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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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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结了大灯花照着整个屋子,哔哔剥剥地炸了几声之后,便渐渐地缩小以至于无有,那是残油已经烧尽了。冷时尽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一张脸绷得雪白。

她思考良久,终于开口回答:“这个人我从未见过,只听闻江左现在都在到处通缉她。要想算她,恐怕需要提供生辰八字。”

庄卿皱眉蹙眼道:“除了生辰八字,还有别的办法吗?”

“生辰八字应该是最精准的算法,除此之外,就是她的门第世家,祖坟何处也可以算。这个人给你留下了什么东西吗?”冷时问道。

庄卿巧妙地绕开了这个话题:“我们不用这个方法。至于生辰八字,我再想办法查一查。”

“我其实还有一事求助于子衿院长。”冷时趁机提出自己的请求,“不知子衿院长的院子里的那颗树是什么种类?学生那日路过,好似月桂流芳,满怀秋色。我回到宿舍余香满襟,实在是好奇。”

“是早年萧山书院的创始人种下的月桂。”他低着头凝视着冷时的橘子,似乎还沉思在刚才提到的生辰八字一事里。

“有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我倒不是危言耸听,你那个月桂树可能并不是月桂,而是女贞树。”冷时单刀直入,“有一个东西可能埋在下面,所以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

庄卿明显被惊讶到了:“什么东西?”

“可能是石匮金书。”冷时又塞了一瓣黄澄澄的橘子,满口都是鲜甜的味道,“你如果不信,你也可以挖出来看看。”

“萧山书院已经有石匮金书了。”

“有时候,眼见未必为实。我此次前来,就是对可能存在的石匮金书感兴趣。”橘子汁溢了出来,不知为何有些苦涩。

庄卿犹豫不定了一番:“我需要安排别的时间。”

冷时点头表示理解,拍拍衣服下摆,准备起身告辞,哪里知道庄卿又问了一个超纲题:“我前些日子去翻了沈照银在萧山书院的学习记录,他的书类不算差,你就不用故意装作不会了。”

沈缨和冷时虽然是双生子,但是沈缨常年接触政务,书类那叫使用得一个如火纯青。冷时在心里绝望地想,沈缨为何会有如此高超的文学艺术?

“我是真的不会,我也不是沈缨。据说沈缨参与了桑苎翁的谋杀案件,我要真是沈缨,你还敢放我在萧山书院逍遥吗?”

“当局很奇怪的一点是,并没有讲沈缨杀人的动机。一个为江左做卜算这么多年的太卜,突然有反江左之心,却从桑苎翁开始动手。我过去和沈太卜有过交集,此人行事正道,不像是要走歪风邪路的样子。所以你应该是被人陷害,想回来寻找证据,洗刷冤屈。”他漫不经心地把冷时抄写的作业还给她,似乎已经认定了冷时就是沈缨的事实。

真是难以言说,冷时只好点头称是,推门出去:“你还是做个心理准备吧,我的书类是真的一如既往地不可见人,过去的那都是你的错觉。”

关于庄卿想要卜算与冷时关系的转折的是发生在十一月初的一个晚上,冷时怎么也没想到庄卿院子的女贞树下还有别的东西。秋风一至,白露团团,月波流转,萤火迎寒,山月朗朗,月桂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庄卿在一个月色尚明的晚上把冷时叫到了院子,两个人齐心协力动手开挖。

按照之前在神策房之外的方向记忆来看,冷时决定先从西北方向开挖。几星萤火优游来去,不像飞行,像在厚密的空气里漂浮。月光不到的阴黑处,一点萤火忽明,像秋夜的一只微绿的小眼睛。冷时突然记起之前庄卿在渔村捉过一袋子萤火虫,回来兴致勃勃地和自己讲的腐草为萤的故事,于是忍不住和庄卿提起:“你知道腐草为萤的故事吗?隋炀帝想入非非,令宫苑内侍,齐捉萤火,收贮纱囊,得数百斛。夜游海山,把纱囊中的萤火,一齐放出,光遍岩谷。别人远远望见,还道苑中又复失火,哪晓得是一片萤光。”

庄卿没回话,用眼神示意她讲出整句话的中心思想。冷时继续说道:“你想等会捉一袋子萤火虫吗?晚上回去放在屋子里,很好看的。”

“不想。”庄卿冷漠地打断了她的幻想,低头继续着挖土的动作。

冷时正叹息着,就听到“嘭”的一声。冷时退后半步靠到庄卿身上,听到庄卿小声地吸气。

“抱歉抱歉,没踩坏吧?”

