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夕阳余光将连绵山脉染红,橘红被藏蓝色替代,属于深山的恐怖气氛来了。
容封野来到二楼客房,三十平空间像图书馆摆满书架,陈列各种鬼怪碟片,他耐心挑选想看的碟片拿到楼下打开门。
妘苘趴在凉亭里,抬头瞧瞧他想干什么。
门打开又关上,十分钟后再次打开。
容封野手里拿着淡蓝色水管,拇指松开,飞出的水全喷在妘苘脸上。
妘苘睁开眼睛,起身怒视他,别搞事!
水管里水流不急,容封野逗逗她走到院子中间,放下手中沐浴露,抬手召唤不远处的“镇宅兽”。
妘苘为猪大度,挺胸抬头,扭动屁股走过去。
容封野竟然从野猪身上看出傲娇小小姐的影子,不经意笑出声,肩膀颤抖,水管里的流水抖成波浪。
笑什么笑!
妘苘自觉来到水下冲凉,不满地哼哧一声,没有在溪水里泡着舒服。
容封野在她身上挤了五泵沐浴乳,觉得少又补了五泵。
他没有帮忙洗澡的意思,妘苘自食其力躺在地面,翻身,左右扭腰蹭水泥地面。
一通操作白色泡沫越来越丰富,细密泡沫藏起野猪身体,只露眼睛、鼻孔和獠牙。
容封野从没见过野猪洗澡,蹲在她面前,伸出食指沾了点她鼻尖泡沫,泡沫眨眼化在指尖。
妘苘仿佛被埋在雪堆里,动动耳朵示意“花洒”好好放水。
容封野照做,等野猪冲洗干净又开始挤沐浴乳。
洗了五次后妘苘不干了,刚要罢工躺下容封野出声阻止,“别躺!好不容易洗干净。”
不是一般干净,杀猪都没他洗的细。
妘苘站着不动,看他能玩出什么花。
容封野拇指按住半边出水口,水流拥挤,聚集力量呲在妘苘身上。
他像刷车把野猪冲一遍,大概冲冲水泥地面的泡沫,扔下水管进屋关水龙头,抱出一堆白色浴巾铺在干净空地。
“猪,来。”
从称呼到他用过的浴巾每样妘苘都很嫌弃,无奈,猪在江湖身不由己。
离开湿地面踩在浴巾上,甩掉身上水珠站着吹风,微风中掺杂清爽薄荷味儿。
野猪吹风……
容封野大开眼界,等她吹干身体,热情邀请她进屋。
不对!殷勤!有诈!
妘苘眼睛滴溜转,站在门口犹豫不决。屋里不会有机关吧!进去大斧头飞过来把猪头砍掉。
容封野站在她身后好心说明,“我不吃猪肉,也没虐待动物的癖好。”
“哼哧。”
妘苘应声,将信将疑走到玄关,在地毯上蹭蹭四肢猪蹄,她可真进屋了!
容封野笑得嘴有些酸,抬手揉揉嘴角跟她走进客厅,坐在电视前设置碟片,退后几步坐在布艺沙发上。
硕大野猪缩成可爱小狗,他弯起眼睛,下意识敲敲米色沙发。
妘苘也忘了体重,走到沙发前抬脚纵身一跃。
“等会儿!我沙发!”
咔嚓!
