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怎么明显，小诊所那老医生看着不靠谱，手艺还挺好，还让我在他那里躺了半天呢。不过，还是吐了两天晕了三天才好。我跟梁家人就这么相互恶心着，谁也没让谁好过。
“其实我没想过去琅城一中读书，我自己联系了，我们那边市里的一所私立高中，以我的成绩，只要我去，他们能给我二十万块钱。而琅城一中只能给我五千，最多再把学费给免了，但我当时不知道，以为像琅城一中这么牛的学校，肯定比市里的高中要给钱更多。
“所以，梁耀祖忽然说让我考一中，还说以后每月再给我三千块生活费时，我就去了一中。等入了学，才知道都是骗我的，他们只是想把我放在眼前盯着，省得我再闹事。也没有三千块生活费，我闹了几次，梁耀祖才说只要考年级第一，就给我两千，如果第二名就减一千，如果第二名都没有，就一分钱也别想拿了。
“结果梁栋那个狗东西，每次都要私吞一半。呵，他挺搞笑的，说只要我考第一就揍我，你说我这种要钱不要命的，会怕他吗？只要有钱拿，他爱揍不揍。那龟儿子其实胆子小的很，根本不敢像他老子那样下死手，最多就图个口.嗨而已。”
黎千澜却是见过梁栋是如何欺辱徐汐的，那样的程度在他看来，已是难以忍受，而他口中的‘下死手’，他都不敢去想会是如何的惨烈了。
“梁栋说要砸断你的手，也是口.嗨？”
“哦，那应该不是。梁家人是不会让我考上什么好大学的，我要是飞黄腾达了，他们不是一辈子都要不痛快了吗？”
“所以，你才怕他们在保送这件事上找你麻烦？”
“嗯，他们肯定会泼各种脏水，让我得不到保送名额。所以，我每天都刷题，刷吐了也要刷，还把左手给练出来了，甚至还想过要不要用嘴咬着笔写，就怕他们把我两只手都给弄坏了。”说完，他还得意地笑了笑，一点没有被迫害的各种负情绪。
黎千澜默然了片刻后，他挪了挪身子，尽量想靠这个人更近些。
“徐汐，欺负你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徐汐同样默了默，然后很轻地‘哦’了一声。
他同桌瞧着傻兮兮地，没想到也喜欢口.嗨。
怎么跑不了呢？难道拎根狼牙棒，去把梁畜生的车给砸了吗？还是一起拿麻袋，把梁栋套起来揍一顿？
黎家应该是有钱的，虽然这么大一幢房子是租的，但里里外外还是请了五六个人，而且还有保镖跟着，条件肯定不算差。可是他除了一个退休在家的爷爷，爹出轨妈不管的一个可怜孩子，又能拿梁家怎么办呢？
逞能的话，听过就算了。都是十六七岁的少年，除了能吃、能吹牛皮，有个屁的本事！
徐汐想了几转，还真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连被黎千澜握着的手，都忘了收回来……
黎千澜却是毫无睡意，他静静地看了徐汐半个小时，然后就起身去了那个，他从来没用过的二楼书房。
凌晨三点了，但他知道闻岐霖一定没睡。
果然，他电话过去，对方几乎是秒接。
“千澜哥哥，三更半夜的找奴家干什么呀？”中二男生，娇滴滴地在那头边打游戏边说。
黎千澜冷冰冰说：“好好说话。”
闻岐霖立刻咳了一声，中规中矩地又说：“哥，有事尽管吩咐。”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弄好了吗？”
“早就好了，我还润色了好几遍呢，绝对没有一点破绽。哥，你要再看一遍吗？”少年希冀地问，很是期望能从他那里得到肯定。
“不用，早上六点投放下去就行了。”
闻岐霖略微失望，但也习以为常了。他又好奇地问：“哥，那梁清风真是汐汐哥哥的亲爹啊？那这渣爹可比咱们俩的爹还不是个东西了，我们家那俩混蛋，纯粹是不管，而梁清风的所作所为，简直是人渣里的战斗机了。”
“汐汐哥哥？你叫谁呢？”黎千澜满耳朵只听到了这一个称呼，其他的全然不关心。
“哦，那汐汐哥行吗？”
“你觉得呢？”
“汐哥？汐汐？总不能那么没礼貌，直接叫徐汐吧？”
汐汐……黎千澜在心里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顺口。嗯，真好听。
“叫汐哥。”
“哦，好吧。哥，你不让汐哥知道，是你在帮他报仇吗？”
“这种脏事，让他知道干什么？”黎千澜很冷淡地说。
替他做尽了脏事的闻家表弟，瞬间就委屈了。
“哥，你会不会对汐哥太好了一点？”
黎千澜可以对着黎昆坦白，自己喜欢上同性的心意，但在比自己小了三岁的表弟这里，他并不想让他知道太多。
“把游戏关了，睡觉。”
“哦……”
到天亮时，黎千澜在那间书房里做了很多事，其中一件小事，就是跟他那在京城的发小姜于飞一起，通过焘谷的金牌操盘手，各自小赚了一笔五百万的零花钱。
他把其中两百万打给了闻岐霖，当作奖励。剩下的全部转进了‘徐汐’的账户，而上面的余额已经显示三千多万了。
他的徐汐以后再也不用为钱吃苦了，他以后会给他挣很多很多钱，让他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元旦的第二天假期，徐汐真的就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除了洗漱上厕所，那一天他连房门都没出，三餐加下午茶和夜宵，都是黎千澜端到床头的，他要是愿意，黎千澜甚至想喂给他吃。
