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诺收到须弥城居民检举才找到站在街上大喊大叫的莉芙拉，她失踪这几天，教令院派出了大量佣兵外出寻找，包括几名随行的风纪官，而她却堂而皇之出现在城内。

在她对面的青年，赛诺认识他，室罗婆耽学院的学生艾尔海森，提纳里也曾经提起过，他就那么站着，事不关己般任由她发怒。

“怎么回事？”

提纳里姗姗来迟，隔着距离都看见不远处的情景，他微微拧眉，看向赛诺。

他说：“我说她身上有魔神残渣的气息，但摄入不多，并不造成攻击性。”

赛诺的身世与赤王一族紧密相连，当初他收到学姐丽莎的信，前往蒙德才将身怀魔神残渣力量的柯莱带回须弥，随后封印。

“她在奥摩斯港失踪的事，竟然和愚人众有关，她也被当成实验素体了吗？”提纳里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抬脚走向他们。

赛诺便去驱散了周围的民众，以防万一她释放魔神的力量波及无辜的人。

这边。

艾尔海森阻止她无果，反而被她抓伤了胳膊，不知怎么，她性情变得愈发暴戾无常，力气也大得惊人，甚至分辨不出敌我。

“既然你无法回答我这个问题，我就当你默认了，我失踪的时候，你心里在想什么？”莉芙拉眼神执拗地望着他，一时间压制不住怒气，误伤了他，那道抓痕触目惊心。

她内心挣扎万千，天平的重量却直往一边倒，情绪逐渐走向失控边缘，难以自控。

艾尔海森说：“找到你。比起这个，你是不是应该解释这些天你的去向？”

“这是我的私事，需要跟你汇报吗？”她倨傲地仰起下巴，露出轻蔑凶狠的神情。

私事？从她的嘴里说出如此陌生的词，他很容易想到前阵子因此产生的一系列矛盾。艾尔海森主张即使是亲密无间的恋人，也该合理地给予双方私人空间，而莉芙拉则是无理取闹地想知道对方的所有事，事无巨细，她想要的是参与他的全部生活。

她说私事，艾尔海森能够理解，进入厌倦期也实属正常。

这场无厘头的争执原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他大可以一走了之，拒绝她没头没脑的语言攻击。艾尔海森没有闲情逸致陪她在大街上吵架，只是她看起来脑子像被人挖了。

他该管吗？毕竟她说不需要跟他汇报，这听上去像是分手的信号。

沉默片刻，艾尔海森淡淡道：“你已经多次拒绝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不肯和我坐下来好好谈谈的话，我可以把你扭送教令院。”

“什么意思？”她怔愣住，旋即肩膀被人轻轻一拍，她条件反射伸手抓住那人的手腕。

提纳里满脸无奈，见她看起来的确是被魔神残渣侵扰的样子，颇有些头疼，“扭送教令院就不必了，我和赛诺得知消息后立马就过来了，她的情况我们已经大致知晓。”

“她的脑子还在吗？”艾尔海森忽地问道。

赛诺默不作声地瞥向她，沉默的样子像是在斟酌，随后摇头道：“不至于，只是被浑浊的魔神力量控制了心神而已。”

听到两人一本正经的对话，提纳里无言以对，握住少女的手缓缓松开。

“别这样说她了，她已经够可怜了，但由于她体内的残渣过少，我也不清楚能不能进行封印，会不会对她的身体有碍。”

他喂她吃下一粒药丸，莉芙拉全程陷入诡异的安静，似乎有外人在场就自动消声。

艾尔海森看向她，和她始终盯着自己的瞳眸在空中对视，她的眸色有些黯淡，不再是纯粹的蓝，好似被泥土糅杂了一通。

她眼神依旧愤怒暴躁，像是要吃掉他，却碍于两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她偃旗息鼓。

“时候不早了，艾尔海森同学，你先带她回家吧，她最近可能会有点…躁动，既然你们是那种关系，应该是能够忍耐吧。”

