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尴尬没有持续太久。
没过一会儿，吵吵嚷嚷的“大部队”就下来了。
赵昕苒拉了椅子坐在温泠的另一边，还不忘凑过脑袋来看温泠。
椅子在瓷砖上摩擦发出有些尖刺的噪音，正拿着筷子把小笼包往嘴里塞的温泠差点噎到：“咳咳咳——？”
下此得买些防噪音的椅子脚垫来，顺着胸口的温泠在心里默默想。
赵昕苒瞅一眼，脑袋转走了还不忘又转回来再瞅一眼：“你昨晚睡得好吗？”
温泠：“……挺好的。”
装神弄鬼的，怪可怕的。
赵昕苒顺手拿了片面包在啃，嘴巴一鼓一鼓像只小仓鼠，还不忘念念有词：“奇怪，既然你喝奶茶不失眠睡得挺好的，怎么还有黑眼圈。”
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微笑的温泠：？
赵昕苒把脑袋转过来，给温泠展示眼底的黑眼圈：“谁懂我的痛苦，奶茶固然好喝，夜也真的漫长，这要是在家里肯定是熬夜追剧必备神器。然而现在——”
只听见她哀嚎一声趴在桌上：“打工人的一天还没有开始，我就已经感觉不行了。”
夏一瑞正托着下巴戳碗里的鸡蛋，听赵昕苒这么一嚎，涣散的目光终于有些聚集，补了一嘴：“而且还来不及化妆。”
他空出的手迟疑摸摸自己的脸蛋：“这全素颜出镜憔悴的脸，感觉等会儿直播开始我经纪人就要来追杀我了。”
此话一出，全场人都把目光投到了赵昕苒身上。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赵大小姐最在乎自己完美的妆容。
今天既没有化妆师化妆，又顶着乌青的黑眼圈，赵昕苒免不了大闹一场。
然而此时此刻，目光的聚焦处的主人公已经坚强地从桌子上爬起来啃完自己的面包，还不忘上手从温泠面前的小碟子里夹走一个小笼包，嘴上还颇为有礼貌：“温温，我借你一个小笼包。”
温泠：“……”
这说法搞得会还一样？！
【哈哈哈哈昕苒知道已经开始直播了嘛？】
【估计不知道。】
【第一次见纯素颜的昕苒，其实还挺可爱的。】
【其实我们昕苒素颜也很抗打的！就是她总是喜欢全妆出镜。】
【素颜的昕苒像只眼底有花色的软软小仓鼠。】
【这个花色哈哈哈哈，你是指黑眼圈吗？】
见赵昕苒和夏一瑞完全忽视她的眼神暗示，温泠咽下自己嘴里的小笼包，战术性清了清嗓子：“导演，我们现在是已经在直播了吗？”
热情开朗乐于帮助嘉宾的林海：“是啊是啊，已经开始直播了。”
突然坐端正不再戳鸡蛋的夏一瑞：“！”
赵昕苒则抛下筷子动作迅速地捂住自己的脸：“林导，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说！”
还在温温吞吞啃面包的孔芊和魏铭两人：“……”
赵昕苒忍不住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看，但发现自己这样又不太方便，只好空出一只手戳了戳温泠，剩下一只手则迅速往脸中心移动继续盖住：“温温，怎么办？”
整套动作显得委屈巴巴。
温泠问：“你要上去化妆吗？”
赵昕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因为她记得刚刚下楼的时候林海就说过抓紧时间吃早饭，十分钟后就出发了。
化妆追求完美固然好，但是她不想迟到。
爸爸妈妈跟她说话，做人要有自己的准则，不能轻易背弃。
而这也是她引以为傲的家教，发誓在这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圈子里绝不能丢弃的准则，不然她跟她讨厌的那些同样来混日子富家同伴有什么区别。
不就是素颜有遮不住的黑眼圈吗，自己素颜也没有那么不堪。
想到这，她心一横拿下了挡在脸前的手：“我今天就素颜了。”
赵昕苒环顾了圈周围，还不忘眨巴下眼鼓着腮帮子替自己辩解：“而且我觉得自己今天挺好看的，不用化妆。”
温温不是也天天素颜出镜都不怕，她也不怕，她赵昕苒对自己也有自信。
温泠笑弯了眉眼：“我也觉得，真的很可爱。”
……
地铁站里，赵昕苒看了眼手机，然后把手机贴在胸口，下一秒又不可置信地拿回来看了眼：“真的吗，导演说我可以去摇奶茶了？”
赵昕苒戴了口罩，眉眼间却是掩不住的兴奋：“所以我刚刚没有去化妆准时出门就是完成了导演给我的隐藏任务？”
摄像大哥被赵昕苒晃得不行，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才把已经开心到蹦出镜头的赵昕苒再次拍全。
下一秒，他叹了口气，又往左边移了一步。
