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容狼狈的女人游荡在深夜街头，一瘸一拐来到警局报案。等她带警察来到犯罪现场，地面没有打斗痕迹、没有土坑、没有尸体，一切都像平常那样，只是普普通通的荒林。

身为辅警妘苘更应该知道报假警属于扰乱公共秩序，严重者需要承担法律责任。

警察粗略调查后对她进行批评教育，她坐在警车里看向窗外，夜色渐渐明亮，马路上出现三三两两的行人。

警车拐进不起眼的巷子，在开放小区间穿行，妘苘突然问：“这是去哪儿？”

“回警局啊！小路近，导航走大路在外面绕一圈。”

妘苘垂头，缓缓勾起嘴角自嘲。

一开始次鹇就设计好了，先去杀师晨，再和她吃饭暴露在监控下，熬到大部分人归家时提议和她散步，故意带她绕远路，利用时差将尸体转移并处理现场。

小树林到附近警局约1Km，正好是出租车司机不愿意拉的尴尬距离，打车、步行哪种方案都耽误时间。即便次鹇没想过会放了她，也还是预想各种结果，提前制定备用方案。

警察见妘苘状态不佳将她送回家，出租屋阳台灯亮着，从警车上下来的两三步她耗尽力气。

单元门恰巧打开，瞬时亮起的灯光打在少年精雕细琢的脸上，干净的奶蓝色帽衫活力满满。

“姐姐！你去哪儿了？我等了你一晚上。”次鹇快步走到她身边，左手揽住她的腰，右手扶着她的胳膊。焦急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破绽，漂亮手指偷偷摩擦掌中细腰。

“你们是姐弟？你姐姐好像遇到什么事了……”

警察看向次鹇隐晦暗示，报案人衣衫不整、神志不清很容易联想到其他事，不过早在警局妘苘就否定了他们的猜想。

妘苘挥开控制自己的手，“我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次鹇和她对视，伸手将她的腰箍得更紧，“我一直在家，给你打了很多通电话，你没接我很担心。”

蓝眼眸释放魔力将所有怀疑原封不动还给妘苘，妘苘明白他已做好万全准备，撇头，移开视线。

乖巧弟弟代替姐姐谢谢警察，目送警察走远，次鹇变回没有情绪的模样跟在妘苘身后。

妘苘开门走进出租屋，卫生间传来洗衣机转动的声响，她在过厅中间驻足。

次鹇来到她前方，从帽衫的袋鼠兜里摸出一颗纽扣，温柔拉起她右手，将物证放在她掌心，倾身靠近她耳边低语：“如果尸体还在树林，你就是凶手。”

