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赏鱼店商住混用，室内摆放大小百余个造景水族箱。孔雀鱼摆动的尾巴似橘色裙摆，红黄米奇混在鱼缸里游动，漂亮鱼群被淡蓝色灯光照射，鱼种丰富多样。

妘苘弯腰欣赏鱼群，悬挂在店门口的风铃叮当响，脚步声逐渐靠近。片刻，熟悉面孔出现在她对面。

两双眼睛隔着深蓝色水族箱对视，嫩绿色海藻轻摇，七彩热带鱼群在视线间穿梭。

“姐姐，我们九天没见了。”次鹇诉说无辜的表情很经典。

“你来买鱼？”妘苘站直身，新月份开启，案件调查陷入僵局，他逍遥法外。

“随便看看，不过现在想买了，因为它让我遇见了姐姐。”次鹇来到她面前，端量片霎说道：“姐姐最近常来，什么鱼好养？”

得知自己被跟踪妘苘神色自若，“月光鱼。”

店老板不在，他的妻子在店里帮忙。

三十岁出头的女人乍看就像结过婚，棉质棕色长裙有些许孕味。合上手中书籍，浑浑噩噩离开座椅帮次鹇捞了五条黑尾红月光。

观赏鱼到次鹇手中忽然躁动，他热情邀请妘苘来新家坐坐。卫衣灰色的帽子压住头发，挡住上半边眼睛，剩余部分看向妘苘表达真心，“我喜欢姐姐，从姐姐勾.引我那刻开始。”

妘苘扫视他的头发，“这周日吧！地址发给我。”

“真期待。”帽檐挡住次鹇眯起的双眼，应声难辨情意。

次鹇刚离开店老板就回来了，没看见妘苘蹲着看鱼，提高音量对店里喊：“又看！我不是说等小宝上大学你再去考证么！”

老板娘坐在椅子上翻书，没看他，冷笑应说：“小宝刚上一年级，等他上大学我就退休了。”

“结婚前不学，现在努力给谁看！你去工作，小宝谁照顾？”

“你是死人吗？小宝不是你儿子？你就不能照顾？”

男人站在收款台前理直气壮开口：“我要忙店里，再说谁家男人接孩子。你去医院上班病菌全带家里了，小宝哪能受得了！”

“别总用小宝当借口！”

“我说的是事实！你没看网上说吗？医院那么乱，我容易戴绿帽子。”

“少在那儿放屁！姓赵的，资格证我考定了。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小宝归我。”

“小宝凭什么归你？！”

“凭他是我生的！凭你是个王八蛋！”见他要动手，女人将手中学习资料扔在地上，单手拎起收款台面摆放的招财猫，“这巴掌你要打了，我就让你这鱼店没有喘气的东西。”

妘苘蹲在地面露出窘相，缓慢挪到门前打开门，听见风铃声连忙起身，咻的一下跑远。

夫妻俩看了眼晃动的风铃继续吵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通通翻出来，越吵越凶。

*

休息日。

妘苘来到鱼店附近的住宅区，走进单元门没看见监控，撩开棒球服下摆，侧腰皮带环上有根短伞绳，抽出伞绳一把直刃匕首从裤腰里露出来。

她反复实验，确保等会儿有危险能顺利拔出匕首，整理好衣服深呼吸，上楼敲响701室房门。

“真准时。”次鹇打开门，柳黄色帽衫搭配白色阔腿裤有春天的气息。

门厅墙壁贴有一面亚克力软镜，门前摆放可外穿的厚底拖鞋，卡通兔和次鹇脚上的卡通熊是一对儿。

妘苘换上拖鞋走进室内，他的新家和出租屋布局类似，极简风格开阔明亮，延续随时要跑路的风格。

参观完不大的房间，次鹇突然停在客厅中央，“姐姐，之前我一直在骗你，但对你说的经历是真的。你靠近我的时候，我怀疑你有目的，假意和你周旋，让你和他分手，但现在……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他转身深情凝望妘苘，对视后憨涩地移开视线，“小时候我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他们打我、骂我、想杀了我，我都无动于衷，像没有感情的怪物。”

“我不懂，那些伸向我的手为什么带我去更可怕的地方？你也是，救我又不理我，我不知道怎么做能让你开心，直到他来了。”

“每次他骂我，我就会回到小时候，那些噩梦缠得我痛不欲生。姐姐，你数过他骂过我多少次吗？”

妘苘不知道，几乎……每次见面时？

“月夜那晚我不后悔，但因为姐姐我恨不得时间能倒流。”次鹇戴上帽衫的帽子，遮住半张脸露出翕动的唇，“很奇怪，那天之后我总能梦见你，愤怒、喜欢、悔过，缺失的情感全部出现。”

