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阴沉天空飘起毛毛细雨。
顾离辰身上压了座大山,以为清醒却还在梦中,找不到出口不停循环。
猛然喘息,睁眼看见妘苘坐在他床边。
“你……”好像睡了很久,头疼得要裂开。晕倒前的画面席卷而来,他怒视妘苘,“你给我下药!”
沙哑嗓音没有威慑力,妘苘抱着双臂坐在椅子上,悠闲地跷着腿,晃悠脚上的大牌拖鞋,“彼此彼此。”
“呵,现在来看我笑话?”
“猜得真准,还期待你的头发竖起来呢!真让人失望。”
妘苘拎着水壶在顾离辰心间散步,找到隐秘火苗精准打击。
察觉自己期待她的关心,顾离辰心慌意乱,气急败坏,怒视她的眼神像要吃人。
妘苘没控制药物用量,见他醒来就生龙活虎从座椅上起身,冷眼蔑视道:“不要暴露自己的习惯,想害人你还差得远。”
瓢泼大雨砸在窗户上,徒留响声无法闯进室内,像顾离辰无力地恼怒。
指甲在掌心留下发红痕迹,他双手握拳坐起身,一把推开碍眼的椅子,除不掉入侵室内的香气。
那天之后,他不再保留习惯。
强迫自己吃讨厌的食物、拿取物品不再按照顺序、更改生物钟,抹杀所有有规律的事。
他恨妘苘恨得牙痒痒,找机会就要杀她。
好像……每次失败窗外都在下雨,昏暗室内看不清她的脸,唯有高傲双眼像宝石熠熠生辉。
她说:“藏起你的表情。”
她说:“眼睛不是装饰物,观察周围的东西。”
她说:“咬人的狗不叫。”
妘苘每一次蔑视、每一次骂他是狗,他都丧失理智。
白天想她,梦里想她,除了复仇还有些无法抗拒的限制画面。
身体无法自拔,理智似被玷污,醒来更加疯狂的厌恶她。
他从失败中吸取教训,学习、改正,一次比一次做得隐蔽。
妘苘天天被折腾,眼前东西全像暗杀她的陷阱。涂粉底遮黑眼圈,越看男主越生气。
将他迷晕拖拽到床上,站在床边忍无可忍,扬起手打了两巴掌。
“亲,你又在干什么!”
“难受,触碰男主止痒。”
“……亲你不该手痒啊!男主醒来你怎么解释!”
系统瞧瞧男主,好好脸蛋像猴屁股。
虚拟商场没正经东西,妘苘忍痛花积分买最便宜的药。指尖沾药膏,细心涂抹男主脸颊。
“那那那不是涂脸的!我的亲……呐!”
妘苘知道,身体像被大卡车碾压之后用的伤药,鲜嫩如初?
“你就说去不去肿。”
“去是去,但不是……”
“你就说退不退红。”
“退是退,但不是……”
“那就没什么但是了。”妘苘说完又有点担心,“药没禁忌事项吧!”
“没有,系统提供的药不会出现过敏现象。”
妘苘放心,苦熬到顾离辰做完手术,激动地抱住主刀医生。
她的手终于能歇歇了,把男主从医院偷偷转移回家,花积分购买特效恢复药隐藏男主腿上伤口。
虽然用法不对,效果意外好。
腿……鲜嫩如初?
吉娜坐进不起眼的轿车,侧头看向身边男人确认交易,“按照约定,我进行保密治疗,你给我极东会组长的位置。”
“不见。”
事情结束,成渝不想和吉娜有瓜葛。无他,刚刚把人当物件修理的画面有点刺激。
娇弱的骨科医生可抡不起科室的大锤,吉娜打量他,“我不喜欢和男人坐一辆车。”
非常温柔的赶人方式,成渝看向后视镜。陈医生握着方向盘,果断移开视线装无辜。
成语哑口无言,打开车门下车,不等站稳轿车就着急发动,留他独自站在风中。
高档小区顶层。
不知道睡了多久,顾离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卧室,转头平静地看向窗外。
身体不舒服他早有预料,妘苘和他经常“礼尚往来”,失败的总是他。
她……怎么把他放到床上的?抱着?
