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城别名永环。

大多数人都习惯说中心城，永环这一词在多年前的动荡中已经不复存在了，没人愿意承认这里还是以前的永环。

如果查询永环的历史，会深刻的对中心城三字感到可笑。

中心城三个字一方面听起来足够重要，又像是其他城市的中心点，而这三个字说出时总有些讽刺意味。

因为所有资源都在被迫流向中心城，其他城市只是附属品，被榨取的，利用的。

一排排关于中心城的评论在柯巫眼前划过，她一目十行地扫过相关言论，车子有些颠簸，身体摇晃之间不妨碍她专注地搜索所有信息情报。

她对城市历史不感兴趣，只是想知道中心城的大人物们是不是代表整个庭国。

那座遥远又近在咫尺的大陀螺是他们所在地？

每当柯巫一言不发，坐姿端正时，就说明她在通过网络汲取大量讯息，霍闪看到她视网膜上出现的文字图案，更甚至能捕捉到柯巫在哪段文字上停留的时间长短。

霍闪：“对你有帮助吗？”

“有一些，”柯巫关闭所有页面，装甲车在行驶中，武斗系列都在被运往总部的路上，“等会儿能看到不死科技总部了，希望不要让我失望。”

柯巫有种预感，她似乎距离自己的死亡真相，更近一步了。

中心城地图在她眼前铺开，实体3D的立体大陀螺显示出三个大字——本政楼，庭国所有机密都将流入这里，其次不死科技总部在二环外，距离大陀螺还偏远些。

而让柯巫感兴趣的是科研基地，陀螺建筑后方藏着面积不小的灰色区域，没有线勾勒处边界，地图无法看出具体有多大的面积。

柯巫莫名觉得那里可能就是所谓的科研基地，她死前的记忆画面中，鲁伯特之泪实验室就是一个标记，只要按照这个标记寻找，说不定能有点头绪。

衡定大大小小的实验室柯巫都看过，没有那么讲究用鲁伯特之泪做实验室的，那就只剩下中心城这个地方了。

......

思绪翻滚间，不死科技总部的各式广告缓缓从车外飘过，科研与商业结合最完美的就是不死科技，他们属于行业龙头，因此广告都十分强盗。

地面有个机械改造的块头大哥，他被悬浮光屏追着跑，人脾气爆，嘴里骂骂咧咧地，抬起机械爪高速旋转捅穿了一面电子广告屏，全息投影卡顿两下后熄灭，广告消失了一个。

维持秩序的机器人计算模块嘀嘀嘀直响，它僵硬地转动头颅，发现大块头的违规操作后抬手掌心对着他，手心闪出红色方块，意为红牌。

“警告，警告，您已损坏公共财物，”秩序机器人一板一眼地说，“该产品为“不死科技”高级全息模块化，您需支付——”

“我支付你爹儿子！”块头大哥狠狠啐了一口，理都没理它径直走远。

机器人自言自语，它双眼闪红，计算模块出现人物识别：“该路人档案已调出，已上报秩序管理局，损坏公共财物扣分10，辱骂机器人扣分10，态度恶劣扣分......”

装甲车驶过，机械声逐渐小了，但各类音效频频响动。

叮咚，哐当，嘭，滴滴答答——

柯巫抬眼望去，大大小小的流氓广告做的精致又漂亮，有些隐藏广告令人猝不及防，就连吉栗骑着机车飞过都沾上了一个医药广告。

那是个椭圆形的浮空垃圾机器人，航空轨道不是人人都有素质，它们的存在就是收垃圾，城市限速行驶，吉栗的机车速度没有很快，小圆机器人开足马力追上她。

两根木棍般的小手晃啊晃，程序设定了可爱的卡通声音，圆脑袋上的显示屏出现颜文字表情^-^：

“亲亲，军区医院研发出了最新治愈药剂，无论是辐射病毒，还是细菌感染都能药到病除哦，不需支付信用点即可使用！先到先得！”

吉栗没理，她戴着头盔也能听到点儿声音，对机器人的广告视若无睹。

装甲车在地面行驶，吉栗在半空，柯巫保持着仰头的姿势，五彩斑斓的悬浮广告重叠在她视线落点，遮住了吉栗的身影，这些广告仿佛在强迫柯巫必须看。

她抿起嘴，咬紧了右槽牙，一瞬间，柯巫也想像那块头大哥一样砸了这些广告。

正烦躁着，带着怒音的一声“滚”传了下来，那是吉栗的声音。

不止柯巫，车上的人都听见了。

邓子显被吼得愣了下，他扭头，看不到情况，“怎么回事？”

