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
院内传出争吵声,妘苘来不及躲避,端着铜盆缩小存在感藏进围观人群里。
地面反扣一个洗脸盆,摔在旁边的女子衣服湿透,弱柳扶风,扬起头委屈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谁被选中还不知道呢!”
拂冬居高临下,蔑视她不说话,身侧艳丽女子努嘴不屑,“少痴心妄想,真是猪八戒照镜子没有个人样儿!”
“你!”女子坐在地面气得浑身发抖,半个字憋不出低声呜咽。
“你哭也是金漆粪桶外面光里面臭!”
众人默不作声,任由站在拂冬左右的女子羞辱同伴。
美人指着三人怒气冲冲,“粗鄙!”
“呦!叫花子穿锦袍混什么高雅!”
美女哭肿的眼睛像核桃,妘苘微微眯眼,低头无视战场。
突然!
一个铜盆甩进战场,巨响过后霜儿闪亮登场,“你们太过分了!”
嗯?哎!
妘苘侧头确认身边人不见了,扭头看向院中双手叉腰的人忽地有些头疼。
王夫人放纵院子这几日拂冬悄然成为领头羊,平日她作威作福大家权当看不见,现在却来了出反抗霸权的戏码,里里外外都透着诡异,更像……试探谁在对立面的好戏。
艳丽女子抱着胳膊扫视霜儿,“这又哪来的丑八怪?!”
霜儿仰头轻哼,“我是柳树上开红花变了种得好看,哪像你们捡粪还带戴花纯属臭美!”
这是遇到对手了!女子放下胳膊迎战。
霜儿不甘示弱,众人头一会儿转向左边,一会儿转向右边。
受欺负的美人儿也愣住,偷瞄一言不发的拂冬怯弱地低下头。
“你是荞麦面的肉包子,皮黑一兜肉!”
“你!你屎壳郎变知了,臭味上了天!”
“我是屎壳郎,你就是屎滚球,假屎总比真屎强!”
“你你你!”
一对二霜儿依旧占上风,没成熟的年纪长了张国色天香的脸,逐步上前得意道:“这就结巴了?我还没开始呢!不是词多吗?接着骂呀!”
艳丽女子甩了下袖子,眼睛乱转,任谁看都是在想词,“你猪八戒戴花!”
霜儿气势强硬,站在她面前深吸一口气,“溪上青青草,你在院里会相好,谁家秃顶老翁?东边的瘸腿工,西边的大猪熊,最喜杖朝乞丐,浮云蔽日恩爱。他怪你屁股插根毛,你骂他八十岁学吹打。两长虫打架,绕脖双双亡!”
艳丽女子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瞧她是纸老虎霜儿撇嘴不恋战,弯腰扶起坐在地面的女子。
“你没事吧!”
女子吞咽口水,视线晃动不安,慢慢起身快速松开她的手摇摇头。
妘苘双手在小腹处悄悄给霜儿鼓掌,不过词有点耳熟,溪上青青草,草……
想不起来愉快放弃,扭头发现知心站在一旁,目不斜视凝视霜儿,很快又恢复成冷清模样。
小插曲结束,霜儿成了智勇双全的英雄,曾被拂冬压迫过的人慢慢向她靠拢。
“霜儿妹妹,我知你喜甜,这桂花糕不易得到特意留给你吃。”
霜儿坐在镜子前,看着帕子里的桂花糕流口水,“谢……”
还没碰到桂花糕帕子就被人折起,知心面不改色婉言道:“吃胖了会被王夫人责罚。”
“一块能胖到哪里去!”
霜儿连忙点头,“对呀!对呀!”
“今日你吃了这块,明日还有下一块,怎么不会胖?”
“也对!你拿走吃吧!”霜儿像墙头草,忽忽悠悠又靠向知心那边。
女子眼底闪过不甘,笑盈盈收起桂花糕转身离开。
知心目送她离开,坐在床铺边。
王夫人对她们吵架、藏东西视若无睹,让她们肆意生长不知有何目的。
危险近在咫尺,善意真假难分,霜儿则像给块糖就能骗走的小孩。
妘苘和知心预感事情没那么简单又推不出结论,一个没看住霜儿就把其他人送的糕点吃了。
知心尤为紧张守到半夜,不仅无事发生霜儿还补了一刀,“哎呀!你别瞎操心,我能照顾好自己。”
“行,我瞎操心。”明明为她好,她却不领情。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就不能改改你那破脾气!”
“谁脾气好你找谁去!”
霜儿小跑到门口,挎起元苘胳膊提高音量,“小苘脾气好!小苘,我们走!”
妘苘站在两人中间左右为难,拧起秀眉抬手小幅度摆动,“别,别别,你们别……”
“走啊!”
知心冷眼瞧两人不作挽留,霜儿瞪她一眼,拽着妘苘硬把她拉到院中。
妘苘后背冒阴风,回头知心那张脸风雨欲来,尴尬地扯扯嘴角以示友好,面色比吃了苦瓜还哭。
这是什么父母分家,孩子夹在中间的剧情?
作孽!
霜儿离开屋子越想火气越大,以往知心总哄着她,今日为什么闹别扭?
她看向敞开的房门大声喊:“我凭什么听她的!她凭什么管东管西?我们有什么关系啊!”
妘苘耐心开导,“知心是怕你……”
“我又不是小孩!”
妘苘想说她就是小孩啊!院中年纪最小,甚至刚来葵水。
霜儿自知理亏,动动嘴唇埋怨道:“我脾气急她干吗那么凶,哄哄我就好了呀!”
妘苘搞不懂两人为什么吵架,干巴巴道:“别伤心。”
“我没伤心,也不生气,反正她要先哄我。以前都这样,她变了。”
妘苘感觉自己有点多余,抓抓额头应声:“哦。”
接连两天妘苘在两日冷战的夹缝中生存,被迷晕那刻竟然有丝幸福。
上次鞭打没在她身上留下疤痕,今日鞭打更重,依旧在可承受的范围内。
空气中弥漫檀香,不如上贡的香味儿那么浓烈,淡淡得像在计时。
蔺百让站在妘苘面前,较有兴趣把玩鞭鞘。
其他女子要么抗拒、要么顺从,她是唯一夹在中间的人,身体顺从,嘴在抗拒。
他开始好奇她的声音了,最好能让他有惊喜。
“啪!”
鞭子落在身上,妘苘怀疑自己有这方面天赋,蒙着双眼依旧能想象鞭子的模样。
比上次短粗,鞭身略硬,像软胶裹着藤条,也许是红色的。
屋内站着四位婢女,低头不敢窥探公子容颜,因为下场她们承受不了。
“啪!啪!”
蔺百让掌控节奏,注视美好身体每一寸,在开合颤抖的唇瓣间发现一个半成形的字。
“蔺……”
仿佛吐出一口带着他姓氏的兰气又慌忙咽下。
妘苘喉咙有些干疼,想冒险谈判吸引男主注意,埋在蔺府的尸体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
昏暗屋内鞭打声不断,临到顶峰妘苘突然被迷晕了,身体剧烈颤抖,泛滥的□□沾湿红色鞭鞘。
瞄到她嘴角血迹蔺百让目光闪烁,随手扔掉鞭子,用婢女呈上来的毛巾仔细擦手,视线扫过悬在半空中的人,语气难辨情绪,“带走。”
“是。”
婢女恭敬应声,解开绳索带妘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