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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搜屋 > 贵妃每天都在说她超爱 > 第90章 断续止

第90章 断续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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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李府门前停稳,卞良哲撩开帘子出来,目光一瞥,看着门牌愣了片刻,而后他抬脚下车,整了整自己衣裳。

“你在外面等。”卞良哲对张笠道,然后点了另一个人,“你,和朕进去。”

进了李府,卞良哲扭头看了一眼,确认自己和张笠隔着一段距离,对自己刚刚点的那个人道:“打好精神,李韫玉一旦有任何异动,杀无赦。”

那人一愣,垂首道:“是。”

进了灵堂,卞良哲本着死者为大的态度,像模像样地给李勇毅上了香,李韫玉也按照常理同他道:“谢陛下。”

卞良哲没应,走到棺材旁边,抬手抚了上去,李韫玉戒备心起,却见他突然感慨地一笑,在棺材上轻轻拍了几下,“你爹这一生,也算是波澜壮阔,先后辅佐三代皇帝,起起落落,最后还能以护国将军之礼下葬——”

“李韫玉,你好样的。”卞良哲称颂道:“李勇毅有你这个女儿,是他的福气。”

他深夜前来,李韫玉猜想是慕泠槐的计策起了效果,闻言略挑起些眼尾看他,讥嘲道:“我竟不知我在陛下眼里,能够得上这么高的评价。”

卞良哲兀地被奚落,也不意外,只是不生气却是不可能的,当即随手一抬就重重拍下来,正要出口呵斥,熟料李韫玉比他更早一步。

“你发什么疯?!”

“你今日过来,是你自己要来,我可从来没求过你。”李韫玉冷冷道:“至于我父亲,他也不见得多想见到你。你若要祭拜,好好上香好好离开便是,扰我父亲清净是什么意思?”

卞良哲猛然意识到他刚才拍下去的是什么,从生气中抽身出来,看着李韫玉无声沉默许久。

“陛下若没有旁的事情,就请离开吧。”李韫玉道:“至于你想要的,我会成全你。”

卞良哲默声片刻,问她:“除此之外你没有别的想说吗?”

李韫玉抬眼看他,突然放声笑起来,“说什么呢,苦苦哀求你,让你留我一命?”

卞良哲朝她走近两步,没有说话,似是默认。

李韫玉无言片刻,道:“你走吧,哀求的话我不会说。你若是为此事过来,那便算了吧,我做不出来。”

卞良哲在那里又站了一会儿,李韫玉仍旧是一句话都不说,他叹了口气,道:“李韫玉,我给过你机会了,这是你自己选的。”

言罢他抬脚往门口的方向走。

李韫玉在他身后突然道:“卞良哲,我真的很恨你,恨到我想杀了你,然后再杀了自己……”

卞良哲脚步顿住。

“我真可笑。”李韫玉胸腔起伏剧烈,她在自己胸前砸了两拳止住,接着道:“想你死,又觉得你死在我手里是我无法接受的事情,便想着连自己一起杀了,如此才算是圆满。”

“我太可笑了。”李韫玉站起身,扭转头对卞良哲厉声道:“你根本不配!”

卞良哲脸色阴沉,身旁那个侍卫战战兢兢,右手已经握上了剑柄。

“你看,即便早就同我约定了我的死期,你仍旧想现在就杀了我。”李韫玉看着他大笑,笑容苦涩。

侍卫左右为难,最终卞良哲摆了摆手,示意他暂时无需动作。

“你自私、狂妄、恩将仇报。害了我父亲还不够,还要当着他的面侮辱我,扰他清净,让他在泉下都不得安宁。”李韫玉继续道:“可即便这样,我还是不能说服自己心无纠结地去想 ‘杀你’这件事。”

“为什么?”卞良哲问。

李韫玉走近他,站到他身前,骤然抬手去摸他的侧脸。卞良哲本能一躲,李韫玉摸了个空。

李韫玉动作一滞,而后撤回手,扯着嘴角无声笑了笑,反问道:“为什么呢?”

须臾后她又道:“你不是知道吗?假如阿槐要你死,你一样不会想要杀她。”

语落她重新跪到棺前,不再给卞良哲一个眼神,也不再同他说一句话。

卞良哲自己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开口道:“李韫玉,朕可以饶你一命。可你将不再是卞国将军,而是朕的贵妃。从此以后只能永囚绫罗殿,这辈子都不再有出来的一天。若能接受,你明天就不用死了。”

空气静寂须臾,李韫玉的声音响起,一句一顿,说得很是艰难,“臣妾,领旨,谢恩。”

“还有,你说得不对。”卞良哲冰冷道:“若是阿槐想要我死,我会拉着她一起。”

随后他莫名觉得心满意足,颇为高兴地离开了。

李韫玉听见脚步声远离,猛地站起身走到门外,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回到皇宫,卞良哲让张笠和刚才那侍卫一同随他进入勤政殿。

殿门关上,卞良哲扭过头看了张笠一眼,张笠立刻拔出剑将那侍卫抹了脖子。

那侍卫半个字都来不及说,瞪大眼睛栽倒在地,血从他脖子间流出来,淋了满地,往不同方向蜿蜒扩散,眼看就要到卞良哲脚边。

卞良哲抬脚将那人的尸体踢到一边,自己也挪了些位置,骂道:“晦气。”