柯巫坐在车窗边离得最近，她放大视野去看广告缝隙间吉栗的身影，小圆机器人被甩在后面，机车猛地加速，一下超过了装甲车，也超出了城市规定速度，

“有个小白机器人好像给吉栗打广告，被骂了，”柯巫解释说，“不知道说了什么，这里的广告也太多了。”

“小白机器人？”邓子显重复着，仿佛想到了某个可能，他又问，“那机器人身上是不是贴了医药公司的标识？”

充当望远镜的柯巫眯着眼看，点头：“没错，你怎么知道？”

邓子显咳了两声，没做回答。

数据共享时代，每个人的个人档案都被反复泄漏过，尽管有相关禁止条款，但都只是摆设，哪怕他们是纠察局的人，只要在哪里花过钱，出入过，就能被识别出。

更何况，吉栗的父亲曾经在军区医院治疗，她的花销，购买过什么药物恐怕都被数据识别过，这些广告是精准投放，只投放给需要的人。

邓子显不吭声，柯巫也不问了，但这不代表她不会去查。

医药公司的小机器人怎么就能惹吉栗生气？

吉栗平时情绪挺稳定的，除非是触及到霉头，或是她的底线。

医药，医院，能与这两者连线的是病人，吉栗看着不像生病，那是，她的亲人朋友？

柯巫的思绪止步于此，她不想再往下猜测了，目前来看，短时间内，她和吉栗不会成为敌人，她应该给吉栗保留一些秘密。

柯巫单手撑着下巴，车窗外，霍闪穿梭在炫彩的霓虹广告牌中，玩的欢快，球体后拖曳出了一条光尾，像只蝌蚪。

“好玩吗？你看起来挺喜欢这里的。”柯巫在脑域中问。

远远的，霍闪落后了很多距离，但只要他想，阻力仿佛从不存在，眨眼间他就能窜到柯巫眼前。

最初时，柯巫很少能看清他追逐的痕迹，多数时候是霍闪放慢了动作才能让她看清。

而随着吸收能量，能源意识体提升，柯巫发觉她偶尔能捕捉到霍闪从远处飘来的轨迹。

就如现在。

回答要在柯巫面前，霍闪追上悬浮车，一条弧形光道半透明地在他身后出现了几秒，没待柯巫看清便消失了。

霍闪在她身旁：喜欢？

没有说话，而是发来了文字，还附带了标点符号。

自打避难地堡出来后，霍闪就一直在学着说话，发文字对话这种方式已经很久没有过了，更别提标点符号，他什么时候学会的？

柯巫：“你还会发标点符号了？”

霍闪：学习，我没有停止过。

“没有停止过是指......每分每秒？”

“是的，柯巫。”

霍闪不需睡眠，进食，消化。

存在的每分每秒在他那都可以被拆成更长的时间，他随着柯巫的时间走，本身就已经是在放慢了，一秒对他来说，就是一分钟甚至更长，他对时间的流速感受不同，这让他能汲取更多信息。

所以在柯巫不知不觉的时候，霍闪学习的速度快到无法想象？

柯巫有点心梗，她借用极夜的机体读取信息知识，以为已经够快了，结果霍闪来这一出，她有点嫉妒，又有点羡慕。

还有，想要超越。

如果柯巫吸收更多的能量，让意识体充盈强大，她肯定也不会差的。

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噌噌噌的冒。

车外，吉栗的机车超速行驶，每过一段路口都会响起大片警报声，智能感应与秩序机器人齐齐上报：“检测到违规超速行驶，已锁定车牌，已扣分。”

邓子显一脚踩下油门追了上去，骂了句：“你说你们招惹她干嘛！”

惹谁不好偏偏惹吉栗，她一恼起来是六亲不认啊。

邓子显只希望赶快把武斗系列这群烫手山芋丢回不死科技，他就能落得个清静了。

柯巫意味深长地品味邓子显的话，越发觉得，她对吉栗了解的还不够多。

现在，柯巫来到了中心城，这个人人忌惮的地方，无论是谁她都要查清楚，最重要的是，柯巫究竟是谁。

不远处，不死科技的全息投影在空中浮动，琥珀色圆环形的巨型建筑出现在众人眼前，这还只是入口处，后方有建起围墙，围墙上方隐约可见蓝绿色的阻隔屏障。

柯巫在衡定只知道城市有保护罩，中心城架势果然大，大型科研基地都有保护屏障，除了防止恐怖袭击之外，这类屏障也有阻隔网络讯息的功能。

装甲车停稳后，邓子显说：“各位，你们老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