当然这种事黎千澜也就心里想想，说是一个字都不敢说的。
徐汐没有上网或刷手机的习惯，所以完全不知道，他在这边被人像祖宗似地侍候着时，梁家以及邵家，正在网络上被架在火上热油烹煎，那铺天的热度从早上开始沸腾，就没退下去过一秒，甚至随着各种‘真相’的浮现，越来越有冲天的势态。
等到第二天，大部分人还在最后一天元旦假期中时，琅城一中的高三牲们，已经大清早去上学了。
但这一天，各班都异常的热闹，连11班这种尖子班的学霸们，竟都对刷题失去了兴趣，而是热火朝天地热聊个不停。
“就是7班的那个梁栋吧，太可怕也太恶心了，这种人到底是怎么考进一中的？真倒霉，竟然跟这种垃圾当过校友……”
“是啊，昨天我妈妈问了我好久，说我在学校有没有被人霸凌？天啊，那种事，也只有畜生才做得出来吧……”
“是啊，他一个男生啊，竟然去霸凌女生，而且还不止一个……”
“什么霸凌？网上都说，他那种行为，已经构成猥亵了，如果有女生出来指证，可能就是□□未遂了……”
“谁知道到底是未遂还是遂了，视频都在最关键的地方没了，鬼知道他接下来又做了什么？”
“是啊，后来不是又有人爆出来，说他妈当年是小三上位，生生把原配给逼死了。”
“对对对，不是有人去他们老家了吗？他们村里好几个阿婆阿姨亲口说的，当年梁栋他爸明明跟原配摆了喜酒，连孩子都有了，结果梁栋他妈非要横插一脚，未婚先孕逼着有妇之夫跟她结婚了……”
“什么呀？梁栋他爸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凤凰男而已，瞧女方有钱就往上生扑，纯纯一对狗男女。”
“就是，网上都这样骂他们一家子，说没一个好东西。”
“有大神分析，梁栋他爸肯定是挡了谁的财路，所以被对家把老底都兜出来了。听说，之前他们家跟很多官员有关系，被人这么一扯，要是扯出什么丑闻来，他们一家指不定怎么死呢？”
“我之前看到一篇帖子，说梁家和邵家这些年做房产，阴暗手段使了不少，估计全都得进去了……”
“那可真是一锅端了……”
徐汐从坐下之后就保持一个动作没动过，听得一双眼越听越溜圆，嘴角的笑更是压都压不住了。
等他听得差不多了，立刻兴奋地又去挤他同桌，压着声激动地说：“黎千澜，我是在做梦吗？你掐我一把试试……算了，还是我掐你吧……”
他用了点力掐他同桌，然后晶亮着双眼盯着他同桌的脸，问：“疼不疼？”
黎千澜都被他逗笑了，点头说：“疼。”
“所以我不是做梦？”
“不是做梦，梁家被人整了，顺带帮你把仇给报了。”
徐汐惊了，一脸又梦幻又崇敬道：“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这也太牛了。我得给他立块长生牌位……哎呀，要是位富婆，我立刻就以身相许了，一辈子给她当牛做马。”
顺便自己也享受一下富婆的百万家财，嘿嘿。
黎千澜拿笔袋的手一顿，眼帘一抬，看着徐汐欲言又止。
徐汐却忽然神色一敛，轻了声说：“会不会是我妈妈在天上成了神仙，然后……”他做了一个挥着魔棒施法的动作。
黎千澜咽回了到嘴边的‘真相’，点了点头说：“你妈妈那么好，一定是在天上做神仙了，不然梁家的报应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来了？”
徐汐抿紧了唇角，眼底发红地也跟着点头，低声喃喃：“对，一定是，一定是……”
之后，整整一个上午，徐汐都拿着黎千澜的手机，夹在书里刷各种跟梁家有关的视频，越刷越觉得一定是他妈妈显灵了。
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徐汐眼睛都刷花了，却是胃口大开，吃得那叫一个爽乎。
“梁栋真这么变态啊，虽然打了马赛克，但认识他的人，都能一眼瞧出来就是他啊。我还以为，他胆子小，也就只会欺负欺负我，没想到他还欺负过那么多人，而且还有那么多女生……服了，真是老畜生生小畜生，真他妈不是人，怎么敢对女孩子下手的？”
徐汐只看了最热的那个视频几眼就关了，哪怕隔着屏幕，他也看不得那些女孩，被人拳打脚踢的畜生行为。
“嗯，这就是人跟畜生的差别吧。”
他没想到闻岐霖比他还恨，他只说弄些校园霸凌的画面，移花接木到梁栋身上，反正真相从来没人关心。闻岐霖却是把梁栋往死里逼，直接就将他钉死在了恶人柱上。
男生打男生，一般人只会当校园霸凌看，留几句言也就过了，但男的打女的，而且还是未成年女孩，那就是全民公敌了。
哪怕最后反转了又怎样呢？梁家人已经臭了，看客们早就散去了，而作恶的人已自食恶果，这出戏也就落幕了。
现实中，少年人的确奈何不了有钱有势的成年人，可在网络上，熟懂网络游戏规则的少年人，反而可以轻易屠了那些恶人。
闻岐霖未及十岁，就已经是网络世界里的一条蛟龙了，而且相当嚣张，如今更是兴风作浪得极为得心应手了。
嗯，那两百万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