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枕坐到工位上，发出了今晨第一次的叹息。
“陆经理。”小如抿着嘴，抽开椅子道，“早、早上好。”
“早。”陆思枕说。
“昨天那个……开会。”小如问，“怎么样了？”
陆思枕一听又想叹气，胸闷，头疼，上班病来了，喝杯咖啡可以缓解2%。
于是他决定，先去倒杯咖啡。
“倒完咖啡回来说。”陆思枕道。
和柏沁以及其他昨天开会的人相聚茶水间，大家互相看了一眼，都一切尽在不言中。，
“标签贴没？”一个人说，“我是ESTJ？”
“我也是E。”柏沁道。
“我是I……”陆思枕说完觉得自己魔怔了，怎么也跟着讨论了起来。
“今天看他整了张桌子进去。”同事拿着咖啡杯，抬手晃了晃，“怎么的，要来新人吗？”
“不知道啊。”柏沁撇撇嘴说，“来他一个祖宗还不够啊。”
“早上看了眼，三个会议邀请。老天爷，到底有什么事是值得拉个会议的。”同事说，“几点了，不说了。”
“十分，再聊五毛的。”柏沁说。
陆思枕正在把咖啡往嘴里送，闻言差点一口喷出来，赶紧道：“我靠，十分了……”
“怎么了？”柏沁道，“哦对，你别忘了给我表格啊，我早上急着要呢……”
“记得记得。”陆思枕赶紧端着咖啡狼狈走了。
“还有！你——你急什么啊——”
柏沁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急什么，总之，禾洛白的话多少有点圣旨意味，让他不得不服。
陆思枕交代完了事情，就去了禾洛白的办公室。
“禾总监。”陆思枕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他踏步进入，禾洛白倒是头也没抬：“你迟了两分钟。”
之后才缓缓抬头，面无表情道：“一分钟，我就不说你了。”
陆思枕喉头喷火，但在他抬目的那瞬间，美目流转，竟看出一丝楚楚可怜。禾洛白的脸太戳他了，色令智昏就是这个感觉吗，忽然烦躁就烟消云散了。
陆思枕，你糊涂啊……
“来。”禾洛白对他招招手。
陆思枕走过去，单手扶着桌面：“你找我……”
“你搬到我办公室来吧。”禾洛白指向他身后，“那是你之后的桌子。”
“我知道你们的管理比较扁平，但是一直坐在本部门没有独立的办公室，很多比较私密的事情就无法互相拉通对齐，再者，我需要你和我随时随地对齐颗粒度，我希望之后的工作可以更加精细化落地。”
禾洛白双手垫在下巴之下，目光灼灼看着他，冷淡道：“听明白了吗？”
陆思枕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腾起来了，几乎想都没想：“……没有听明白。”
禾洛白微微歪头，神色奇怪：“哪句没有听明白？”
“哪句都没有听明白。”陆思枕道，“为什么我要搬过来？我不太明白。”
“我说了，之后我们会有很多事需要对齐，我需要你随时随地跟上我的思路。”禾洛白说。
“让我当你的助理？”陆思枕问。
“与其说助理，不如说是更紧密联系的同事吧。”禾洛白单手垫着下巴，另只手在漫不经心地转笔，“怎么？你的语气，好像对这个安排不满……”
“不是，只是没有什么心理准备。”陆思枕说。
他觉得禾洛白多少有点强势，这种强势让他在工作上不太舒服，当然他的满口鸟语也是陆思枕烦躁的点，却不是最烦燥的。
工作嘛，也很正常。
陆思枕最烦躁的点在于他非常讨厌被人以告知的语气，命令去行使，让他不得反驳。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空降的领导，他们相处的时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吧？
“我……”
“我已经和王总同步了接下去的规划，事实上这件事我们一直在沟通，并不是我入职后才进行的。”禾洛白道，“因为Q3、Q4时间紧任务重，工作量会成倍增长，需要我们紧密咬合……”