提纳里为她诊治完毕，耐心地揉了揉她炸毛的脑袋，直到她气息平稳，才松了口气。

他和赛诺离开后，就留在教令院研究魔神残渣的驱除方法，但据他所知，魔神的力量过于强大，无法彻底根除，只能封印。

“她是怎么从博士手中逃出来的呢…”提纳里百思不得其解，当初柯莱也是无意中溜出去的，可莉芙拉身上没有逃跑的狼狈。

赛诺说：“旅店不存在挣扎的痕迹，所以她是主动和愚人众离开，她在和博士交易。”

事实究竟如何，他们都无从知晓。

愚人众的立场模糊，但「博士」用人体进行实验，手段残忍，他的意图显而易见。

两人走后，莉芙拉站在他对面，发出冷笑，冷嘲热讽道：“不是要把我送到教令院吗？他们已经走了，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离开，你也可以去找那个依娜。”

“……”

艾尔海森道：“你对我的怀疑毫无依据，我记得刚刚是你亲手把那个依娜赶走。”

“所以你在怪我把她赶走，破坏了你的好事吗？”她脑回路是围绕攻击他而运转的。

莉芙拉没由来地心里窝火，尤其是面对他波澜不惊的神情时，她想和他大吵一架，然后分道扬镳，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的心理，多托雷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好事？如果是跟现在被你逼问相比的话，那确实算是好事。”他说。

她顿时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望着他又无处发泄，说不上来的感觉，仿佛全身都被点燃，她说：“艾尔海森，你根本就不喜欢我，你一点都不在意我，我讨厌你。”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艾尔海森看着她的背影，余光忽地瞥见告示栏前的人影，后者也在盯着莉芙拉，随后挑衅似的望向他，红瞳森冷，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在吐蛇信子，仅此一眼，他消失无踪。

那人的身份已经可以确定，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博士」，他是教令院的驱逐者。

艾尔海森对他并没有多余的了解，听说他曾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疯狂的研究让他被永远驱逐出求职者的灵囿。

他会出现在自己眼前，也在意料之外。他不存在任何动机朝他露出那样搬弄是非的眼神，除非他具有对其威胁性的特征。

多托雷或许认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艾尔海森亦或是教令院的其他天才，皆有可能成为下一个他。

他是自负的，不认为任何人会有像他一般的头脑，教令院那群迂腐的学术分子不会想到身体的部位进行修改，就会展现出超出常理的力量。

他最终选择让莉芙拉离开实验室，这种机会只有一次。多托雷出现在须弥城，出现在艾尔海森眼前，无疑是一种蔑视。

人类大多是傲慢的，尤其是被称为天才的人。

如果他不需要这个女孩，多托雷会彻底把她改造成令人满意的实验体。

然而艾尔海森并没有过度解析他来此的目的，在她越走越远之前，他就已经抬脚跟了上去。

“别跟着我！”莉芙拉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语气带着些许怒意。

他充耳不闻。

夜晚的风透着丝丝凉意，穿进身体里。

她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说实话她本不该如此气恼，在气头上说出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她明知道艾尔海森不是那样的人。

体内那股浑浊的力量按捺不住地往外涌出，杀气腾腾，莉芙拉完全不认识自己了。

她一面忍耐躁怒，一面压制魔神的力量。

大脑陷入一片混沌之中，意识也跟着飘忽不定，倏地，有人猝然拉起她的手。

莉芙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转过去，耳边嗡嗡响，而后是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她恍惚间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张嘴正想辩解，眼前落下一片漆黑的阴影。

在她失手扇了艾尔海森一耳光后，他动作不容置疑地搂紧她，并吻上了她的唇。

莉芙拉被他靠过来的身体压得脚步不受控制后退，后背抵住墙壁，他的吻好像没有预兆，下意识就那样做了，来势汹汹。

“…艾尔海森！”她尝到一丝血腥的味道，魔力与魔神残渣的力量同时在体内乱窜，她有些难受，剧烈地挣扎起来。

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含吻她唇舌的力道更重，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掠夺感。

