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居简出的三王爷最近喜欢去蔺府,刚落座八仙桌旁就开始东张西望,蔺百让说的客套话一句没听,待妘苘进来冰封的焦急化成春水。
“婢女小苘参见三王爷,参见蔺公子。”
她穿了身墨绿色曲裾袍,腰肢盈盈一握,明眸皓齿,落落大方。若不是自称婢女,定让旁人误会成大家闺秀。
她做得很好,事情比想象的顺利蔺百让却心絓不解,清澈眼眸里不再倒映他的身影,情怨喜怒皆因其他男子。
胸口突然似灸刺酸痛,痛感像另一种血液扩散到指尖,麻木的手握不住茶杯,瓷底轻轻掉在桌面。
“嗒。”
听见声响易俗才舍得将视线分给他一点,“听闻蔺府雕阑玉砌,今日风和日丽,不如让小苘带本王在府中转转。”
蔺百让重新拿稳茶杯,盯着跪在地面一动不动的人,眼眸轻转,情绪自然切换成满不在乎。
“小苘,好生陪三王爷。”
妘苘脸贴近地面,声音低入谷底,“是。”
蔺百让知,蔺府上上下下必须对他俯首听命,小苘也是如此,但又不该如此,她为什么不能同其他满口爱意的女子一样拒绝他人?
易俗自降身份将妘苘从冷冰冰的地面扶起,棉麻、绸缎两种墨色衣衫轻撞荡漾,曲裾袍袖口暗纹槐花飘落。
他视线向上,掌心不知何时搭上一只手,和槐花格外相配。
妘苘谢过三王爷,拒绝他只能讨得蔺百让一时欢心,蔺百让不会放弃先皇密诏。
易俗紧握手掌局促不安,双耳像涂了朱红口脂,“小苘……”
他抬手示意门外,又将双手背在身后做出王爷姿态,模样有些笨拙,脸红得愈发厉害。
两人来到后花园,三王府与侍郎府相差不大,而蔺府换一块牌匾就是真正的亲王府。
易俗唇边含笑,琼楼玉宇都抵不过金碧辉煌紫禁城,皇位只属于他。
察觉身侧温和气息变锋利,妘苘嘲弄地勾了下嘴角,瞟过埋葬美人尸体的地方,肥沃土地上碧绿小草长势茂盛。
也许种些花更美,但……
花也好,草也罢,人终归是不在了。
易俗在她迷雾般的视线里探寻,从宴会那天开始她身上有诸多偶然,又可解释成命中注定的必然。身侧突然传出小声惊呼,他伸手抱住即将摔倒的娇躯。
四目相视。
妘苘心慌意乱,似乎摔得太刻意了。
易俗单臂环住柳腰,看穿她的心思忍俊不禁,轻咳后柔声道:“苘儿小心。”
妘苘讪笑站直身,是蓝颜祸水,又是笑面虎,不好对付。
“多谢三王爷。”
“你我之间无须客套,苘儿可逛过京城?”
暧昧的话信手拈来,涉世未深的姑娘恐怕早被易俗迷惑。
两人并肩继续逛蔺府,花园花团锦簇,万紫千红,蝴蝶翩翩飞舞,暗香满园。
妘苘回道:“儿时逛过吧!记不清,有印象的日子都在蔺府。”
易俗露出忧愁,似乎懂她作为婢女的不易,“过两日我带你出去,京城繁华,烟柳画桥你定喜欢。”
妘苘羞羞答答,亮晶晶的眼中多了些无忧无虑的欢喜,嘴上还是那句枯燥的多谢三王爷。
易俗笑着说京城有多好玩,人间烟火最为诱人。
妘苘听入迷了,想立刻离开沉闷的府邸,强忍着问他游玩的具体时日。
“苘儿若不想去我不强求。”
“想去!”
她接得太快,易俗藏起眼中揶揄,弯弯嘴角,“明日便带你离开。”
妘苘抬眼又急忙落下,不敢与他对视,总觉得看久了会把那双眼睛说的谎当真。
蔺府逛完已是午时,蔺百让和易俗再次碰面,两人坐在椅子上打太极。
半炷香后易俗歇了在蔺府用膳的心思,离开时望向妘苘依依不舍,“苘儿等我。”
他嘴角的笑容与眼底笑意截然不同,一个温善,一个在探究。
妘苘垂头仿若羞涩,“恭送三王爷。”
易俗离开蔺府坐进马车,食指撩开帷幔望眼欲穿,车轮滚动,帷幔缓缓放下遮住昳丽侧颜。
“王爷真喜……”
“戏,要做全套。”
侍卫不再言语,马车在巷口消失。
妘苘回头,蔺百让不知何时走了。
她回到院中已经过了午餐时间,桌面摆着壶凉水,她长吐口气用水充饥。
好似喝水太多,下午跑了好几趟茅厕,肚子彻底空了,人也瘦了一圈似的。
她虚脱地坐在桌边,上半身趴在桌面。
硬熬了一下午,晚饭依旧没着落。不用说,定是蔺百让有不给她吃饭的吩咐。
剧情已经到中期不能随便行动,思来想去她决定早点睡觉,睡着就不饿了。
说干就干,她到院外打水,准备洗去身上粪坑味,饿急了瞧见野草也想啃两口。
身上没力气打水浪费许多时间,好不容易把浴桶灌满,褪下衣物坐进去泡澡。
洗去疲惫困意来袭,刚要睡着眼睛被人蒙住,陌生的手按住她的头冲洗。
“咳咳咳!”
妘苘吹走粘在嘴唇上的水,喘息间知晓是蔺府婢女。
蔺百让……
配有剧情里那样的结局。
她不再挣扎,婢女收了手上力气,将她洗干净带到长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