“嗯嗯。”陆思枕道，“我是想说……”
“因此我给你申请了薪酬调整，这月生效，年底原本的十四薪水会随绩效增加也同步增加，没有上限，你和你们组都有份。”
禾洛白抬目看他：“好了，你要说什么？”
“我……愿意。”陆思枕换掉愁眉苦脸，双眼放光，“我愿意！”
禾洛白：“……”
他道：“那今天就搬来吧，我有很多要紧的事需要市场部协同。”
虽然还是有些不情愿，陆思枕复杂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嗯，好。”陆思枕说，“我先把电脑搬来，其他的东西，午休时候慢慢搬。”
“再好不过。”禾洛白说。
这“短会”就这么开完了。
陆思枕出门去搬了电脑，一边拔线一边沉默思考。
小如先发现了异常，但和沈思枕说话总有些惶恐，大眼睛左右狂飘后，最后鼓起勇气道：“……陆经理，你要走吗……”
这句话一出，工作的组员们才陆陆续续看向他，道：“老大，你拔电脑线做什么！你要去哪儿？”
“你终于要搬独立办公室了吗。”另一个人问。
陆思枕哼笑道：“我走了你们岂不是很自在。”
“是啊。”那个组员说，“不光自在，我们还可以在你的桌上堆杂物了。”
陆思枕操起纸巾就往他那边丢去，笑骂道：“你们天天琢磨什么啊！”
他拿着自己的马克杯和电脑先捧着去了禾洛白的办公室，回来路上还想着，自己在这里横长桌子，似乎确实会让组员们不太自在，这下……
还没想完，回到了办公室内，发现尽头横着的桌上已经堆上了参考书籍和一些电商退货。
“……”
他人还没走呢！！
陆思枕这下有点气急败坏：“你们巴不得盼着我走是吧？”
“这是空间利用。”组员说，“老大，我们会想你的。”
“下次喝奶茶，你只能在群里和我们拼团了，放心，我会亲自送你去办公室的。”
陆思枕冷笑：“是么，我和禾总一个办公室哦。”
“禾总？那我更要去了！”组员道，“多看两眼禾总的脸，我感觉能长寿。”
“呵呵。”我昨天之前也是这么想的，陆思枕心道。
组员以为陆思枕在揶揄他颜控，连忙满地找补：“不是不是，这不是以前看您的脸延年益寿么。您和禾总长得各有特色……各有特色。”
“禾总很像日漫美少年，陆总像韩漫大总攻。”小如在一旁轻声道。
“说大声点啊小如你怕什么，他都要走了。”组员说。
“我两个耳朵都听见了。”陆思枕叹了口气。
韩漫大总攻……别以为他不知道是什么。
总攻没错，在关系之中他不会做0的，也从未有过这种思想。
禾洛白……他是……0吗……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陆思枕吓了一跳，赶紧把这思想甩出脑中。
进了禾洛白的办公室，刚坐下，禾洛白就喊他：“陆经理……”
陆思枕要暴走了。
他额角突突跳，动静很大地站起来，气冲冲跑到禾洛白的面前：“又干……”
禾洛白对他举起手，双目无辜看着他。
陆思枕低头一看，是，一袋面包。
“我烤的面包。”禾洛白嚼嚼嚼着，“我觉得挺好吃的，烤面包这个新赛道，我算是跑通了，不难。”
看陆思枕愣着，他又抖了手：“加了枫糖，甜的，你不吃甜的吗？不会很甜，减糖的。”
“试试吗……”他这次又有些小心翼翼。
陆思枕应了一声，掰了一些。禾洛白道：“你多拿一些。”
陆思枕又多掰了一大块，塞入嘴里。禾洛白双手捧着袋子，期待的眼神溢出屏幕：“……如何？”
“很好吃！”陆思枕说，“…我去工作了。”
“好。”禾洛白弯了弯眉眼。
陆思枕逃一样回到位置，嘴里还有甜蜜余味，心也跟着化了。禾洛白笑起来的眼神太漂亮了，像他们初见时陆思枕对他的心动。
这么恰到好处的笑意，像水面波纹，一点点拍在他心口。
怎么有这种人啊，能做到让他在矛盾间反复横跳，他一边烦躁又一边原谅了的样子真的很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