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春雨下来，蘑菇、竹笋这些就吹了气儿似的冒出来了。

谢雨青认识的蘑菇品种不多，他只摘他自己认识的，饶是这样，不一会儿也摘了不少。

地木耳更是成片成片的出现，只挑大朵干净的捡也捡不完。

蘑菇回家晒起来，地木耳洗干净后直接剁碎了，和点儿肉馅野菜一起包包子。

山上物产丰富，什么野枸杞叶子，鹿耳韭、马兰头、灰灰菜、车前草等等等等，谢雨青每样都摘了不少。

不好存下来的野菜，谢雨青便都做了吃。或是烙成馅饼，或是包成包子，方便张迁出去打猎带着吃。能存储下来的便都分门别类的晒干保存。

张迁外出打猎时着重留意了兔子，于是这次他们的收获便以兔子居多。

除此之外，张迁竟然还猎到头野猪。

这野猪许是刚成年不久，獠牙都没长全，厉害不到哪里去。

饶是这样，猎到这头野猪也费了不少心思。

转眼就过去了半月，这半月间二人的收获可都不少，驴子拉的车架上满满都是山货，都没给二人留下座位。

谢雨青看着自己的收获不输张迁，很是满意。

就是要山货把车架都装满才好，哪怕走着回去，谢雨青也高兴啊。

再检查一遍，确认没任何东西落下了，张迁就将院门锁上，牵着驴子道：“回家咯！”

谢雨青走在张迁旁边，不时搭把手牵下驴子，或是遇到车架不好过的坎儿，就帮着推一推车子。

虽然说在山上这半月不愁吃喝，每日出去摘野菜、摸鱼等都收获颇丰，但到底还是有些寂寞了。

谢雨青都有些迫不及待回到家了。这么久没见刘阿奶和芳哥儿他们，他心里还是怪想念的。

还没走近，老远看到家门外的土墙时，谢雨青心里忽然就踏实了。

山上虽然什么也不缺，但还是山下住惯了的家来得舒服。

两个狗子更是跑的飞快，一溜烟就跑到院门外挠门去了。

刘阿奶听见动静，开门看见外出打猎的狗子回来了也很是欣喜。狗子是不会自己跑回来的，现在它们回家来了，那青哥儿他们想必也快到了。

刘阿奶出门一看，果然就见到谢雨青在不远处和她挥手呢。

刘阿奶心里高兴，把院门敞开，上前迎接谢雨青，帮着把驴给牵回院子里。

“青哥儿，你们可算回来了。山里怎么样？有没有吃饱饭？可苦了你们了，我瞧着都有些瘦了！”

谢雨青有些哭笑不得，这就是长辈滤镜吗？许久没见，第一句保准就是说自己瘦了。

“阿奶，山里怎么就吃不饱饭了？我们出发的时候，那些米面啊、腊肉啊，不都是您帮着张罗带上的吗？哪里会缺？您仔细看看，我是胖了还差不多！那些养死的野鸡野兔，可都是进我肚子里了。”

刘阿奶不赞同，“山里什么条件我能不清楚吗？又没给人一起说话谈心的，憋坏了吧？要是还得进山，这次可得好好休息一下。包括哥婿也是！在家多吃几顿养养。”

“好的阿奶，我们都听您的！”谢雨青搭把手，帮着把车架从驴子身上卸下来。

“阿奶，您快瞧瞧，我们带回来的山货可多着呢！”谢雨青一点点从车架上卸东西，东西一点点卸下来，被绑着的野猪就漏了出来。

刘阿奶瞧见不由得有些惊讶，“还猎着头野猪呢！这野猪獠牙可厉害，你们有没有伤到？”

“放心吧阿奶，我们都好着呢！连狗也没被这野猪伤到。”

刘阿奶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那这头野猪和这些野鸡野兔一样，要拿到镇上去卖？”

野鸡颜色鲜艳，刘阿奶一早就看到，估摸着有个五六只的样子，兔子就多了，刘阿奶一时没数出来有多少只。

谢雨青也不知道张迁怎么打算的，回头看他。

张迁思忖一阵，道：“这野猪心肺处受了伤，虽然它现在还活着，不过也活不久多久了。今天也晚了些，拿去镇上售卖可能买不出好价。不如就在村里杀了，便宜几文卖了，也算回馈乡里，如何？”

谢雨青觉得挺好，就在村里卖还省事呢，卖不完也好自家留着吃。

这头野猪虽然刚成年不久，但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肥着呢。谢雨青估摸着，估计有个七八十斤。

刘阿奶更是没意见，“那好，就在咱们院子外支个摊子杀猪！这样院子了也不会乱糟糟的。这些山货也可以就这么先堆在院子里。青哥儿，你去把水烧起来，我去说下这件事，顺道再找几个汉子来按猪。”

