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刚好服务员把汤底端上来。
大家也都忘记了之前的话题重新聊起别的。
“说起来今年国庆元旦的音乐会你们开始准备了吗?”
“还没,你们这么早啊?”
“嗨,我就随口一问,岑哥峰哥呢?”
“我跟学生说了,有学生选好曲子在开谱子了。”
“是不是你们班方蝉?”杨千峰道。
岑溪点点头:“是她。”
沈丽丽了然:“就知道是她,同龄的小孩数她最努力。”
岑溪想了想朝着冯竟思道:“还有典典。”
冯竟思懵了一下,说实话他给他女儿报班就是想当甩手掌柜,压根不清楚他闺女的学习进度,这方面反而是沐然比较关心。
“是…吗?”他不确定的问:“那她学的还挺好?”
岑溪:“学的挺好的,以后可以走艺考去更高的院校进修。”
傅海月抬起头反应了一会儿:“……?”
冯竟思摆摆手:“我是她爸爸。”
在场几位童心园的老师恍然,冯竟思居然就是冯典典他爸。
“你们为什么这个表情?”冯竟思纳闷。
“你知道小朋友们在一起就喜欢胡说八道吗?”
“走失的典典爸爸。”杨千峰伸手比了个三:“园里小朋友之间的三大传说。”
冯竟思囧然:“这都胡诌的什么东西。”
“早些年我们以为是她妈妈怕孩子难过骗孩子的……”沈丽丽眨眨眼道:“就是你懂得吧?”
冯竟思:“……”无非是爸妈离异,单亲母亲或者爸爸没了这些情报局老太太最爱的桥段。
不过也确实是怕孩子难过才骗小孩,这种情况也不好说,对外你说孩子爹去监狱了娃在外面铁定要被歧视,他媳妇坚持着没离婚真的不容易。
“那剩下两个传说呢?”肖景转头问傅海月。
傅海月从包包里掏出纸巾备用顺手递给肖景一包:“另一个是岑溪关系好的一个北园区的小女孩,别的小孩叫她幽灵圆圆。因为上课上着上着就不见了,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冒出来,其实是偷偷从小门跑去找岑溪了。”
说完便不讲话了。
肖仪:盯……
傅海月只当看不见。
沈丽丽接了下半截:“最后一个是她自己。”
“月月公主。”沈丽丽笑容灿烂:“魔法少女月,快讲讲你的传说。”
“总而言之幼儿园北园区低龄小朋友真的认为海月是魔法公主。”岑溪乐呵呵帮她接了句。
“其实是沈丽丽和千峰都很喜欢忽悠小朋友。”
傅海月皮笑肉不笑道:“多亏沈老师的大力支持。”
人多吃火锅就是热闹,也没赶上节假日刚好不算太吵,大家都吃的差不多时有人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便显得尤为突兀。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动静来自冯竟思。
他皱着眉头:“吃顿饭都不让安生。”
他的面相其实不算亲和力比较高的,甚至看起来比较凶,个子和荆望差不多,就是更敦实显壮。烦躁起来时看起来更唬人,如果再带条大金链子简直跟混□□的一样,打眼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眼见沈丽丽这没心肝的都被唬住了,岑溪的舌尖探出舔了舔唇,目光转向荆望。荆望没懂,他只好自己开口。
“怎么了?”
冯竟思搓了把不长、毛刺刺的头皮,气闷道:“我媳妇儿问我跟谁一起吃饭呢。”
几人对视,不约而同的各自看了眼在场唯三茫然之一的杨阳,肖景并不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傅海月知道没那么简单但不清楚怎么回事。
荆望虽然没有了解过,但大概有所猜测。
“刚不是还让倩倩给你老婆解释?”杨阳一句话打破沉默,让一干人等无言以对到齐拍脑门。
沈丽丽抽搐着嘴角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把智商值全点脸上了。
岑溪礼貌的微笑安慰:“要不然你也跟然然姐打个视频电话?”