第一次见能够摇奶茶这么开心的。
开心完了，赵昕苒还不忘给温泠炫耀：“温温，我竟然完成了隐藏任务！还好我今天完成了，你要知道昨天我超时调配完奶茶后求了好久才得到隐藏任务的机会的，但林导这个人一个字都不跟我透露，还好我自己机智！不然我今天就不能跟你在一起摇奶茶了，你该多孤单啊。”
温泠：那倒也没有那么孤单……
好在赵昕苒就快在温泠耳边念叨出茧子之前，地铁就已经到站了，五人都走上了车。
赵昕苒像是第一次坐地铁似的，上车左看看右看看，眼里满是兴奋和好奇。
早高峰车厢里人挺多，但也谈不上爆满，夏一瑞眼疾手快找根杆子靠住，然后就看见还站在门口眼里掩不住探究的赵昕苒：“你你你，你不会第一次坐地铁吧？”
赵昕苒毫不掩饰：“对啊，怎么了？”
说完还不忘来一句：“奇怪。”
孔芊总算没有思绪游离开始想自己的歌，问道：“哪里奇怪了？”
赵昕苒：“怎么跟书里说得不一样啊。我以前读过都是早上挤地铁人们总觉得自己像是沙丁鱼罐头里的鱼一样。”
这一问，引来了周边几个乘客奇怪中带些探究的目光。
“难道不奇怪吗？”赵昕苒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因为我们住在相对郊区的地方。”身旁的魏铭很难得地答了一句话。
见赵昕苒抬起来的目光中还是充满迷惑，温泠接着解释：“这边房价比较高，又处于郊区，附近很多居民一般都有自己的私家车，坐地铁出行的会相对少一点，等……”
温泠话还没说完，就看见赵昕苒的视线已经落到某个乘客手中握着的卡片上去了。
下一秒，赵昕苒：“你好你好，请问你手里这是什么？”
拿着卡片的是个估摸着三十出头的姐姐，一身职场装扮，干练十足，突然一下子被问得有些懵。
她举起手，看了眼自己手上，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这个地铁卡？”
“这个是地铁卡吗，天哪好可爱，姐姐你是在哪里买的？”赵昕苒连连点头称赞。
紧接着有些拘谨的姐姐打开了手机，跟赵昕苒分享自己购买的平台和链接，还不忘告诉她：“好像线下有些售地铁卡的机器也有，你可以去看看。”
温泠：E人太可怕了……
众人：这简直就是社交悍匪……
等赵昕苒心满意足地拿到购买可爱地铁卡的方式后，地铁已经到达了换乘站。
赵昕苒：“温温你刚才说等，后面你想说什么？”
温泠笑笑，“没事，已经到了。”
赵昕苒有些迷惑：“什么到了？不是还要换乘然后再坐几站吗？”
地铁门滴滴打开，随后乘客们涌出门口，蜂拥挤到换乘的电梯前，更有人直接抛弃人挤人的电梯，选择自己爬楼梯向上。
赵昕苒瞪大了眼睛，还不待她说话，已经随着人群挤出了门外。
明明是冬天，但是被人群包围的那一刻，她还是感觉到了热。
一种由内而外的燥热，甚至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
孔芊拉她一把：“没事吧？”
赵昕苒摇头：“没事没事。”
孔芊：“看到了吗？”
赵昕苒：“啊？”
孔芊看向身后的换乘扶梯，眼神却没有什么起伏波动，似乎习以为常：“像沙丁鱼罐头一样的早高峰。”
赵昕苒看一眼孔芊，再看一眼后面匆匆换乘的乌泱泱的人群，那刹觉得心里有些发凉。
此时此刻她联想到了那句话——欢迎来到地狱。
属于打工人的窒息早高峰。
温泠站在她俩身后，突然在脑海里叫了声21号。
21号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脑袋：【我在，怎么了宿主？】
温泠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下：“只是突然想起了没完成任务退休前无数个炮灰世界的早上，觉得熟悉又陌生。”
【我倒是觉得，这个世界挺好的。】
“谁说不是呢？”
她在心里默默附和。
……
“口罩，帽子，围裙——差不多就这些了。”温泠一样拿了两件，然后分给赵昕苒，“换个口罩，然后把剩下的穿好。”
赵昕苒在后面蹲着喘气摸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太恐怖了，刚刚从地铁上挤下来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被压成一块薄饼了，还有地铁站的换乘，怎会有这么长一串路，我脚到现在都有些隐隐作痛。”
赵昕苒刚出道拍戏的时候扭伤过脚踝，到了冬天走路时间一场有时候就会不舒服。
温泠蹲她面前：“现在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