说着刘阿奶就风风火火出门去了。

谢雨青和张迁对视一眼，也各自干活去。

谢雨青烧水，张迁磨刀，准备杀猪。

因为野猪不是很大，刘阿奶只在刘家村走了一道，就回去了。他们家一直和张婶子家走得近，因此刘阿奶叫得也是刘河这汉子来按猪。

猎得的那头野猪毕竟受伤了，两个汉子来杀猪便也够了，不然还得多叫几个人来帮忙呢。

芳哥儿知晓谢雨青从山上回来了，自告奋勇也要来帮忙。

刘阿奶对芳哥儿很有好感，便没拒绝，领着这对小夫妻一起回家。

芳哥儿看见院子里满满当当的山货有些震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山货呢。不过芳哥儿也没多停留，顺着刘阿奶指的方向，进厨房找谢雨青了。

刘河进门则帮着在院门外把摊子支起来，又和张迁合力，将受了伤的野猪给移到杀猪板上绑好。

野猪毕竟是野猪，就算受伤了，被搬动的时候还是奋力挣扎起来，二人差点没按住。不过还是有惊无险的绑好它了。

芳哥儿进去，正巧就见谢雨青往里灶加柴。芳哥儿连忙上前帮忙，帮着把锅里加满水。二人说着话，不一会儿锅里水就烧开了。

烧开的水一盆盆往外端去。

张迁和刘河合力已经将猪给杀了，猪血都接在一个木盆里，现在他们正清理猪下水。

热水一来，再配合着把猪毛给刮下来。

好些人家听到这儿卖野猪肉，都早早拿着银钱在一旁看着等了，估计是想早点来，好挑块肥肉回家去。

把两扇猪肉大致分了分，这个肉摊子就算支起来了。

镇上的猪肉肥肉卖十五文一斤，瘦肉十三文一斤，他们这是山上猎的野猪，没有劁过的，膻味比较重，再加上是在村里卖，会便宜一两文。肥肉也就才卖十三文一斤，至于猪下水那些，就更便宜。

刘夫郎看准时机，第一个指着一块三指宽的肥肉道：“我要那一块的，给我割个三斤的！多点儿肥肉。”

张迁拿刀一划，用称一称，恰恰好三斤重，“三十九文。”割好的肉拿刀尖一戳，蒲叶拧的草绳穿进去一绕，就能拎着蒲叶绳回去了。

张迁肉上全是油，不方便接铜钱，谢雨青就站一旁给张迁打打下手，收钱找补。

“我也要那处的！给我割两斤！”

“给我来一斤！”

“唉，我先来的，让我先卖！”

“青哥儿，你可得给你婶子留块好的啊，我回去拿钱。”

“那块是我先看好的！”

“唉，猪血卖不卖？”

一大盆猪血呢，光他们自己也吃不完，谢雨青和张迁对视一眼，说道：“卖的，一文钱一碗。不过得自己带碗来。”

这猪血和肉比起来滋味是差了些，不过好歹也是荤腥嘛，一文钱也不算太贵，顿时就有人回家拿碗去了。

……

一时之间，闻讯而来的村民逐渐多起来，场面也难免变得有些混乱。

谢雨青家的院门前着实热闹了好一阵子，人群才渐渐消散。

许是因为野猪难得，再加上卖得便宜，这野猪肉卖出去不少，也不存在吃不完会坏的情况了。

刘河夫夫帮了不少，张迁特意提早留了两斤好猪肉出来，就当是他们帮忙的报酬。

猪血、猪下水因为卖得很便宜，竟然是最早卖光的。

谢雨青还送了不少山货给芳哥儿。

芳哥儿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推拒，“刚刚不还给了两斤猪肉吗？要我说这猪肉都是我们占便宜了，怎么还送这么多给我。不，不用。”

谢雨青拉着芳哥儿的手，塞到他怀里，“怎么就不用了？哪里是你们占便宜，那本来就是答谢你们来帮忙的，总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吧。”

“至于这些山货，我送给我好朋友的，怎么着，不行吗？况且这些都是山里摘的，就像你说的那样，山里摘的没本钱，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这个葛根粉芳哥儿你可得收下，我花了好大力气呢。你用热水冲着喝，对身体好。”

芳哥儿拗不过谢雨青，全都照单收下，谢雨青这才放他们离开。

收拾好外面的摊子，又打水冲洗过，屋外的血腥气这才淡了些。

野猪肉卖出去不少，肥的都被乡邻挑走买了，剩下的都是些瘦肉。

谢雨青不爱吃肥肉，刘阿奶对肥肉也不执着。张迁做猎户的，时时都能吃着肉，肚子里也不缺油水，因此他也更爱瘦些的肉。这剩下些瘦肉，对他们来说倒是件好事。

今天卖的猪肉总共赚了六百五十二文，倒是比卖毛猪要赚得多，不过相应的要更累些。

张迁身上现在就还是一股味儿呢，都是杀猪时沾染上的。

谢雨青愉快的数完钱，把它们放箱子底里放好了。

出来时张迁还没去洗澡换衣服，正在院子里顺那些山货呢。

可能是因为杀过猪，张迁身上煞气重了些，笼子里的活物都比往常乖巧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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