白色纽扣像当初的穿耳器锁在两人相扣的指尖里。

次鹇松开手，轻轻勾起左侧嘴角，回到次卧坐在转椅上，随手拿起书桌上的中性笔，黑色笔杆在灵活五指间翻转。

妘苘的身体好像有问题，每次触碰他都情不自已，女人熊比肚子的肥肉更软。

在树林时，他确实想在师晨面前占有她，除了身下不是床，没有不妥的地方。可捏在掌心的纽扣提醒他，放过妘苘是意外，接连的意外会带来什么？

【好感度-1】

【好感度-1】

【好感度-1】

……

机械提示音不断响起，次鹇体内的“杀毒软件”迅速修正未知错误。

妘苘将自己洗干净，走进卧室坐在床边。静音的手机里有无数通未接电话，领口缺失的纽扣安静躺在掌心。

如果师晨的尸体还在树林，次鹇完全有机会将脏水泼到她身上。好感度过半，男主依旧能保持清醒做出判断。

好感度有波动无法重置任务，接下来怎么办？

妘苘躺在床上身心俱疲，睡了四五个小时，再次醒来次卧房门开着，人去屋空。

她照常准备早餐，吃饭时点开手机，社会新闻播报一起恶性杀人案件，死者是五名刚毕业的高中生。

几人在台球室遇害，包括台球室共损失现金三万三千元，警方对五人的社会关系进行摸排，初步调查后确认是入室抢劫，谋财害命。

新闻持续报道，妘苘知道死者是当初划伤次鹇的人，男主的复仇像剧情里写的那样开始了。

她找出纸笔在桌面捋顺时间线，原本五天后，警方会在树林里找到她和师晨的尸体，但现在……

次鹇不可能背着尸体满街跑，尸体应该还在树林附近。

昨日，警察认真对待她的报案。

那片树林曾有机会翻身，新负责人想将它改造成公园。众多工人顶着烈日挥汗如雨，断断续续干了半年没领到分文工资，一气之下扔了建到半截的公园不干了。

公园计划变成烂尾工程，这件事次鹇应该早就知道。地面铺砖、种树等活动在土壤上留下翻动痕迹。没有足够证据，被掩埋的土坑说明不了什么。

月末，警方还会找到其他男尸。从这具尸体开始次鹇将伪造成邪教成员，在烧焦的尸体旁留下没有意义的神秘符号干扰警方。

杀死亲生父母后，另一个身份出现了——以残忍著称的高智商连环杀人犯。

他一人分饰多角，毫无关联的身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间。

妘苘翻看日历，仅仅一夜男主的好感度就掉到34，这个月她不能继续冒险，下个月次鹇会杀死一个观赏鱼店老板，死亡时间推算为十六号凌晨。

她将写满字迹的纸撕碎，扔进卫生间的马桶里冲走。上班的同时去树林寻找师晨的尸体，快把附近翻个底朝天也没找到。

直到有人急匆匆跑到派出所报案，事发地不在派出所管辖范围，所长指派妘苘和同事先去进行紧急措施，之后再移送主管机关。

低密住宅七楼顶，模糊黑影晃晃悠悠似要自杀，楼下围了许多看热闹的人，消防员和警察赶到不久，上面的人就从高空坠落，掉在黄色求援气垫上。

……是师晨。

尸体葬在高处，只在地面翻找的妘苘当然找不到。

楼顶和树林直线距离不超千米，她带着警察翻找树林的时候，次鹇或许就沐浴月光，站在楼顶俯视她们。

无论他是否能看清，行动被全部预测带来悸恐，妘苘颈部多出只无形的手，黑色胶皮摩擦肌肤，窒息感愈发强烈。

“妘苘？妘苘？你没事吧！”

“没事。”妘苘笑着摇摇头回应同事，等查出死者身份，她的反常就合理了。

警局例行调查，憎恨、愧疚、懊悔交织在一起，妘苘坐在审讯室越说越激动。

“请您冷静，你说的我们会调查清楚。”

什么月下、什么树林、什么尸体，通通像眼前女人编造的，毕竟男友刚遇害，情绪不稳定在情理之中。

查还是要查，警察调取烤肉店监控，联系分局确认妘苘有过报案记录，送检的土壤中没有血样，结果可想而知。

妘苘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同事也说她和师晨关系特别好，埋葬在月下树林的尸体成为唯一没有证明的叙述。

洗脱嫌疑后，妘苘利用职务之便，看到五天前审讯室的画面。

次鹇脸上挂着淡淡的哀伤，面对警察很紧张，不明显的喉结时常滑动，缓了缓开始回答警察的问题。

“……姐夫坐车离开后我们就没见过了。”

“六月十八号下午你在哪儿？”警察问。

“白天在兼职，结束后去辛记烤肉和姐姐吃饭。姐姐说有其他事，我们吃过饭就分开了。”

“之后呢？”

“我一直在家里等她，打了很多通电话没人接，我担心就下楼找，正好遇见警察将姐姐送回来。”次鹇欲言又止，继续道：“回来时姐姐身上很脏，说梦到姐夫在竹林等她……”

警察边记录边说：“还有吗？”

次鹇摇摇头，“第二天她又说昨天摔倒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吃完饭回家就一直待在家里？”

次鹇眼神闪躲，警察威逼利诱后启唇道：“在楼下和野猫玩了会儿，怕姐姐没拿钥匙又回家了。”仿佛摸猫不符合孤傲少年的人设，说完他耳垂泛红，窘迫地垂下脑袋。

“记得具体时间吗？”

“记得，因为时间太晚，姐姐离开我不放心就总看手机。”

监控里的表演天衣无缝，妘苘四肢发寒，像中毒逐渐麻痹。次鹇故意将线索抛给警察，他在摸猫这件事一定有目击证人。

果不其然，结束调查的民警说有对中年夫妻看见他了。夫妇出门旅行，晚上机票便宜，到家时正巧看见半夜蹲在单元门口撸猫的少年。

出租屋墙体薄，夜深人静时地面掉根针邻里都能听见。失眠的邻居证实隔壁有人在焦急地呼唤“姐姐”，时间和次鹇提供的吻合。

这样一来，空余时间不够次鹇往返两地杀人，他安然无恙离开警局。

到点下班，妘苘和同事走出派出所。

次鹇站在门口等她，大步向前抱住她，露出适当忧伤说道：“姐姐别怕，有我在。”

没有起伏的声音带妘苘回到夜里，月明千里，他说有他在的时候，她看见了师晨的尸体。

派出所门前人来人，两人拥抱彼此没放手。

姐弟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