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门外站定。
来KTV玩的人一般都在包房里，服务员也只是分散在各个角落，所以周围没有人。
凌夕月开门见山，没有多说废话：“我叫凌夕月，暖暖应该跟你说过了吧？”
“嗯。”
凌夕月了然，微微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你叫顾离寒……”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然：“老实说，我查过你。”
顾离寒眼眸瞬间冷了几度。
看着想要把她刀了的眼神，凌夕月丝毫没有害怕。
“别激动，我也只是为了暖暖。”
听见她是为了暖暖，顾离寒周身的温度才开始升了起来。
“法赫姆拉的凯瑞金家族，听说过吧？”
“有所耳闻。”顾离寒淡淡出声。
“现任当家人，是我父亲；我的母亲，是凌岚——上一任香林市市长的女儿。”
顾离寒没有回应，不过明白了她为什么想查就能查他。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懂我说的意思。”
“嗯，所以，你真正想跟我说的是什么？”
凌夕月双手插入衣兜，右脚挪动至左脚左侧，随后很自然地微微依靠在门上，轻轻闭上了眼，仿佛回到了与苏忆暖的开始：
“我和暖暖，是高二的时候才成为朋友的，但其实高一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认识了，不过那个时候因为嫉妒，我很讨厌她，所以经常去干一些很幼稚的事情，比如……隔几天就去挑衅、骚扰她。”
呵，挑衅？骚扰？
顾离寒听到这里很不爽，手也不自觉握成了拳头。
“我家境优越，可我并不喜欢，甚至还很厌恶，因为我的童年非常不幸福。”
“就这么和你说吧，我小时候生了病，我爸妈不会管的，而我所有的不满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任性、闹脾气，一点也不成熟，所以他们对我一直都不怎么满意，也就对我没有什么好脸色。”
顾离寒：“……”
不要告诉我，这就是你伤害暖暖的理由。
“因此那个时候我很嫉妒苏忆暖，因为她有很爱她的爸爸妈妈，还有露露这个真心朋友一直陪着她——我就觉得，她凭什么能轻而易举拥有我想要的东西？”
“高二分科，我跟她分在了一个班……”这话刚落，凌夕月睁开了眼睛，十分疑惑地问他：“你应该知道，暖暖理科不太好，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总觉得……她不应该那么差。”
顾离寒：“应该是因为我，因为我很喜欢理科，所以她在逃避。”
凌夕月恍然大悟：“我就说嘛，文科那么好，数学也很优秀，怎么理科会那么差。”
“继续说。”顾离寒催促道。
凌夕月心想：啧，还真是急呀。
不过凌夕月也没有故意拖着，站直后继续叙述：“她文科极其优异，所以分科后，她的成绩一直都是第一，不少人都很崇拜她，这让当时的我更加嫉妒，所以，我很多时候都捕风捉影、妄自揣测，做了更多伤害她的事情。”
顾离寒真的很气，如果凌夕月不是苏忆暖的闺蜜，他真的会现在就揍她一顿。
“比如——散播谣言。”
“什么谣言？”
“她谈恋爱。”
“谈恋爱？”
“我们这一届，文科双状元，一个是暖暖，另一个是陆今安，他也是我们班的，跟暖暖一样，非常喜欢文学，所以两人经常有合作学习。陆今安长得挺帅的，只不过是儒雅那一类型，跟暖暖在一起，老实说……”
凌夕月琢磨了一下，如实开口：“真有点那个味道，所以当时的我就借此机会，散播了谣言。”
有那个味道……
顾离寒觉得有点酸。
不，是很酸。
怎么不说他跟暖暖有那个味道呢？
虽然……虽然……但是也不能传其他男人！
好在凌夕月及时补充：“不过嘛，都说了是谣言，当然没有真的在一起了，暖暖也只是单纯地把他当作同学。哦对了，其实还有很多男生都在追她，不过她都拒绝了，送的情书她一封没看，全扔进了垃圾桶。”
听到这里，顾离寒的神情总算有了缓和。
没关系，只要暖暖是他的就好。
那些都是谣言！
这些细微的变化都被凌夕月尽收眼底。
真是奇怪，以“冰块脸”著称的男人，居然会因为一个女孩产生变化呢。
凌夕月继续说了下去：“还有，我曾经把她锁在了教室里。”
“你到底是怎么成为暖暖朋友的？”声音带着愠怒。
顾离寒是真的要受不了了。
这都是什么事？
