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祥堂房门紧闭，地面铺着草席，上面的尸体被人剥皮抽筋分不出男女。

宋依依全身无力，失神地跪在草席旁，杏眼黑红，似厉鬼俯身深仇重怨。

蔺百让信守承诺，小翠被婢女抬进来时还有呼吸确实活着，她眼睁睁看着小翠受尽折磨在她面前咽气，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

“呵呵，蔺百让，是我眼瞎。”她擦干眼泪起身整理华服，推开门冷眼蔑视守在门口的婢女，“备轿。”

她气势骤变，仍旧无法与杀人如麻的人比，婢女神色不动，行礼后前去请示自家主子。

蔺百让从浴池中出来，白色亵衣贴在精健身躯上，抬手捋了下长到腰际的湿发，指尖漫不经心带过发梢开口道：“准。”

宋依依将小翠的尸体带回丞相府安葬，蔺百让紧随其后千里追妻，下马前提前封住几处穴道。仰头眼皮下压，看向相府的字牌匾轻扬唇角，嗤之以鼻。

正堂位置调换，宋依依坐在雕花红木椅上，蔺百让跪在她眼前。

掌上明珠被人如此对待丞相怒火中烧，恨不得立刻斩下蔺百让的头颅，但，让他这样死未免太轻松。

“蔺百让，丞相府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蔺百让神色从容，毕恭毕敬跪在地面，“岳父大人息怒，我一时情急误伤了夫人。”

丞相拿起桌面茶杯砸向他的头，瓷杯撞破额头，鲜血瞬间流淌隐入剑眉间。

宋依依盯着他额头红肿上展开的茶叶，看他狼狈不堪只觉得过瘾，不会像婚前傻傻为他求情。

“误伤？！如此重的鞭打痕迹你说误伤！”

蔺百让回道：“我本是惩罚那名婢女，不曾想夫人突然冲过去护住，鞭子来不及收才……，打在夫人身伤在我心，事后我万分懊悔，连忙送上伤药求夫人原谅。”

挑不出破绽的说辞，丞相傲视他，“那是我相府的婢女，你没资格罚。”

若不是女儿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断然不会将女儿许配给一个阉人。

蔺百让不显气恼，“小翠在我府上投毒，我怕她伤了夫人，夫人生性单纯，身边怎能留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不准你说小翠！”小翠下毒害人已然偿命，宋依依不准他再侮辱她。

丞相眯眼审视蔺百让，“听说你院中藏人了？”

“藏人？”蔺百让大惊失色，又道：“谣言而已。”

“不管是不是谣言，你若想依依回去就先杀了那人平息谣言。婢女而已，本相赏你十个。”

蔺百让跪在两人面前不见谦卑，好似高高在上蔑视坐在高位的丞相。

幽幽叹气启唇道：“事到如今我便如实说吧！那婢女是三王爷心爱之人。三王爷曾到蔺府用千两黄金换她，两人游山玩水好不快乐，之后不知怎的，三王爷不再来府上见她。”

丞相从赵公子那些纨绔口中得到些消息，三王爷确实为一女子搬出先皇诏书，大有求娶之意。

蔺百让给足时间让丞相思索，眼底流露恰到好处的苦涩，“三王爷心思难猜，我空有帝师之名，他一个王爷，我不知如何处理那名婢女，便先关在院中，没想到让夫人误会了，千错万错全是我的错，随夫人责罚。”

他对宋依依低头一拜，落下的视线蕴含威胁，将她捏在股掌之间。

宋依依美眸含泪，震惊地看着面前如此陌生的人。

他料想得没错，她不会把院中那位被他困住的可怜姑娘拉进另一个火坑。

“……父亲，院中女子确实与此事无关。”

丞相有丝狐疑，看来要查清到底是谁的心头肉了。

“杀我相府的人你可认？”

“我不知府中婢女会动用私刑，是我管教不力。”

蔺百让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传闻他温文儒雅，但长在皇宫如何能与下人感同身受？那些婢女死便死了。

宋依依听不下去，借口乏了离开正堂回房。

她走后丞相脸上慈爱消失露出刻薄阴险，命人将相府能搬动的刑具全拿到正堂。

笞杖重重打在蔺百让腰下，拶子套入指缝，两名下人拽住用力收紧。

“往后依依掉根头发你就受拶刑，破一点皮就赐你炮烙，再有同样事件就割去你的舌头、挖出双眼、剁掉四肢做成人彘挂在城楼！”

蔺百让忍受锥心之痛，气息奄奄似要昏厥，“大人罚……得对，日后……我定好生……待夫人。”

丞相斜视他血肉模糊的腰下，冷哼一声，“好好反省！”

丞相拂袖而去，大门关闭蔺百让一改可怜模样，起身撩起红衣下摆系在腰间，防止烂肉和血掉在地面。

他一直在等今日，小翠死了宋依依定恨他入骨，她没本事害人，想出气就要回娘家让丞相给她撑腰。

丞相大发雷霆，情绪用事会降低警惕性，他好能趁此机会正大光明搜寻正堂。

谁能想到虎符在丞相手中？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得到这条消息。有了虎符和先皇密诏，他调遣军队攻入紫禁城便是名正言顺。

这盘棋，从知道小翠下毒那刻就开始下。

正堂山水画遮挡暗格，蔺百让拿出丞相私藏的虎符弯起唇角。

瞧，尽在掌控中。

机会来得太快，他总觉得上天也在帮他，将真假虎符调换，回到条凳旁解开衣服。

眼睛闭上装晕那瞬，丞相焦急回到正堂，环视一群松口气，他是被气昏了头。

“来人！把他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