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抽空约到了Adora，张云欣极其认真且诚意十足地请她到自己的工作室来，讲述自己对于音乐对舞台的热忱，希望能够引起她的共鸣来打动她。

不得不说Adora同她是有些同频的，只能说Adora有自己想做的，比起像曾经一样只将名字缀在制作那一栏中，她和更希望自己也能站到台前。所以毫无意外地，Adora拒绝了张云欣的邀请。

说不失落是假的，毕竟张云欣真的希望能和Adora合作。但她也明白，这个世界是所有人共同的舞台，身为一个舞者，她不能扰乱其他舞者变幻莫测的脚步。

每一个舞者都有一部自己为主角的舞台剧。

放弃Adora另寻他路，张云欣准备去催催方时赫，免得他将pristin置之脑后。

然而才走到方时赫办公室门口，就听到他在里面破口大骂。倒不是隔音功能太差，而是里面的骂声真的很大。

张云欣迅速撤下想要已经贴在门上的手，正犹豫着要不要在门口等等，便听见里面传出很明显砸东西的声音。

“碰！”的一声。

她虽然讨厌方时赫讨厌得紧，但也从来没想过要同他这么激烈地争执过，她还是没那个胆子的。里面那个能惹怒方时赫到砸东西程度的人，着实令她佩服。

张云欣这样想着，觉得还是赶紧走人的好，不能停留，不然等里面的人出来她得多尴尬。

迈出的步子都抬起来了，门“啪嗒”一下开了。

打开门的金硕珍，抬眼看到的就是张云欣傻站在门口的模样。

他上前一步走出，将门关紧，转眼就见张云欣也随着他的步伐退后了一步。

“怎么了？”他低声，无可奈何的莞尔一笑。

张云欣忙摇头，看着金硕珍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他。很难说，看上去不像是在生气，他方才开门的一瞬间表情是前所未见的严肃，可分明又能看到他眼底的那一抹从容。真是了不起，不像她……活了两辈子，吃了那么多苦，不沉默的话完全没办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一点长进也没有。

金硕珍看着张云欣垂眸，清楚她的思绪大约又飞远了。心中些许的气愤霎时似冰雪消融，化为春水一汪，一点脾气也没有了。

张云欣还在想，她总感觉，方时赫的情绪是被他牵动，而他一点也不在乎方时赫到底有没有发怒，甚至有点无所谓？

见她还是不说话，金硕珍也不着急催她，只是扶着她的肩将人推远了点，口中说：“走吧，他今天应该不会消火，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被迫跟着倒退了几步，她再仰头去看时，金硕珍以为她要说什么，低了低头轻声道“嗯？”，后十分自然地挪开放在她肩上的手。

有点近了，他今天没喷香水。没有那股熟悉的清冷浅淡的绿叶香，也不是那股甜得恰如其分的奶香，只有衣服上附着着的皂香。是体温让这股皂香发散出来，温暖的皂香，闻着很让人心安，也让她沉迷。

不，不行。

张云欣吸了吸气，期望着无味的空气能让她头脑清醒一点，可偏偏还是那股皂香。她说不出话，感觉自己的耳廓在金硕珍眼眸逐渐幽幽地注视之下，越来越热。

如果现在照镜子的话，耳朵是不是一定很红？

“吓到了？”金硕珍轻柔的声音摩挲着她的耳朵，打断她的思绪，她慌忙摇头否认，犹犹豫豫了一会儿，才说了一句，“那我明天来……”

不敢同他对视，眼神无处安放。

捏着手掌，张云欣果断走进旁边无人的电梯，看了眼在外不动的金硕珍抿抿唇，挪开视线等待着电梯门的关合。不知道是不是眼花，电梯门合上的一刹那，她好像隐约看见金硕珍在笑。

终于，电梯开始移动，空荡的电梯里只剩下张云欣独自松了口气。

她捂着脸慢慢滑蹲在角落，她不是故意不同他讲话的，只是太慌张了。

天知道，她在看到出来的人是金硕珍那一瞬间，有多么疯狂心动。抽丝剥茧地情愫探出，悄无声息地，她好像跌进了金硕珍给她织起的网，千百缕无形的丝线束缚住她的四肢百骸。

吓到？

她是被吓到了，但绝不是因为办公室里抓狂的方时赫，他抓狂她高兴还来不及。她只是在意识到她喜欢金硕珍的瞬间，察觉到了金硕珍对她那些细微的试探，又或者说是示好。

在她不知不觉间，原来他们两个人相处已经变得这么自然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张云欣彻底将脸盖进膝间。