木板承受不住意外重量应声断裂,容封野上半身一抖,从沙发高处向低处纵享丝滑。
“……”
妘苘猪身发热,幸亏有皮毛挡着,前蹄继续放着也不是,拿走也不是。
沙发像歪掉的天平坐着难受,容封野移动倒塌掉的低处,抬手再次敲沙发,“再跳一下把那边压塌。”
责任人一半猪一半,也不知道沙发贵不贵,妘苘思考赔偿问题,站在沙发边踌躇。
看穿野猪的窘迫容封野起身上楼,人走后妘苘抬起前蹄奋力一跳,又是一声木板骨折的脆响,沙发两侧终于平了。
容封野拿着灰色毛毯下楼,高沙发已经变成落地沙发。
不影响坐。
他坐在左边示意妘苘上来,发现猪蹄畏畏缩缩笑道:“已经塌了怕什么,快点上来。”
妘苘吃下定心丸,跳上沙发看眼色。
獠牙对着人不好,屁股对着人也不好,思来想去选择头贴着容封野。
弯曲脖子,头靠近沙发边缘防止獠牙伤人,半个猪屁股搭在沙发外,尽力缩小身体趴好,左前蹄搭在右前蹄上,试图露出讨好主人的笑容。
假笑野猪。
容封野紧闭双眼憋笑,睁开后声音有丝颤抖,“行,优雅。”
他把灰色毛毯铺在野猪后背,弯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侧身躺在沙发上,手肘拄着温热毛毯,气定神闲操控百寸电视播放影片。
沐浴乳的清爽味道被淡淡花香替代,难道是传说中的小香猪?
他扫向野猪,收回视线继续看电视。
宽大沙发被一人一猪挤满,洋楼里没开灯,窗外伸手不见五指。
影片里传出水琴制造的恐怖音效,妘苘看不清电视画面,光听声音感觉不出来恐怖。
“卧槽!”
突然出现的贞子吓得容封野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想起身边有只镇宅兽心脏跳回原位。
怕得要死,看得津津有味。
假意给妘苘盖毛毯,手汗擦在毯子上,又往她身上靠了靠,上半身差点挤进野猪和沙发靠背的缝隙中,长腿委屈地蜷缩在沙发上。
妘苘总结出规律,音乐声一起容封野就颤抖一下,三个乐声骂一句很有节奏。
她把恐怖片当催眠曲,踩点合上沉重眼皮。
洋楼愈发黑暗寂静,周围阴风阵阵,随时会冒出孤魂野鬼。
容封野一惊一乍,后背溢出细汗,总感觉镇宅兽不起作用了。低头一看,抿了下血色褪去的唇,抬手打在野猪脖子上,“你还睡着了!”
“哼唧!哼唧……哼唧……”
妘苘蹬蹬后蹄猛然睁开眼,半梦半醒回复:没睡,没睡。
看样子梦都做了两轮。
容封野靠近她耳朵低声威胁,“再敢睡就别想吃饭。”
强猪所难,大半夜该睡觉了。
妘苘忧心忡忡,下巴放在前蹄上,强行和瞌睡虫对抗,眼皮抽筋像有绳拉着。
镇宅兽清醒,容封野胆大包天,继续看钟爱的鬼片。
冷汗湿透后背衣服,他瑟瑟发抖,抖着抖着发现哪里不对。
等音乐声起他没看影片,视线锁定身旁镇宅兽,笨重身体敷衍地抖了下。
野猪也害怕?
他调整姿势,继续靠着镇宅兽看电视。
三段恐怖音乐过去他舔嘴,一巴掌拍在野猪脖子上,“学我!”
音乐声起来,人和猪同时抖动,像打节拍搞出节奏,恐怖片一点不恐怖。
妘苘扭头看地面,偷偷翻白眼,真难伺候!
恐怖气氛被破坏,容封野没心情看电影,把妘苘打发到院外,关闭电视回卧室洗澡。
收拾完从浴室出来,手机家庭群里老妈例行问候,劝他早日归顺。
他不仅没觉得活得不好,因为院里那只野猪反倒更开心了。
爸:冥顽不灵!你给我交房租!
屠夫:交多少。
爸:一个月两千。
屠夫:高水镇房租你要两千,房子烂了也租不出去。
爸:老子那是洋楼!你有本事别住!
屠夫:没本事,有本事就继承家业了。
爸:你是不是要把老子气死!
容封野在网上找张动图,穿着喜庆的女人举杯庆祝,大红的字体一边写福寿绵绵,一边写长命百岁。
远在市中心别墅里的容父差点背过气,容母拍拍他胸口,这爷俩脾气都硬,谁都别说谁。
爸:你能不能把你那网名给老子改了!老子养猪你叫屠夫!
屠夫:公民享有姓名权。
容封野躺在双人床上,手机关机扔在枕头旁,看着天花板喃喃:“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