妘苘也后悔，后悔没带录音笔，记录他的口供。

次鹇指指心脏的位置，笑容苦涩继续道：“这里很疼，如果没杀他，一切会不会像原来那样？”

“姐姐你做饭不好吃、高马尾像钟摆、总对人类抱有天真幻想。我还想和你约会，这一次你不要早到，我不要堵车，吃过饭之后……”停顿间隙他伸手抱住妘苘，头埋进妘苘颈窝轻蹭，声音追悔莫及，“我去自首。”

交缠的气息变成酸甜的话梅味，妘苘拔出藏在腰间的匕首，挥手时听见他说：“报仇后你要快乐地活下去。”

无情匕首即将扎穿次鹇心口，他猛然抬手擒住妘苘手腕，唇轻轻印在妘苘颈侧，“安检结束，危险物品要上交。”

妘苘右手无法动弹，咬肌绷紧，屈膝击他腿.间弱点。

次鹇淡然放手，绕到她背后展开双臂，一手抓住她手腕，一手握住她的手，无视她的反抗，推她来到镜子前。

干净穿衣镜映出恼怒面容，样样都很普通的女人。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独特烟酒嗓营造微醺氛围。

“HeDon'tdoanythinghesupposedto.”

（他从不为任何事负责）

“Oblivioustopeople，sfeelings.”

（无视别人的感受）

“Welivesodifferently.”

（我们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次鹇靠近她后背，腰向前顶，让两具身体跟随节奏轻轻摇摆，舞蹈动作不大，克制蔓延的欲望，“你的手腕一捏就碎，对你有兴趣是真话。”

妘苘置若罔闻，利用镜子凝视他暗中刷好感度。

迷幻歌声循环播放，次鹇抓住她的手，控制锋利匕首来到她胸前，刀尖刺进棒球服拉链的装饰圆环里，随着音乐缓缓向下拉。

【楚楚可怜，好感度+3】

奇怪感觉再次出现，次鹇平静的脸显现轻微怒气，刀尖伸到T恤领口用力一划，领口布料变形不堪重负，嘶啦一声从中间分开。

妘苘略瘦的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偏黄肌肤隐隐泛着光泽，肋骨起伏，腹部微微凹陷。

高涨的情绪带动呼吸，次鹇猛然甩掉手中匕首，上前两个大步将人压在镜子上。

砰！

额头撞在镜子上，妘苘吃痛闷哼一声，手臂被困在背后，冰冷镜面激起一层鸡皮疙瘩，眼前忽明忽暗，她用力眨眼看向镜子，“放了我吧……”

【千娇百媚，好感度＋3】

手机铃声停止，次鹇想起月夜下难忘的手感，更糟糕的是他们里里外外的衣服颜色都相近，仿佛了解他的喜好做足了色.诱准备。

他怎么能不上钩？

“次鹇……”

娇柔声音钻进耳朵，次鹇眼白蒙了层细密血网，大脑宕机，晃了下头清理闪烁的乱码，发觉无用伸手掐起她下颚，低头吻住柔软的唇。

四目相视，仇怨满目。妘苘右手挣脱束缚，一把抓住他头发拉远。

次鹇的头微微向后仰，撬不开贝齿咬住她唇角，牙尖像穿耳器要在她下唇穿一个洞。

他伸手扯开头顶的手，翻身将她压在地面。

妘苘脊骨弯曲靠近镜子，双腿被他压住，扭曲姿势仿佛困在狭小方盒里很不舒服。

重新贴住的唇里好似有颗话梅在滚动，咬牙切齿的吻还交换了同一种铁锈味儿。

次鹇将她不听话的手一次次按在镜面，叮叮当当的打斗声断断续续。

“唔……哈……”

鼻息滚热，嘴唇差点磨烂次鹇才放开她。理智回归时，匕首瞬间来到他脖颈前，刀身调转，刀刃在白皙颈部留下一道红痕。

“呵呵。”他坐在地面，单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瞟向妘苘垂头轻笑，“更舍不得你死了。”

拿到免死金牌妘苘松口气，紧握匕首站起身，一步步后退，打开门离开701室。

惊慌的兔子逃回出租屋，关上门回收全部情绪，从口袋中摸出两根黑色短发，轻声喃喃：“拿到了。”

七月二十号中午，临江公园的人工湖浮现一具男尸，死者是观赏鱼店老板。

妘苘混在调查现场的警队中，将黑色发丝悄悄扔进尸首上。

证物很快被警方发现，用镊子夹起装进透明袋里等待化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