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车库停放一排排千万豪车,靠近电梯的劳斯莱斯亮起尾灯。
顾离辰开轮椅过去,后门自动打开,伸出无障碍坡道板。
坐上轮椅后,看似方便行动的优待朝他心口开枪,一遍遍提醒他不同于常人。
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收紧,他神色自若,操控轮椅上车。
改造过的豪车后方没有座椅,专门为他打造的停车库。
妘苘坐在副驾驶,斜眼看向司机,不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人。
司机身穿黑色西服,面无表情发动轿车。
六辆黑色轿车紧随其后,一字型驶出车库,分成两队占据劳斯莱斯六个方位保驾护航。
劳斯莱斯越开越偏僻,很快在郊区林中发现世外桃源。
马路停满中高档轿车,乍一看像节日堵塞的高速公路。
不远处,纯白色建筑总面积近1200平方米,线条流畅仿佛现代艺术馆,围墙里十多辆豪车有序停放。
劳斯莱斯停在建筑门前,院内抽烟的男人们噤声,扔下香烟自动分成两队,如同保镖迎接“尊贵的客人”。
副驾驶车门打开,黑色高跟鞋踩在灰色路面上,接着露出白皙修长的小腿。
妘苘从豪车上下来,紧身礼服勾勒魔鬼身材,美眸隐藏在帽檐网纱下看不真切,妖艳红唇是这片黑白世界的唯一点缀。
她站在原地不动,等待劳斯莱斯自动打开。
坐轮椅的英俊男人从车上下来,众人神色各异。
他的面容和已去世的会长有八分相似,稍有些青涩,因残疾又多了些灰暗、阴郁。
妘苘和顾离辰速度一致,并肩靠近站在台阶上俯视他们的六位“罗刹恶鬼”。
两侧黑压压人影不对两人低头,昂首挺胸注视“猎物”,听从各组组长命令,等待将猎物开膛破肚。
强烈压迫感令人喘不过气,仿佛没拿武器孤身前去炮火连天的战场。
即便妘苘恶补极东会的事、学习演戏、练习射击做足准备,浑身血液依旧在此时凝固。
过于紧张反倒进入更为冷静的状态,随意摸摸黑色手包命令自己镇静。
迎接场面盛大,顾离辰却感觉不到被尊重。
从妘苘不再讨好他那天开始,他总被轻飘飘的眼神藐视。
或许习惯了,竟然没那么气愤,这种程度还不如妘苘。
妘苘……一言不合就动手。
他偷瞄身边人,很多时候妘苘能杀了他,但是没有。
她到底在想什么?
方组长四十岁出头,一米七七,黑西装显壮,豆眼盯着两人,皮笑肉不笑,“少爷,……夫人。”
他像打量物品注意妘苘,这身衣服比婚纱更适合她,“漂亮女人”也比“夫人”更适合她。
顾离辰讨厌那些看向妘苘的贪婪眼神,讨厌她在任何时候都惹人注目。
手肘搭在轮椅上,修长手指交叉放在胸前,显露食指上象征少爷身份的龙形镂空戒指。
看似鸿门宴,实际各有算计。
先动手的人是战争的罪魁祸首,其他人则能非常无辜地获取利益。
时间静静流逝,无声对峙片刻,六位组长和下属一样分成两队,让出走进馆内的通道。
顾离辰和妘苘走进馆内,车轮和脚步仿佛彩排多次般同步。
临近中午阳光明媚,超大落地窗看清草坪和停放的黑色豪车。
穿过假山流水装饰来到餐厅,空旷房间摆放约十米长的红木餐桌,左右摆放七套餐具、餐椅,低调奢华。
第七套餐具没有摆放在餐桌主位,而是放在六位组长之后,属于妘苘的餐具更是渺无影踪。
屡次被辱顾离辰愤愤不平,刚想发作一双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
僵直身体放松,烦躁情绪悄然消散,仿佛有了主心骨,诡异地相信她。
妘苘泰然自若,从手包里拿出精致手枪,瞄准第七套餐具一枪击碎。
“砰!”
子弹穿透木材掉在瓷砖上,洞口周围留下一圈焦黑。
她淡定收起枪,“重新换两套餐具。”
“呵呵,夫人不知道这里的餐盘是会长精心挑选、有收藏价值的骨瓷盘吗?”四组长出言挑衅。
“是吗?凌哥向来疼我,不然组长去问问他同不同意?”妘苘的声音像陈酿多年的玫瑰酒馥郁芬芳,“组长这么厉害问完再上来,哦!说不定凌哥见到你开心,要把你留下叙旧。”
组长们不怕妘苘,看见她手中的枪,怕顾凌留下的底牌。
他们服从顾凌,因为那个男人强大到让他们仰视,顾离辰根本不配他们低头。
剧情中顾凌死得突然,手中底牌来不及揭开,就像为了成就男主。
妘苘狐假虎威,余光瞄向身边男人,“怎么?不知道凌哥的夫人、儿子该坐哪儿?”