庄卿摇了摇头,大概是冷时头发全都绾起来的原因,或是她易容没做好,耳后得一颗不起眼的小红痣吸引了庄卿的目光。他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目光,就上前去看坑里的东西。

听着响声,看来女贞树下确实是有埋了东西。拿起一边的小刀刮刮土层,原来是一个陶瓷盒子。因为刚才和铲子接触的原因,已经有了一些裂痕。

庄卿谨慎地把盒子抱了出来,发现这个盒子的样式不过是几年前的潮流款式,上面印着春江花月夜图。打开这个尘封已久的盖子,里面的书信终于重见天日。

每一封书信恰恰是庄卿这三年里写给冷时的信,也许是知道无法寄出去,所以直接将信深埋树下。冷时一时也感到十分惊愕,此事从未听庄卿提起过。

信的内容都非常日常温馨,无非是“长安近日霜降,添衣”、“昨夜梦年少,慈安塔下君仍在”、“何日是归程?”一类的话,也有克制不住的情意绵绵,借古人之词诸如“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最后一封信是冷时即将回归江左的日子前写的:“君赠我红绳,我为君守诺。何不见长亭?何不游萧山?”这封信后面还有一篇完整的《少司命》,庄卿还盖上了自己的私章。

就凭着这些语言的杂糅,要说庄卿和冷时没点暧昧情愫,这是怎么都不可能的。冷时一起挑着看了几封,心想这盒子信出现得太不是时候了,她尴尬地把信放回去,企图给庄卿台阶下:“这个是子衿院长的私人信件,我们就不过多查勘了,我还是继续再挖挖吧,说不定还有别的。”

“你觉得我和冷时是什么关系?”庄卿明显也对自己的记忆产生了怀疑,“我过去的印象里,从未有过这个人。”

“这我不好说,你这个信件写得有一种夺舍的感觉。”

庄卿在盒子里翻了翻,并没有翻到别的物件,又感到怀疑:“这里面并没有红绳,君赠我红绳?”

这个话题冷时更不敢接话了,她安慰庄卿:“再挖挖,说不定还有别的证据。”

庄卿若有所思地把盒子收好,和冷时继续沿着坑的周围挖土。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大概是因为刚才那盒子信带来的震撼有点大,只听得布料和草的摩擦声音。

在南方向的土里,终于确实挖出来了一个石匮。冷时兴高采烈地舒了一口气,两个人一起把石盖子挪开,却只见得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一点金属的反光。

冷时不死心地在石匮里划拉了两下,确实什么都没有。她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不对啊,难道是我想错了?”

“确实什么都没有。”庄卿也仔细打量了一番,“埋回去吧。”

“等等,再左右挖土看看。”

两个人又把女贞附近的土都翻了出来,仍然一无所获,冷时只好叹息着又把土埋回去。

难道萧山书院当年并没有埋石匮金书吗?那为何这个石匮空空如也?

收拾停当以后,庄卿送走了冷时,又回到屋子里打开了所有的信,按照时间顺序重新仔细阅读每一封信,他终于能大致勾勒出冷时和过去的庄卿的关系。

两个人过去有过一段非常青涩的感情,但是冷时不知为何突然远离江左,前往长安,两个人留了红绳作为信物。从庄卿的记载也大概能看出来冷时的形象,书类和剑术显得有些许薄弱,因此庄卿用心教授她。平日里此人性格活泼,长相看起来就像是常年笑眯眯的邻家女孩,并不是一眼让人惊艳,但是庄卿过去的书信里却屡次提到她的眼睛。除此之外,她的耳后还有一颗红色的不显眼的小痣,好似雪中红梅。

书信里认为冷时的眼睛是双眸似日月。很少有这样比喻美人的双眸——一般都是双眸似月或是双眸迥然若秋水。似日月到底是怎么个比喻呢?庄卿自己也很难理解清楚自己的初心。

他沉吟不语,把盒子小心地藏到隐蔽的柜子里,凝视着窗外的女贞——所有情人亲昵的一切,为何在脑海里毫无印象?

要说目前身边最为相似的人,耳后红痣,书类薄弱,那就只要这个奇奇怪怪的益州学生。若她是冷时为何不坦白身份呢?

还剩下一条线索——红绳。庄卿思前想后,终于记起来,那日在萧山书院的药房休室醒过来,似乎风鹤就拿走了一根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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