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晨，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我好难过，这下没关系了，有你陪我。”

毛茸茸的头在次鹇颈间蹭，像只亲人的猫咪。他一把推开怀中人，抓紧她手腕，要她在黑暗中看清眼前人是谁，“我不是师晨，他已经死了！”

他亲手杀了师晨，第一案发现场就是这间出租屋。没留下任何痕迹，神不知鬼不觉将人杀了。

次鹇忍住将真相说出口的冲动，“我是和你从孤儿院离开、到院长家借住、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男人！”

“不要碰我！走开！我要师晨，你把师晨还给我！”真相打碎妘苘的幻想，她疯狂挣扎摆脱控制自己的手。

次鹇钳制她的手腕，愤怒双眼从卫衣的帽子中露出来，看不清她的脸，垂头对准灼热呼吸。

吻不在唇瓣停留，陌生舌尖直接深入口腔，迅速将里面抚摸一遍，在贝齿合上前退出，将她困在怀中，咬住她的耳垂低声道：“我是次鹇。”

妘苘捂住耳朵遮挡他的声音，习惯黑暗的人将她看透，无声的忍耐和汹涌的泪水像喷火表演将次鹇从头烧到脚。

他妥协了，学着用更温柔的吻亲吻她的泪水、安抚她的情绪，“我是师晨。”

“你不是。”

“……我是你男朋友。”

“我男朋友是师晨。”

“我是师晨。”

“你不是师晨。”

“怎样能当你男朋友？”

“和师晨一样就可以，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也不是我男朋友。”妘苘伸手描绘师晨的脸，“他很帅，菱形脸、剑眉……”

她记得每个细节，次鹇一个字都不想听，“你记得次鹇吗？”

“不记得。”妘苘说谎道。

次鹇抓起她的手，迫使她伸出食指描绘自己的脸，“他染了白色头发，眉毛不浓不淡，耳垂有和他喜欢的人一起戴的耳钉，唇……”

柔软的唇温度比指尖低，妘苘缩起指尖又被他抓住，叠在一起的指尖伸进唇缝，一个迅速抽出来，一个被整齐的牙齿咬住，湿软舌尖舔舐颤抖指尖。

“姐姐……”

黑暗点燃旖旎气氛，次鹇像以往那样努力击碎她呼唤其他男人的声音，嫉妒像田间荒草疯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