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洛白的表情在那一秒钟内十分微妙，还被陆思枕迅速捕捉到了。

“我没说你。”陆思枕说，“我知道你对我好。”

“你知道吗？”禾洛白翻翻眼，“我们二人工作实际没有重合太多，有没有可能我对你好是因为你无可替代？”

“是……虽然是。”陆思枕低声道，“你就不能说一句是因为喜欢我吗？”

禾洛白从办公桌上离开，扑到陆思枕的怀里：“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是么。”

“对啊。”陆思枕说，“在洗手间。”

“好，那你不许笑。”禾洛白说。

“我笑什么……”陆思枕奇怪道。

禾洛白双手搂住他腰身，脸买在他胸口：“我其实一直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不知道算不算一见钟情，但是你真的……长得挺帅的。”

“不过当时我在和别人谈事，虽然也想过是不是之后还会在这里见面这种事……”

陆思枕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身子都坐直了：“你当时就记得我了？”

“一直不想告诉你。”禾洛白埋着脸不让他看，但陆思枕看见他的耳朵已经肉眼可见红了起来，“……因为觉得很羞耻。”

“哪里羞耻了？”陆思枕把他拽起来，禾洛白果然脸都涨成了粉色，看起来颇为可爱。

于是更下定决定要逗他：“哪里羞耻了，你给我说说。”

禾洛白不肯说话。

陆思枕其实也明白他的挣扎和羞耻从何而来了。因为从一开始，禾洛白空降为他的上司之后，陆思枕和他天天在一起，没事也会悄悄观察他，肖想他，这只要回过头去想，当时两人各怀心事，又要端着演着。

现在回想，就格外好笑了。

“起来，让我看看。”陆思枕要把他抱起来，禾洛白不肯，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在他心里羞耻到这个程度。

“承认喜欢我有这么让你不好意思吗。”陆思枕道，“抬头。”

“抬头干什么。”禾洛白说。

陆思枕不想和他再纠结了，他捧起禾洛白的脸，在他的惊讶下深深吻了下去。

接吻是一种可以充分确认彼此的方式，陆思枕多少希望有人能发明一种把此刻变为永恒的法术。

这样，在早八的地铁上，还能回味一番。

有时候现实就是这么割裂，这听起来漫长的假期，就在弹指一瞬之中不见了。

那天还在香甜的梦境之中，红酒、浴盐、还有爱人香香软软的亲吻。

现在只有早八地铁里的怪味，混合着早餐、香水、各色体味。

陆思枕长长叹了口一气。

走进楼里的步伐都显得拖沓，而且最让他觉得好笑的是，他在电梯里看见了自己的组员。

但他的组员没有看见他。

“嘿。”等人空一些的时候，陆思枕忍不住抬手拍他的肩膀。

对方转头看了他一眼，呆了几秒，才道，“陆经理？你回来啦？我靠！一个月这么快吗！”

“……你是不是都不认识我了。”陆思枕道。

“确实……一下子没认出来。”组员道，“你都去哪儿啦？出国了吗？”

“没。”陆思枕说，“在家里呆着。”

“呆三十天？？”组员不可思议，“你也呆得住啊？想不到你这么宅……”

两人聊着进了公司，果不其然，陆思枕一回归，整个办公室都震动了。

“陆经理回来了！！”

“陆经理————”

正在浇花的陈回看见他，手上的水哗哗流，也跟着喊了声“陆经理，你回来了？”

“哎，水。”陆思枕提醒。

“哦，哦哦哦！”陈回马上收了壶，“不好意思，太激动了。”

这倒是陆思枕始料未及的，大家的热情让他有些怀疑自己平时在办公室是这么受欢迎的吗。

屁股刚沾椅子，想去喝一杯久违的办公室咖啡，又有人来找他了。

他很快就发现，大部份人都是和他来诉苦的。

首先是他的组员们，看见陆思枕回来了，所有人都换上哭丧的脸，马上七嘴八舌开始控诉了。

“老大……你不在的时候，我们要被搞死了！！”

“怎么了？”陆思枕奇怪道。

他忽然想到了，在他不在的期间，是沈明接手了他的工作。

“那个沈明，每天要我们做日报总结，周报总结，前期构架，后期复盘，各种开会……”

“让我们本就凄惨的时间，更惨了……”

“不过他挺好的，这阵子都让我们不要加班，做完事就走，所以……写到后面，周报日报就比较得心应手了。”

“这位阿勒……阿勒西四沈，真的很有某人的即视感。”

陆思枕手撑着桌面：“某人，谁啊？”

“还能有谁啊。”

全体组员异口同声道：“当然是！禾洛白啊！”

冷不防听见禾洛白的名字，陆思枕更恍如隔世了。

毕竟前几天还和这个人温存在一起，自从那个之后，两个人的感情就更黏黏糊糊了。白日宣那个什么是很正常的，也让陆思枕明白了一件事。

禾洛白真的人如其名，脸白脖子白胳膊白，浑身都白得发光，是多少人羡慕的好皮肤。泡澡的时候会呈现出非常漂亮的粉红色，像白瓷那么透亮。

“老大……老大！”

“……”

陆思枕回过神来，神色不变询问：“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啊。”组员说。

“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陆思枕说出来还有些不爽，“不过这是好习惯，我觉得你们养成也没什么不好。”

“啊……”所有人高声喊，“老大你也被夺舍了！！”

“没让你们一定要去写，但是你们也得把最近的工作给我看看。”陆思枕说，“早上开会啊，十一点，小如帮忙拉会议。”

陆思枕交代完就回了自己的工位，刚坐下，陈回就走进来了。

他端着咖啡，给陆思枕放上：“喝咖啡，庆祝你归来。”

“谢谢。”陆思枕笑了笑。

“休息得怎么样？”陈回说，“哇，陆经理，你真的从内到外散发着幸福感。”

“是啊，能有这么长的假期。”陆思枕喝了口咖啡，“我不在还有人打扫我们办公室？”

“别提了。”陈回叹了口气，“你一开始不在的时候……那个娄总一直为找不到你发疯。”

“找我？”陆思枕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找我干什么？”

“觉得你请这么长的假触犯天条了。”陈回说。“

陆思枕更奇怪了：“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然后马上反应了过来：“因为沈总吗……”

陈回点点头：“沈总接手你的工作还挺快的。”

接着他就道：“不过，总感觉沈总和娄总不对付，沈总的职位比娄总高，娄总也拿他没办法的感觉。”

“……”陆思枕也不想在这里聊八卦了，就指指电脑，“我先回邮件，估计爆炸了。”

“好，你先忙。”陈回说，“中午一起吃饭吗？”

“看情况。”陆思枕也道。

陈回没有勉强，出门帮他带上了门。

不过让陆思枕惊讶的是，他的邮箱倒也没有到爆炸的程度。而且十点一过，他英明的上司的头像就准点闪烁了起来。

“早。”对方道，“你来了。”

“谢谢。”陆思枕上来先和对方说，“我不在期间帮我安排得井井有条的，非常感激让我过了一个非常舒服的假期。”

“放假就该好好休息。”沈明说，“怎么样，玩得不错？”

“托您的福，非常不错。”陆思枕说，“可惜暂时不能见面，否则我很想请你吃个饭。”

“有机会。”沈明说完就弹了文件，“我知道你的组员大概率已经和你抱怨过了，不过，你可以很直观看见我整理的工作进度，主要这周有两个项目需要你跟进，我希望你尽快回归工作状态。”

“没问题。”陆思枕说着点开了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