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蔺府东厅举办宴会,难得的奇花异草散发复合香气。应邀的纨绔子弟身着华服,说笑着来到筵前入席。
按身份地位依次落座,台阶上方的主位空无一人。钟鼓队坐在椅子上奏起轻缓乐声,准备酒菜的婢女步伐整齐。
婢女无视华服男子挤眉弄眼,男子面子挂不住,扯着脖子喊道:“蔺府哪找的这些丑八怪!”
“好看也用不上啊!谁不知姓蔺的没有那玩意!”
众人相互使眼色,毫无顾忌放声大笑。
“哈哈哈,李公子,这话可说不得。”
“有什么说不得?他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师了!”
“听说蔺百让弄了个好玩的东西,我倒要看看是什么。”
“别是会说话的鸟、夜明珠,无趣。”
达官贵族早对这些东西失去兴趣。
“三王爷好雅兴。”
易俗被坐在对面的李公子点名,温和地笑了笑。
他是个玉树临风、相貌堂堂的软柿子,任何谁看都是不好意思拒绝蔺百让的邀请,不得已前来参加聚会。
众人无视他,猜想等会儿的宝贝,聊着聊着聊到女人身上。
话题不堪入耳,易俗坐如钟,倒了杯酒浅浅品了一口,抬头发现蔺百让已然现身。
那身标志性红衣堪比龙袍颇有压迫感,闲聊的人突然安静,方才的狂妄收了九成。
蔺百让不能人道之后杀人不眨眼,皇上怜悯恩师从不怪罪,没有官职却成为不能得罪的存在。
蔺百让甩开衣袖,坐姿松垮懒散,纤长手指拿起空酒杯随意转动,斜眼藐视众人,“赏花宴不必拘礼。”
酒杯停止转动,身后婢女将酒杯斟满,他低头,像干燥泥塑一动不动。
桌面笾豆整齐摆放,食物精致可口,桌边酒壶散发醇厚柔美的香气使人身心愉悦。
蔺百让单手举杯与宾客共畅饮,舞女婀娜多姿走到正中央,乐声起歌舞升平。
一壶酒下肚,人鬼渐分。
宴会上“歪瓜裂枣”居多,绫罗绸缎让他们穿得不伦不类,猥琐至极。
华服男子脸颊通红,打了个酒嗝对主位放声高喊:“蔺帝师!你说的宝贝呢?!可别拿这些烂货糊弄我!”
欢快乐声戛然而止,蔺百让扫了他一眼笑道:“我已不是帝师,赵公子最好不要乱吠,至于宝贝……”
呼吸间他轻轻颔首,垂眸看着杯中溢满的酒。
婢女意会,盏茶间红毯上推来一个奇怪的东西,长方形四面像皮影的戏台子,躺在中间的阴影曲线玲珑。
单是影子就勾得人热血沸腾,赵公子酒醒了一半,双眼放绿光紧盯红毯中央。
“砰!”
箱子四面突然打开,阳光下的娇躯躺在宣纸上美得不可方物,似盛开、发光的白色山茶花,温柔含情又单纯魅惑。
蔺百让从未看过阳光下的她,洁白无瑕、熠熠生辉,他想……挖了所有人的眼睛。
她会靠近易俗?嫉妒的情绪灼烧心口,他佯装镇静端起酒杯,美酒滋味平平。
宴会听不到呼吸声,美人身上摆放糕点,蝴蝶与花香像烈性药。
易俗眼底划过惊艳,似乎阳光太强烈了,朦胧的光描绘女子让她万分圣洁。
想……毁掉,拉她坠入肮脏低谷,满身泥泞污渍。
贪婪眼神化作实质侵蚀妘苘,迈出这步她用尽力气,按照剧情推动剧情尽快结束任务,她本以为很简单。
“仙子娇娆骨肉均,妙啊!妙啊!”
“确实是难得珍宝!”
“哈哈哈,在下大开眼界!”
什么叫声让人骨头酥的杏花,眼前美人是哑巴他骨头也酥。
宴会的纨绔子弟突然变得文雅,人模狗样起身作揖询问:“蔺公子,美人儿身上之物何意?”
蔺百让余光看向易俗,他边喝酒边欣赏美女,身边事充耳不闻,仿佛被勾了魂魄。
“大家都是文人,今日聚到蔺府不如吟诗作对,胜者便赏这……糕点,如何?”
文人?龟毛的文人!肚里墨水还没狗多。
众人心中暗骂嘴上赔笑,“甚好,甚好。”
“规则简单,就以美女为题,诗好便赏。”
赵公子盯着妘苘目不转睛,似条流口水的黄狗,不管三七二十一胡诌道:“榻上大汤圆,睁眼仔细看,粉红两个点,美人口口圆。”
“赵兄你这……”
“出口成章怎么了!你也来一首?”
赵公子穿了身紫色长袍,若唇边没有那颗长毛黑痣人会顺眼两分,抬手从发际线捋到脑后,对美人儿抛媚眼。
灵活杂乱的眉毛好似毛毛虫,妘苘抖了下身子,仰头看向湛蓝天空发呆。
被赵公子一呛男子也急了,憋了半天拿起桌上酒杯,“纸上俏佳人……”
他停顿太久,赵公子大袖一挥坐在椅子上嘲讽道:“憋不出来了吧!本公子的才华一般人比不了,第一块糕点非本公子莫属。”
怎么说他也是御史大夫的次子,糕点还有许多,第一块让便让了。
众人神态迥异,赵公子靠近妘苘迟迟不拿走桂花糕,豆眼一遍遍过滤娇媚躯体。
灼热呼吸喷在妘苘身上,她缩起指尖压下厌恶。
易俗倒酒的手停在半空,收回注视她指尖的视线继续倒酒,眼睛不经意瞟向宴会主位。
蔺百让笑容轻佻,似乎期待赵公子拿糕点的动作,抬手举杯小酌。
杯中酒映出一张阴沉的脸,黑暗倒影被吞进肚中,酒杯拿开,黑影笑意轻浮毫无破绽。
赵公子舔舔干巴巴的嘴唇,拿走糕点迫不及待吃掉,边咀嚼边暗骂:小贱人!生这么好看勾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