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啊，您二位快点吧，这都三点了，把造型做了、衣服换了，颁奖典礼红毯五点开始，车程四十分钟，还得拍出发图呢。”
周舒奇一个人操心两位大爷的造型细节，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两半用，这两位蒸煮还拯救世界和平去了始终不回来。
双方团队基本都知道他们艺人有些需要保密的正经事宜，但最近他们两家艺人这个正经事宜基本都“正经”到了一起，就显得不那么“正经”了——尤其是剧组拍戏这么久，亲近的人当谁看不出他们二位的默契熟稔吗？
周舒奇有苦说不出，毕竟万一这俩人什么时候打通了任督二脉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大家回忆起来只会是“恍然大悟”。
一个事业批只好在一双又一双“我们都懂”的恋爱脑眼神中日渐抓狂。
沈青浩没说什么，径直坐了下来，发型师也早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直接对着他的头发开工了起来。
梅筠枫臊眉耷眼地坐了下来，不过这样一张精致的脸就算是这种丧丧的神情也是种格外打眼的厌世气质。
周舒奇眼神在两人之间转了两圈，趁着发型师准备的时候，轻声问了句：“你们不是执行任务吗，怎么吵架了？”
可说呢，有些男人就是爱无理取闹。梅筠枫无话可说，他们不就是谈起了那个他端了但可能没端干净的犯罪老窝，他表示了一下对这些作妖的不法分子的“友好”吗？这人不还是对那三年半耿耿于怀吗？
可当时他潜伏的最后一年这人就已经凭着指挥处处长的身份联系上他了，还把他蒙在鼓里这么久，单方面唬了他这么久，他还没生气呢。
“他有病！”
梅筠枫显然拒绝沟通，周舒奇看着他那生人勿近得化妆师都不知道如何下手的脸，心累得很想把这孙子扔出去。
“我必须得说句公道话，以我对你们的了解，人家生气你一般得负全责。”
梅筠枫：“……”这吃里扒外的货色。
“我还不够哄着他？我甜言蜜语花言巧语都修成十级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周舒奇呵呵一声，“那天我就说了，你要是想玩玩就别当真，你要是想当真就把你那轻浮浪荡收收。”
直到捯饬完毕梅筠枫都没再给周舒奇一句话，冤种经纪人也没在意，指挥着把这俩人的出发图给拍完了，直接眼不见心不烦地把这两位塞到一个车上，两个团队跟在后面的车上。
至于这去现场的一个小时车程那两位祖宗怎么作，就和他这个事业型经纪人没关系了。一个优秀的经纪人要学会自我调节，视而不见，少管闲事。
沈青浩的小助理有些瑟瑟发抖地看着周舒奇寒气四溢的微笑，刚刚在沈青浩低气压云团中心被吹得凌乱的四肢彻底冰封，已经有点绝望，不太想在圈里干了。
到底为什么两个死对头现在这样如胶似漆、形影不离，连经纪人都疑似共享了啊？他只是一个助理，可怜的打工人以后真的不想再多一个老板一个经纪人上司啊！
“何时才能自然醒”三人小群。
“呼叫苏凌，现在在路上，你出发了吗？”
梅筠枫余光瞥了眼沈青浩，不像他穿的是偏青春亮眼的星空蓝闪光西装，沈青浩是十分标准的西装衬衫领带三件套，戴着一副银边眼镜，不苟言笑，不像是去颁奖典礼的，倒像是去讲课的大学教授。
中午刚拿保密中的杂志照诱惑了一下沈青浩，这会儿反倒被人家给禁欲到了，这人选这套穿搭绝对是来报复他的。
梅筠枫单方面忽略了这种活动服装都是要至少提前几天和品牌方定下的，蛮不讲理地以己度人，给沈青浩扣上了顶勾引人的大帽子，并结合其拒不理人的状态升级成了欲擒故纵。
不同的消息提示音在两人手机上响起，是苏凌回了消息。
“我刚刚从拍摄现场出发，预计一个小时到现场，你们也忙完了？”
梅筠枫：“我忙完了，人家沈老师冰清玉洁的，我可就不知道了。”
沈青浩：“嗯，我们忙完了。”
虽然梅筠枫游戏打得十分突出，但手速十分匹配得上实力，两条信息几乎同时发出。
他手指在“撤回”上犹豫了几秒，在苏凌的“……”出现之后彻底放弃了挣扎，也不干掩耳盗铃的事了。
“陛下，您同摄政王志趣相投，臣并非迂腐之人，不会劝谏陛下，陛下尽可放心，不必避我耳目。”
梅筠枫磨了磨牙，这苏凌一向和气疏离浓眉大眼的，这也学得蔫坏的。
“你精力倒是好，连着拍了两天了，连轴转还有闲心编排我们。你那酒店行不行，不行搬我们这个酒店来，给你再要个房间，你今晚睡个好觉，别猝死了。”
古装剧都有形体要求，要保证体重，尤其苏凌饰演的也是个少年人，导演组给他和梅筠枫的要求都比沈青浩和温和明要瘦。