张笠跪下来,一双膝盖都感觉到粘腻的湿润,“谢陛下成全。”

卞良哲点了点头,道:“只是你明天必须亲自废了她的武功。”

张笠愣住。

卞良哲不耐地“啧”了声,“我并不完全相信她,所以要确定她不会对我造成威胁。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不会对我造成威胁——死人或是废人。”

“你,听懂了吗?”卞良哲冷冷问。

张笠立刻道:“臣领旨。”

“我累了。”卞良哲往里间走去,这时天已蒙上轻薄光亮,他心知自己已经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索性在这里凑合一会儿,“让周斯然过来收拾。”

张笠轻声称“是”,拖着侍卫的尸体走了出去,周斯然随后进来,没发出任何声音地将这里清理干净,连一丝奇怪的味道都闻不到。

-

卞良佑终于从那屋子里出来,阳光洒在他身上,说不出来的舒服。

只是他这时完全没有任何心情感受四周舒适,在随行侍卫看守下按下心焦被押着出了宫。

皇城某一街道上,哀乐贯耳,纸钱纷扬。

李韫玉面色苍白,眼底乌青深重,抱着李勇毅牌位走在送葬队伍最前,脚步虚浮无力,朝前迈步的动作却坚定无比。

突然,队伍前方被一些人拦住去路。

李韫玉抬头去看,马骐和一众李家旧部当街跪下,齐声道:“末将马骐、周烈、贺子苑……恭送将军!”

李韫玉眼睛瞬间红了,她跪下去。小心翼翼地将牌位放在身侧,双手交叠置于额前,俯首,对那些人磕了一个头。

她抬头时,那些人也站了起来。

马蹄声在他们身后响起,须臾后停下,卞良佑弃马走过来,手中握着一截麻绳。

他在棺前跪下,朗声诚挚道:“将军数次救我于性命垂危之时,卞良佑无以为报,今日特来送别将军,愿将军从今以后,得享永世安闲。”

他磕头,起身后将麻绳栓到腰间,站到李韫玉身后,竟是要为李勇毅送孝。

李韫玉转身,劝道:“殿下,这不合礼法。”

卞良佑:“将军数次救我,在我心中早已将其视为亚父,为他送孝,并无不合礼法一说。时辰已至,元帅勿要在此事上同我多争口舌。”

李韫玉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后带着队伍前行。

李家旧部从后方跟上,一个都没有离开。

高处,慕泠槐和谢安宁坐在酒楼雅间,从上面往下看。

“他们走了。”谢安宁提醒道:“陈王此举,倒是妙极。李家旧部经此一事,怕是都会将他视作自己人。”

慕泠槐笑了笑,“或许吧。”

卞良佑此举是计不假,毕竟如此好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不可能不去把握。

可要说他没有掺杂一点个人情感,慕泠槐是不信的。

李勇毅在他心里,地位终归不一样。不是简单的尊重景仰,也不是单纯的仇恨怨愤,而是这两种情绪相交汇杂,不一定什么时候就是哪个占了上风。

况且卞良佑刚才所述,也不全然为假。

在他还是庆和帝的时候,李勇毅于他而言,确是亚父。

慕泠槐还是愿意去相信,卞良哲尚有几分真情实感蕴于其中。

谢安宁听她此言,问:“槐儿有不同看法?”

慕泠槐:“人心难测却易变,谁知道李家旧部今日前来,有多少是真心送行,又有多少是来看李韫玉一个孤女的笑话。若是前者,陈王当然会让他们好感,可若是后者,那些人只怕以后,又有了别的谈资。”

谢安宁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脸色暗淡下去,低声叹了口气,“也是。”

言罢她又道:“只是李韫玉能力强,总有一天能让那些人心服口服地闭嘴。到时,这些事对她而言,不过浮云了了,不值一提,忘了也不一定。”

慕泠槐笑起来,“安宁姐说得对!”

-

李韫玉力竭殆尽,心痛如斯。

就在刚刚,她亲眼看着李勇毅一点点被黄土掩埋,从各种意义上离她而去。

往后余生,这世上只剩下她一个人。

李韫玉不能控制悲伤。

她哭得哀痛,哭到岔气,可等到李勇毅被完全埋于黄土之中,她的悲伤蓦然间毫无征兆地减轻。

哭声渐渐停止,心间阵痛断断续续。

这是李韫玉可以忍受的,她停下悲伤,一一拜谢众人。

突然,远处有一匹马疾驰而来,冲撞进人群之中。众人方才发现,那马背上,趴着一个将自己包裹得极为严实的瘦弱之人,半死不活。

卞良佑将马制服,那人摔落在地,一把抓住卞良佑的小腿,用力极大。

卞良佑挣脱不开,原以为这是卞良哲派人杀他的新手段,不料那人突然抬头,满脸密集可怖伤口,道:“凉州大疫一月有余,官府隐瞒不报,死伤者上万。”

随后他彻底晕倒过去,众人哄得后撤,离他二人数米远。

卞良佑撩起衣摆捂住口鼻去探他鼻息,那人已是彻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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