又是造谣传播，又是锁教室，还挑衅骚扰——这都是校园暴力了吧？
我呵护在手心里的人，就被你这么欺负？
真当我是吃素的？
“别急啊，听我慢慢说。香林中学的教室情况你也应该知道吧？所以当时她被锁，只能有人从外面把教室打开。因为这事，露露曾经也非常讨厌我——不，应该说，在和她们成为朋友前，露露都十分讨厌我，因为我伤害过暖暖。”
“我也因为那事，被叫到了办公室，被请了家长。”
“我也第一次，被我妈在众目睽睽之下，扇了一巴掌。”
“那个时候，我其实更讨厌暖暖了，我觉得，如果没有她，根本就不会有这些事。”
“可是那之后，我发现我错了，还错得很离谱。”
“暖暖她啊，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说这话的时候，凌夕月嘴角、眼角都带上了笑意。
“有一天，我发现所有人都在对我议论纷纷，我受不了，一气之下跑了出去。那几天学校在开运动会，所以可以随意进出。我跑到了一个还没开发完的公园，一个人在那待着，没多久就下雨了。”
“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暖暖和露露也来了。雨下得很突然，我还没反应过来，暖暖就拉着我跑去躲雨。”
“我跑出来得太急，所以除了手机，什么都没带，暖暖她们也没有，所以情急之下，暖暖把她外套披在了我头上，我几乎没怎么打湿，但暖暖却被淋到了。”
“可她没有在意……我明明是伤害过她的人啊，她却依旧选择了帮我。虽然她说，只是那个人恰好是我。”
“后来有一天，又是一个雨夜，那次很惨，我直接淋成了落汤鸡。暖暖碰到了我，把我带回了家，给我喝红糖姜水，还给我煮鸡汤面——那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眼眶。
“因为她，那天我没有感冒。我真的很感动，也很后悔，为什么之前会对这么好的一个人进行伤害？”
“暖暖其实不是一开始就同意我们成为朋友的，我也是等了很久、争取了很久，才得到她的同意。”
“我很庆幸，得到了她的认可，因为她啊——带我逃离了深渊，让我看到了这世间许许多多的美好。”
“所以我很珍惜她，不希望她受到一点伤害。”泪水直直滚落，说话带上了一点鼻音。
“高中毕业，我们一起去旅行，她告诉了我们你的存在，以及你们的故事。”
“说实话，你的突然离开，我真的觉得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这也是露露为什么会对你敌意很大。”
“暖暖真的很伤心，她也有找过你，一个人一大早跑去青州，结果什么都没找到。”
“她受了很多委屈，所以我们更加地心疼。我曾提过如果你需要，那我就帮你找，可是她拒绝了。”
即便早就知道了她找过他，再次听到顾离寒还是会心疼和自责。
“她一直在等你，等了你很久。5年的等待，她有想过放弃，可是因为是你，她终究放不下。”
“这次聚会，我们知道你回来了，我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不赞同。可是暖暖她认定你了，就算你没有回来，就算你没有喜欢上她，她说她也不会将就，在她心里，你是全世界最好的，没有人可以替代你。”
“所以，在这个情况下，我查了你，因为如果你真的是个狗东西，我不会看着暖暖往火坑里跳。”
“结果我真的很震惊。”
“你当年离开，确实是不得已；中途不回来、不联系暖暖，也是为了保护她。你离开的日子，你也不好过，可你一直在为了能回来她身边努力。”
“其他的我不多说了，你比我更清楚。”
“而且，一个不喜欢甜食的人，会随身带着糖，能有多不好？”
说完这一大堆，凌夕月像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总算松懈下来。
她爽朗一笑：“所以，作为暖暖的闺蜜，我同意了。”又补了一句：“至于露露那一关，你放心，我会让她认可你的。”
“不过，你一定要对暖暖好，不要辜负她，我很后悔曾经对她的伤害，所以不希望再有第二个人伤害她了。”
听到最后，顾离寒总算明白暖暖为何会愿意和她做朋友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放心，我会对暖暖好的——不对，应该说，我只会对她更好。”
“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