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会进行三轮,糕点被吃得七七八八。
第四轮,不知餍的饕餮者争先恐后,满嘴不成文诗词。
最后两块栗子糕在妘苘脚踝上,蔺百让笑着提议让美女表演节目给大家解乏。
妘苘练习数日的功夫终于派上用场,易俗的位置刚好能将美人儿吃葡萄的景色收入眼中。
他半合鸦睫,情玉转瞬即逝,如此景色绝佳的位置真是凑巧?
赵公子差点搬椅子靠近,手掌撑着桌面,双眼憋得通红像要吃人。
珍宝!世间难寻的珍宝!
至少此时众人颇感新鲜,蔺百让吊人胃口,不说送美人先送完糕点。
文绉绉的公子向身后婢女要了根毛笔,一本正经走到妘苘脚边,笔尖沾了些宣纸上的葡萄汁,“二八娇娆冰月精,道旁不吝好风情。花心柔软春含露,柳骨葳蕤夜宿莺。”
他在宣纸上题诗,湿润毛笔偶尔划过妘苘腿边肌肤。
听不懂就是好诗!
赵公子啪啪鼓掌,着急结束磨人环节,下一步……美人儿花落谁家?
文公子满脸得意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易俗突然来到妘苘身边,垂头凝眸,声音如轻拨琴瑟,“青丝七尺长,挽出内家装;不知眠枕上,倍觉绿云香。”
他与妘苘对视,桃花眼秋水横流,上扬眼尾带着钩子。
妘苘移开视线,避开能让人一秒陷入春梦眼神,动了动喉咙,诗词正巧来到她脖颈。
“蝤蛴那足并,长须学凤凰;昨宵欢臂上,应惹颈边香。”
分散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妘苘胸口起伏小声吐气。
宴会气氛微妙,蔺百让不再转动酒杯,手背绷起青筋,血气倒涌从牙缝挤出低沉笑声,“呵呵。”
“红稍一幅强,轻拦白玉光;试开胸探敢,尤比颤酥香。”
易俗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无视旁人大显身手。
绿香樟色清冷,赵公子瞟了易俗一眼小声道:“这颜色今日好生骚包。”
“咳唾千花酿,肌肤百和装;无非口噉沉水,生得满身香。”
满场无声,易俗的诗和“大汤圆”一个天一个地,栗子糕不出意外落在他手中。
他拿起糕点,保持男女有别,看向妘苘笑容宠溺,将栗子糕拿到她唇边,如同喂心上人将糕点送予她填肚子。
“还是三王爷懂女子心,是因府中妾侍成群?”
蔺百让周身弥漫酸味儿,许是山楂堆满了。
易俗不紧不慢回到座位,眉间露出困惑,“蔺公子哪儿来的消息?三王府没有女主人,婢女也比蔺府少得多。”
“三王爷面如冠玉怎会缺?”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蔺百让扬起的嘴角格外嘲弄,平民百姓都想三妻四妾,堂堂一个王爷只要一人心,假得很。
她也绝不会相信。
宴会将终,蔺百让称乏离开,做派像极了土皇帝。
妘苘起身,婢女拿给她一件纱衣,曲线在白纱里若隐若现更为诱人。她抓紧领口,头晕脑胀快步走到花园。
宴会上的男子蜂拥而至,像恶狼将她包围。
“美人可别凉着。”
妘苘绷紧身体似受惊的兔子,事情不会更坏,她明知蔺百让的计划,却控制不住害怕,呼吸越来越困难,伸手想推开密不透风的黑暗。
炙热的手抓住她手腕,嘿嘿的坏笑不绝于耳,“美人儿手好凉,公子帮你暖暖。”
男子抓红她的皮肤,肩膀轻纱被人拽下,香肩半露披晚霞,无数双手藏在暗处伺机而动。
青天白日,强抢民女,场面似乎无法挽回。
她的害怕不作假,易俗旁观一阵儿,上前穿过人群牵起妘苘的手,将她从恐惧中拉出来,藏在背后遮得严严实实。
赵公子没把不受宠的三王爷放在眼中,掀了掀眼皮,“三王爷何意?”
“本王赢了,她归本王。”
“呵,刚刚的游戏有输赢吗?”
赵公子侧头询问,无人敢出声。
“看到了吧!美人儿是大家的,三王爷可不要独吞。”
易俗眼眸微闪,心平气和道:“离宫时先皇说赐本王一个心悦之人,诏书还在赵公子可要看看?”
离宫是被迫,赐婚是敷衍,只要不威胁到太子,先皇不在意他娶何人。
“呵呵,易俗你怕是出幻觉了。”
“是不是幻觉赵公子亲自瞧瞧?”
“本公子不信你会娶个贱婢当王妃!”
“一见钟情,为何不可?”
易俗视线坦荡,真心实意到把众人唬住了,左看看右看看拿不定主意。
赵公子暂时咽下这口气,日后想办法把美人抢过来,转身扔下一句,“三王爷可别忘了还。”
人群散去,易俗褪下外衫披在妘苘身上,刚要说话豆大的泪珠从她眼眶掉落。
易俗下意识伸手接住,泪水易碎,摔了八瓣沾染掌心。
屈辱迟迟不散,妘苘吸走眼泪,搞不懂为什么是她,她根本不会做攻略任务。
“小蜜蜂,我讨厌你。”
系统没有回应。
易俗停止不动的手掌再也没接到泪珠,修长手指轻轻收拢。
英雄救美的戏码最容易动摇人心,她……可有上当?
不远处的凉亭里,蕴含杀意的眼神锁定两人,蔺百让看不清也能想到,那滴泪如何聚集、如何掉落,如何我见犹怜。
她从未在他面前哭过,脆弱的一面从未……
一见钟情有多少可能?
易俗对她,她对易俗。
“公子,赵公子说他……”
“滚!”
蔺百让呵退小厮,拿起石桌上的酒杯,仰头将斟满的美酒一饮而尽,深呼吸甩手将玉杯狠狠摔在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