想象画面说不出的怪异,如果他的腿能走,也能抱……
他怦然心动,躺在床上想关于她的那些梦。
梦中,她的表情前所未有的温柔,握着他的手让他活下去,说了很多话。
他起身,坐上轮椅来到客厅,安静空间没有妘苘的影子。
终于能享受全部空间,他的心却像气球停在万丈高空,又静又空。
突然的雨让人措手不及。
妘苘衣装正式,撑着把黑色雨伞,站在老小区门口守株待兔。
剧情说,顾凌的挚友钱先生会在今天出现。
或许常做一件事的人身上有特定磁场,撑伞男人迎面而来,四目对视那瞬,两人隐约猜到彼此身份。
高跟鞋踩在浅显水坑里,妘苘走到他身边道:“凌哥死了。”
钱先生低头,单手撑雨伞。颤抖右手从裤兜里摸出烟盒,倒出一支烟,不知想到什么没抽。
“你能回去帮凌哥的儿子吗?”
妘苘还想继续说,稚嫩童声打破凝重气氛。
“爸爸!”
钱先生接过她递过来的名片,和烟盒一并收起。
硬朗的脸绽放笑容,肩膀和脸夹住伞柄,伸出双手抱住穿了紫色雨衣的小公主。
“童童刚走一会儿就想爸爸了!”
小棉袄贴心,钱先生挤出满脸老褶,“爸爸也好想好想童童!”
“你们俩呀!”女人脸上洋溢幸福笑容,看向妘苘疑惑道:“您是?”
“不好意思,八栋在哪?”
妘苘想把钱先生拉回火坑,看见幸福的一家人颇有负罪感。
女人热心为她指路,妘苘谢过她离开小区,坐进停在路边的跑车里自言自语。
“没有其他可信的人吗?”
三日后,妘苘接到陌生来电。
“我不会回去,但可以帮他,带他到南城路的射击馆。”
钱先生和夫人商量好了,凌哥对他恩重如山,他不能让凌哥的儿子孤立无援,顾离辰能独当一面他就离开。
挂断电话妘苘松口气,联系信得过的律师。
两人在游乐场碰面,她拿出原主和顾凌签署的婚前协议。
律师翻阅后道:“合同很严谨,想捞钱……可以说不可能。”
顾凌的律师不是吃素的,妘苘戴着墨镜,坐在游乐园长椅上,“不捞钱,按同样格式拟一份遗产分割协议。”
新协议,妘苘贪心地拿走大部分遗产。
再次碰见,律师将拿着伪造合同说:“这份……”
“嗯,我知道无效。”妘苘只想骗顾离辰。
她反复揣摩剧情,顾凌喜欢驯服野兽,驯兽师意外死亡,野兽一定在暗中观察。
新驯兽师能力出众,他们就会乖乖出现;若没能力,他们就会亮出獠牙突袭。
极东会不是讲情理的地方,能不能掌控顾凌的势力全看顾离辰。
妘苘和律师分开回到高层,把手中文件放在茶几上,从包里拿出造型奇特的钥匙——顾凌私人“军火库”的通行证之一。
她从那里拿了把枪,更深处的指纹密码恐怕只有顾离辰能解开。
“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顾离辰从卧室出来,空气中残留玫瑰香证明妘苘回来过。
他开着轮椅,在各个房间寻找她的踪迹。
停在茶几前,伸手拿起上面的文件,还没看完怒目切齿,拇指捏皱装订好的合同,“顾家的东西你一样都拿不走!”
他想找人理论,以最快速度来到她卧室门前,握住把手微微停顿。
也许里面不会有人,但……他想她还在,辩驳、争吵、嘲笑怎样都好。
卧室门推开,除了家具没有任何和她有关的东西。
很早前她就在计划离开,他,毫无察觉。
妘苘骂得对,他是只会狂吠、没有威慑力、抓不住东西的狗。
说不出什么滋味,像装心情的调料瓶全倒了,乱七八糟的情绪倾泻,混成乌漆墨黑的恐怖东西。
轮椅在空荡卧室停驻,顾离辰来到梳妆台前,上面有张射击馆的宣传海报,地点在南城路。
留下的太过刻意,他决定去一探究竟。
万一能遇见,他想说……顾家的东西全都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