那记耳光带动艾尔海森的身体，她并没有用力，而他也只是潜意识想堵住她的嘴。

两人退至墙角，无路可退。

莉芙拉脑中一片空白，激荡的心不知不觉安静下来，顺从地闭上眼，回吻他的唇，她能感受到艾尔海森如同骤雨般的亲吻，让人始料不及，他的舌尖缠绕着她。

…他在干嘛？

她想睁开眼，一想起刚刚那个巴掌，就忍不住闭紧了眼，双手抵在他的胸口。

就当是对她无理取闹的惩罚吧。

之后莉芙拉也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醒过神来，她整个人都躺在浴缸里，浴室里白色的雾气自地面上涌，闷热潮湿。

艾尔海森站在喷头下，全身淋得湿透透的，灰发被他随手向后一拢，罕见地露出额头，他听到动静，回头睨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随后他拿了浴巾裹住下身。

“你…”莉芙拉欲言又止，瞥见他腰腹清晰的肌理，紧实的肌肉线条，她一时磕巴起来，“我现在夸你身材好的话，你能不能把刚才的事全都忘掉？就当做是在做梦。”

他眉头一挑，意识到她缺陷的大脑长回来了。他走近她身边，低头看着她，“我看起来很好说话？”

本该是严肃的解释环节，但在气氛怎么看怎么不对劲的浴室里谈论事情，而且双方都穿着毕竟清凉，她眼神不由自主瞟向他裸露的手臂，一如既往的结实。

“提纳里和赛诺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我也是受害者…”莉芙拉弱弱地说。

艾尔海森道：“哦？你可以在我面前选择隐瞒，因为不仅觉得我好说话，而且认为我是个不会思考的笨蛋。”

事情的真相是什么他不关心，至于那一巴掌，他可以大度，也可以计较。

“怎么会呢，你是最聪明的。”

她从水中站起来，湿漉漉的手指勾上他的脖颈，贴着他的唇轻轻地蹭。

他垂眸望向她，一言不发。

两具温热湿润的身体紧紧相贴。

莉芙拉并没有专心亲吻他，垂在身下的手缓慢往他腰身上游移，她指尖挑起浴巾一角，却没有褪下，而是抬起眼，笑眯眯地盯着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啄吻他的唇角。

“怎么不说话？”她有些不满。

艾尔海森注视她的眸子，忽地按住她胡作非为深入摸索的手，将她推回浴缸里，语调不紧不慢：“我该在这种场合说什么话？”

“……”

莉芙拉傻眼，见他转身要走，条件反射地伸出脚勾住他，脚心猝然对上他的小腹。

他回头刮了她一眼，眼眸一深，手掌扶住她的脚腕，只是关上了淋浴头而已。

隔着一层浴巾，她脚掌轻轻踩上他，动作迟疑地动了下。

说实话面对艾尔海森，她有些犯怵，他们大部分亲近的时候都在床上，采用较为传统的姿势，莉芙拉觉得他在感情中是个严肃的人，不存在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而且他很少主动要求，她才是床上的主导者。

艾尔海森眸光微暗，唇边隐约溢出难耐的闷哼声，混在水声里，听不真切。

她的脚趾沿着他胸腹的线条向下，不轻不重地摩擦，而后回到最初的位置上。

莉芙拉躺在浴缸里，抬着脚毫不费力地折腾他，看他忍得眼尾都泛红，扬起下巴忍不住想吻他，却有些够不着他的嘴。

“艾尔海森，你下来一点…”

他垂下眸，浓重的欲色在他眼底铺展，他握住她脚腕的手微微用力，同时低头含住她的下唇，给予她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