冯竟思眼前一亮:“那就麻烦大家都出个镜了啊。”
所有人只能各自重新穿整齐外套系上扣子。
冯竟思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们都老夫老妻了,没那么多讲究,都是熟人,认个脸让她安安心就好。”
电话一接通,果不其然,对面一看便放心了,都是男老师,仅有的几个女老师还都是老熟人经常打招呼的。
终于安了老婆心的冯竟思带着电话出去跟老婆腻歪示意别人继续,不用管他。
收到信息的他们便接着继续了,就是心里有数的难免在意,气氛便不如先前那般和谐。
荆望给岑溪夹了块豆腐。
岑溪回敬了他一颗鱼丸。
荆望还要回店里,岑溪要回家处理一点事情,等人吃完便结了帐一起回自习室。
沈丘暂时被拘留了,□□未遂,证据确凿,但没有造成严重后果,哪怕有韶青的祖父在最多也不过是被关一年两年,再赔点钱就可以出来。
“两年……”岑溪揉捻着纸页,太少了。
飘窗外的太阳西斜,逐渐隐入山间,颜色也从橘红渐染为霞紫。
“真漂亮。”岑溪想。
周二,挤着中午的一个小时给一个高考生补了节课后他在花店买了束菊花往惠山陵园去。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环境致使岑溪近来被无法说出口的压抑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宣泄口。
他静静席地而坐,面对着墓碑。
墓碑上的照片是个面容苍老,眉目柔和的老太太,脊背佝偻着,拄着拐杖,目光平视着前方,弯成月牙,嘴角微微笑着,似乎在很认真的听你讲些什么。
“阿婆……”他垂着头。
片刻又有些茫然的抬起视线和墓碑上相片里的老人对视。
风裹挟着无声席卷而来,久久无言。
岑溪呆了会儿,抻直双腿起身,伸手将墓碑顶的一片落叶拂下后转身离开。
他什么也没说。
回到熟悉的家门口,钥匙还没插进去电话先响起来了。
他接通电话。
“喂,你好。”
“是岑溪吗?您好是这样的……”
三分钟,对面解释完情况并挂断电话,岑溪的面容郁气积压,寒意摁在眼底,眉眼的锐利隐隐欲现。
“沈丘。”
字被咬碎在齿间。
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拔下钥匙转身下楼。
打来电话的是负责沈丘□□未遂案件的警察。这通电话本来不该接到他这里的,但由于事主本人电话打不通才被接到他这里。
电话本来是打给荆望的。因为沈丘指认当场有一位曾蓄意谋杀他人的杀人犯。
荆望手机打不通,这才辗转接到岑溪的手机上。
转过楼梯拐角,也许是太急,左右脚拌了一下,一下子踩空了,整个人直直往下坠去。
一道影子闪过,什么东西被丢了出去。
岑溪鼻尖酸痛,宁可直接摔地上,现下他和那不知名的热心市民滚成两道交叠的麻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骨头都磕在一起互相交叠。一时半会儿他也站不起来,便仰起头打算看看是那个倒霉邻居。
也来不及多想,抬头一看,原来是碰上正主了。
“有人找你。”
荆望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闻言道:“谁?有事?”
岑溪忍着疼爬起来:“警察,沈丘举报你蓄意杀人,他不知道你已经坐完牢出来了,现在警察要找你进一步查证。”
荆望神色有些诡异。
从某些角度来说沈丘是个人才,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他也没想到此人居然这么想不开,明明一年就能出来了,还要再拉人下水。
“没事,他们稍微查一查应该就明白什么情况了,别急。”荆望一条腿支愣起来一条腿贴着地面摊平,还在缓。
刚才抱岑溪,把箱子扔了,有东西掉在地上,他们又摔下来,大腿被膈到了。
“好,不过他们联系不到你,先回个电话再说。”
荆望摸了摸口袋,手机不在:“手机忘公寓了。”
“喂,您好。”接通电话岑溪先礼貌打了个招呼,随后把手机交给荆望。
挂断电话,岑溪注意到荆望在捡掉落的东西,便也帮忙捡。
“你这是干嘛呢?拿这么多东西?”他有些疑惑。
荆望捡起最后掉落的一本稍显破旧的笔记本直起腰。
忽然他踉跄了一下,岑溪赶忙把手伸过去扶他:“摔到那儿了?”
荆望顺势把手搭在他肩上,语气散漫:“腿,有点疼。”
岑溪有些无奈:“下次别这样了,又不是超市打折大甩卖买一送一。”
“我搬到你对门了。”
岑溪愣了一下:“什么?”
荆望站直了把手揣进口袋摸出一样东西示意岑溪收下。
“下午好,新邻居。”
岑溪终于反应过来,哭笑不得:“你真是…”
他右手将笔放进荆望左手托着的纸箱里。左手去拿他右手递出的东西。
“不应该是我送你礼物庆祝你乔迁之喜?这是什么?”说着他打开礼盒。
活着就是一场修行,每每在熬不下去的时候,别人的一点好他都会格外记忆深刻,这就像是你在看不见的黑暗绝境独自挣扎数次,最终颓败放弃,忽然眼前亮起一束光,照亮了你足下三尺之地,你满心感激和欣喜,终于得以继续前进。
这样的经历一次便足以深记,荆望给他带来的也不止一次了。
面对着他岑溪那点气也聚不起来,只剩下道谢的心思。
“很喜欢,谢谢。没想到你审美还挺在线。”他惊叹道。
是很漂亮的耳挂,他实在想不到荆望会挑这种略微女气的款,会选择耳挂就已经很意外了,再加这个耳挂的质感…一看就不便宜…更意外的还有荆望的审美也很在线,很适合岑溪。
“去你家?”岑溪珍惜的把礼盒收起来瞟了眼他手里的箱子。
荆望颔首:“嗯,东西搬完了已经。”
“什么时候搬的?不知道找我帮忙啊?”
“东西不多。”
岑溪和荆望一起匆匆把东西放完,便拐去之前住的公寓拿了手机便出发往警局去。
作者有话要说:挖个坑,等以后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