其实已经很明显了，是她，太迟钝。

……

因为新冠而暂停的活动，也因为所有人的痊愈而复工。新专辑的回归接踵而至，2021年的最后一次回归，使得大家再次恢复泡练习室的日常。

张云欣看着手机中不知怎么又进入的kakao界面，目光落在那天后续同金硕珍的对话上后，叹着气退出来。

“你够了，这几天叹气叹的比我一年叹的气还多。别叹了，再叹福气都没了，听话。”累瘫在地板上的周洁琼听到她的叹气哀嚎道。

张云欣关掉手机干笑了两声，慢慢扣住手机跑回去打开音响继续练习。

那天回到工作室后，她就意识到自己方才什么话都不讲是一件很不妥的事，编辑了半天，最终解释为自己新冠没好全，身体还有些不舒服所以注意力不太集中，她对此感到非常抱歉。

谁知，金硕珍直接回复了一句：

这样吗？怪不得刚才见你耳朵有些红。

……够了。

她就说，超级明显。只有她这种感情小白才会感受不出来。

稳了稳心神，装作自己没看出来他话中的意思，甚至想装作看不见，偏偏已读的话会显示。如果是微信就好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的张云欣那时苦恼地想。

那边的金硕珍大概是猜到她这样纠结，便只让她好好休息，说什么千万要休息好呀，这样他才能早日听到她的歌。

张云欣脑中像放电影一样，迅速闪过了关于她写歌给他事件的始末。

什么缪斯……什么送歌……

有点崩溃，她居然现在才醒悟。这些，分明已经有点过了。可怎么办，先讲出这种话的是她，说出口的话又不能收回。

练习结束后，张云欣拉着朴施妍就落至欧尼们身后。

她这些天心中存着事的样子被大家看在眼里，见她终于想说出来，其他人也自然而然给她俩腾出空间。

“施妍，我……我好像是喜欢上我遇见的那个理想型了……”

朴施妍嘴角抽了抽，她当什么事呢，她们忙内在感情方面真是纯情得过分了。

“你是怎么突然发现的？”她还挺好奇。

“前几天，看见了他和平时有点不太一样的一面……很难解释为什么我当时看到那样的他，一瞬间就确认自己是喜欢他的，男女之间的喜欢。我想我大概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他了，之前有high说过‘不管是什么，只要第一个想到且反复想到，那也是喜欢’，我确认心意后仔细回想过，好像确实经常无意识地会想起他。”

“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不清楚什么样的喜欢才是男女之间的喜欢，也因为我们的身份很畏惧去接触这些。所以我很慌张，无法平静，也无法迅速接受自己拥有这样一份情感。”

朴施妍看着张云欣微微蹙起的眉头，笑了笑，“果然是张云欣，连爱情都会想得这么多。但听你这样讲，我好像明白了，你不想去展开这段恋情是吗？”

“嗯……”张云欣低头，轻轻应。

她想了几天，得出的结论是：喜欢的人或许并不是就要在一起的，勇敢去喜欢可能带来的后果她可能一时也无法承受。而美的光景不止一处，她会通过他看到更多的美好。

“说到底，你就是在回避。”朴施妍不吃她这一套，果断总结。

被揭穿的张云欣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她笑笑，也十分认可。她总是这样，遇事的第一反应是回避。

“那，你们，究竟该怎么办？”

听到这里，张云欣突然笑出声，在朴施妍困惑的目光下说：“确认心意后，我特别开心的是，还好是他。他应该和你们一样，比我自己更提前明白我的心意，但他完全没有要点醒我的意思。”

“……因为他清楚你，你一定会第一时间回避。”朴施妍哑然失笑，“我说张云欣，你撞大运了你知道吗？你的初恋，不仅比你更懂得怎么去爱一个人，还在教你如何去爱他。”

一句话，瞬间让张云欣有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朴施妍抬胳膊揽过张云欣，捏了捏她的肩膀，“这样看来，不着急进入下一个阶段也完全没关系。像你说的，你不止有他，别把自己困住，这段时间放轻松，一切和从前没什么不同。”

虽然问题不算解决，但不妨碍张云欣此时心中轻快了不少。

偏偏朴施妍的话像玫瑰弹药，直面她而来正中她的心脏。即便隔着时空透过别人的话语，她也确切从中感受到了，金硕珍的喜欢，美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