不像梅筠枫和沈青浩这种能“作弊”的特能者，苏凌现在的饮食要求相当严格，午饭是只能吃两根菜的，早饭和晚饭也是那种一看就食欲全无的健康减脂餐。
幸亏能作弊，不然梅筠枫觉得他要是按照苏凌这样来，这娱乐圈是半点待不下去，早就拉着沈青浩退圈了。
他只是感慨一句，没想到对面卡壳了似的，半天才发过来一个消息：“没事，我现在状态还好。”
总感觉这句话透露着一股心虚，梅筠枫习惯性地和沈青浩对视一眼，忽然又想起自己好像在冷战，这会儿再中途转回去又感觉哪儿不对。
通常来说，梅筠枫的眼睛要么是漠然冷肃的、要么是戏谑嘲讽的、要么是游刃有余的，极少有现在这种倔强中带着点不服输与尴尬的坦率。
这瞳孔中那褪去了种种遮掩的少年色彩是最令人招架不住的，沈青浩又一次在心中退了一步——面对梅筠枫，他总是溃不成军的，哪管这人刚刚漫不经心地给他用了道酷刑。
“你不是……”
来自行动处办公室的电话打断了沈青浩。
“枫哥，这些人你不亲自审吗？”
梅筠枫看了下时间，这效率倒还算快，两个半小时就送到总局开审了。
“区区几个小喽啰，我审？也未免太给他们面子了。”
梦寒坐在办公椅上，打了个手势，一旁的人点了点头，在仪器上的“+”按键上按了一下，仪器内扣着的人惨嚎了半声就被生生掐断了声音。
梅筠枫眉头一皱：“你在办公室里审人？”
“那些跨部门的审批太过繁琐，而且，筛子恐怕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吧。”
“毕竟总局内进行了严格自检，让你学点人情世故，还这么不懂事呢，多少给人家一些面子。”
沈青浩侧目，神色中有些许疑惑。
“用筛子形容多不好，用漏勺形容比较合适。”
沈青浩：“……”
如果梦寒的人情世故是和梅筠枫学的，那么她真的是人际交往方面的天才。
梦寒沉默了半响，忽略了这个话题：“这个事情，鬼煞当仁不让，枫哥你直接安排给我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梅筠枫嗯了一声：“说吧，刚开始审就这么急着找我，审出什么了？”
“这些人是永生教的，看起来比较歪瓜裂枣，你说和他们有关系吗？”
梅筠枫登上内网，进入研究中心的机密档案室，只见上面显示新的一批样本正在检验中：“那些试剂研究中心那边不是正在检验，你急什么？”
梦寒苦笑：“在鬼煞内部，他们都说我野性已驯，沉默温顺，不长心得得像是个人类社会的正常人，真该让他们来看看你现在这模样。”
梅筠枫浅淡地笑了下，他的一只瞳孔被夕阳映照着，似乎明灿灿的，可另一只隐在暗处，黑漆漆的又像是在注视无尽的黑夜。
“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没有人能够忘记，也没有人能不应激，我也不是例外。”
梅筠枫无所谓地哦了一下：“那你需要枫哥给你加码练练吗？私人教练，也只有你能请得动我了。”
梦寒：“……”她的确没在开玩笑。
梅筠枫仿佛知道她腹诽什么似的，“我也没在开玩笑。一个破烂基地，我潜伏三年半端了他们的老窝，一个评级为优已经是过去时的长期任务罢了。有什么好念念不忘的，又有什么好应激的？”
“鬼煞都有勇气和我一起端了它，一个手下败将，还能让你们被踩了尾巴似的……那你们就回忆一下你们是怎么评价四大精英外勤部队的吧。”
梦寒：“……”
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有那么一丝不对，她一时间居然有些无话可说。
“你慢慢审，不着急，能挖出多少挖多少，他们已经频频异动了，不怕露不出更多马脚。
就算真的是那群丧心病狂的东西死灰复燃——当时我们手无寸铁尚且能够送他们归西，如今我们是正儿八经的体制内人员，虽然限制颇多但便利也多。
而且阎王的头衔横行四海，人类世界里可以告家长，你也可以找枫哥给你撑腰，机灵点，怕什么？无论你想做什么，枫哥都没让你失望过吧。”
这都哪儿跟哪儿，这话题都歪到哪儿去了？这位鬼煞副队在梅筠枫面前倒是与在他面前的悍厉强势截然不同，梅筠枫对她就像是个溺爱的哥哥一样。
梅筠枫对鬼煞果真还是格外偏向的。
“还有，春节之前我去你那儿一次，看看锦衾吧。”
“不用。”梦寒停下了机器，居高临下地看着这被审理的不法分子，无机质一样的目光更让他瑟瑟发抖。
“我上次说了，锦衾已经有所好转了，我能维持她五六个月，你之前精神刚刚被反噬，最近最好别乱用精神特能。四月吧，那会儿是锦衾的生日，你来看她，我们都会很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