男人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尾椎升起寒意,吞咽口水偷瞄二组长,得到许可转身取餐具放在主位。
二组长脸上有道手指长的丑陋疤痕,看着妘苘笑容浮在表面,“夫人真会说笑,会长应该更想见你。”
在众人注视下,顾离辰和妘苘来到主位。
食物陆续端上来,世间难寻的山珍海味做成西餐模样,依照最佳食用时间放在众人面前。
顾离辰动作优雅,洁白餐巾垫在腿上,精致双手拿起刀叉,天生贵族。
“父亲希望我们团头聚面,他喜欢热闹。呵呵,说过很多组长们的事。”
用餐中男人们情绪莫测,顾离辰越悠闲他们越警惕。
“呵呵,会长很照顾我们。少爷年纪小,还在读圣贤书,很多事不知道、不清楚、不懂。”
门外汉没资格当会长!
顾离辰的餐叉按住松露烤肉,餐刀缓缓把带血牛肉分成方便入口的小块。
“方东魁,方叔叔最近和辽水堂走得近,也不太了解极东会的事了。”
顾离辰不相信任何人,暗中调查各组长,能力有限,只拿到些算不上秘闻的消息。
“我年纪大了,一个月才砍断辽水堂二把手的四肢。把他做成人彘,喂药让他活着。”
“他太吵了!我就用长针穿透他的嘴唇,黑线缝上他的嘴巴。心情好就用小刀片割他身上的肉,人肉片透光像薄片牛肉。”
发现顾离辰用餐动作停顿,方东魁黑紫嘴唇露出和善笑容,“我是不是吓到少爷了?”
妘苘不经意和一直没说话的六组长对视,温柔男人视线深沉直白,看得她心头一跳。
“方组长瞧你!不过辽水堂二把手怎么惹到你了?”
组长们隔空沟通,配合得天衣无缝。
“当然是……不听话,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巧了!前几日我组里出了个不听话的废物。我切了他的腿,不过是用生锈的锯慢慢拉。时不时听听美妙的惨叫声,足足切了二十分钟。”
虐杀是家常便饭,组长们满面春风,说着让人笑不出来的话。
瓷盘里血腥的肉令人作呕,顾离辰生理不适,放下刀叉将手放在桌下。
下意识握拳,一只像冰块的手突然滑进掌中。
每当听到恶心话心颤时,那股冰凉就会顺着胳膊袭击大脑,强迫他清醒。
背后靠山,他的心脏愈发平静,冷静听着组长们意有所指的话。
五组长开口笑道:“你心善,还给他留了胳膊。”
“毕竟他的腿没用。我实在仁慈,后来还砍断他老子的腿放在他肚子里养。人断指不也是在肚子里养吗?等养好,我在帮他们缝上。以肉养肉,血脉……就这点作用。”
“大家这么努力,显得我懒惰。”三组长看向窗外拿起餐刀,指着毫不知情的手下,“听说他最近找了个漂亮女人,不如把女人肢解放在床上,看看吃完药的男人会插哪个洞?”
他斜眼,邪恶目光不加掩饰落在妘苘身上。
顾离辰思绪偏远,掌心向上自然摊开,始终没有触碰掌心细滑的手,不断汲取上面的凉气。
相触的皮肤热得烫人,两人的手藏在餐桌下,隐秘到无人发觉。
新菜品恰好是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血,在白瓷小碗里凝成Q弹的果冻。
妘苘抽出手继续吃菜,顾离辰下意识握住,指尖碰到回温的掌心,抓到一把空气。
“哈哈,我们几个老男人吓到少爷了,少爷别介意……”
“不听话的东西应该处理,方组长确实老了,处理二把手需要一个月,这种效率还能坐稳身下宝座吗?哦!方叔叔别介意,看在父亲面子上,你的位置暂时坐得住。”
顾离辰品尝血冻,入口即化没有特殊味道。
伸出舌尖舔舔嘴唇,淡色嘴唇瞬间染红,难言地妖艳。
“这里,四组长手下最少吧!切胳膊、腿这种事自己动手?我有点担心六组变五组呢!”
顾离辰说完看向三组长,笑意冷淡,“这么好奇不如自己试,组长亲自体验记忆更深刻。”
妘苘讶异他的应变能力,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掌控极东会。
转瞬即逝的情绪被顾离辰发现,他嘴角偷偷扬起,像等待夸奖的高傲猫咪。
没得意多久,妘苘就和其他男人对视。
相貌堂堂的男人缄口不言,剧情前期注重男主性格变化,后期写他和女主拧成麻花的感情,妘苘找不到有用信息。
顾离辰将两人的视线译为秋波送情”,牙根发酸有些不悦,“聚餐日子不宜提其他话题。”
“呵呵,那聊点轻松的吧!会长过世后夫人闭门不出,会憋坏的!”
妘苘把碗中血冻怼烂,眼睛像长在天上,不肯低头看人。
“组长怎么知道我没出门?莫非在监视我?凌哥刚刚离世,你身上还穿着黑白衣服,这么关照我合适吗?
“不合适吗?夫人还年轻,看见我们变熟凌哥应该很高兴。”
妘苘轻声吐气,死癞蛤蟆也不照照镜子!
除了她,所有人都以为这是有戏的笑声,瞬间起了歪心思。
餐桌底,顾离辰第一次主动触碰妘苘,瘦弱手掌死死抓住纤细手腕无声警告。
妘苘手腕血液不通,手掌逐渐青紫,默默忍受。
绝不能现在搞出动静,让之前所有努力付之一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