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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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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莺默声,呼吸慢了一些,小拇指紧促地不自觉地蜷缩在手心,过了一分钟左右,报出了地址。

北风吹过,树叶呼啦,小草东倒西歪,公园没什么人,偶尔传来一些零散的声音。

李北在公园外的面包店里,挑了一个双莓蛋糕,与一杯让店员加热的牛奶,提着袋子走进去,按照江莺说的位置,在湖边长椅上找到她。

黑色的长椅上,女孩儿坐的端正,出神的望着湖面,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

镜头里的她,苍白震颤,让他心疼。

突然有点烦那些规矩,想要打爆视频里出现的每一个声音。

李北被阴暗的念头占据,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静默地看了好一会儿,平复下碎杂的情绪,走到江莺身边坐下。

烟味的细尾袭来,江莺不用去看,就知道是谁。

塑料袋子的刺耳声音扬起,江莺偏头垂眸。李北拿起那块包装精致,铺着一层红色浆果的蛋糕,打开盖子,一语不发地递过去,等她接过,又把牛奶揣进怀里暖着。

江莺歪着头,困惑地打量着他的动作。

黑衣少年冷漠无表情,动作利索,挟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她的视线太执拗,李北掀起眼皮,与江莺对视,毫无感情地说:“吃点甜的心情会好。”

江莺点头,哦了一声,疲惫涌潮,懒得去问,他怎么知道她心情不好,怎么知道她没去上课,拿起袋子里的勺子,沉默安静的吃蛋糕。

其实她不爱吃甜的,觉得很腻。

更多时候,那些不愉快,不开心,都在时间里被无声的抚平。

李北恪守着不过问,不追问,不好奇的原则,随意靠在椅子上,半閡着眼假寐。

等江莺吃的差不多,打开牛奶递过去。

“温热的。”

他说。

江莺鸦羽似的睫毛微抖几下,轻声问:“李北,你说的想见我,就是为了送蛋糕牛奶?”

李北心尖发酸,尽管精神世界发生惊涛骇浪,面上还是拼命维持着无波无动,毫无表情,静止的冷淡弥漫整个过程:“嗯。”

那股子面纱笼罩在四周,谁都没有试图捅破。

他和她都在佯装看不见。

似乎这样就可以无视那些不寻常的心跳,以及耳尖的热气。

“谢谢。”

江莺道完谢,接过牛奶,一饮而尽,攥着玻璃瓶。

良久。

李北问:“中午想吃什么。”

江莺回:“火锅。”

李北打开手机搜索附近的火锅店,看哪家的评价比较好,挑了好几家,细细斟酌,才选了一个距离比较近的重庆火锅店。

后街上,小白拉着寸头去吃麻辣香锅,半道上碰见陈峭,还有一个脸生,穿着一中校服的人。

寸头扯他一把:“就没见过你这么明目张胆偷听的人。”

小白撇嘴:“为了北哥,在所不辞。”

寸头:“……”

脑残粉真可怕。

陈峭走进一个小巷子里,没什么人,安静至极,凝视着眼前不服气的少年,轻叹口气:“陈年,你要我说你什么好,给你说的都当耳旁风,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明年就高考了,非整点幺蛾子出来才甘心?”

陈年攥紧拳头,说:“哥,你别生气,我也没招李北啊,他发什么神经去找你。”

陈峭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拆穿他:“别装了,那短信不是你还有谁,视频里的小姑娘怎么着你了?值得你这么上纲上线的针对人家?”

陈年不吭声,低着头。

“陈年,你妈对你的期望你是知道的。她一个女人在社会上打拼不容易,给你提供了这么好的生活环境,就算不珍惜,也得适可而止,”陈峭语重心长地说,“为了图个一时之乐,忘记该做的本分,就是你的问题。你这个年纪,打个架,逃个学都正常,谁不叛逆,谁不年少轻狂,但是要知道点到为止。你的事儿我也问了,人家小姑娘一没骂你,二没怎么你,犯不着这么针对,而且你一个半大小伙子欺负一个小姑娘,真觉得脸上有光?我这话说的难听,你生气也好,怨我也罢,我自己都这样了,一辈子一事无成,只能窝在这后街苟活,你不一样。你学习好,脑子聪明,虽然没有父亲,但是你妈有多爱你,咱家谁不知道?你跟李北不一样,他会跟我一样烂在后街,永远都不可能走出去,你俩未来是云泥之别,没有必要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以后。我也不多说了,该说都说了,你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做个像样的男子汉,该给人道歉道歉,该学习学习。”

陈年咬着牙,每一个人都在不断地提醒他妈对他有多好,为了他多不容易,却没一个人知道他有多烦,更没一个人设身处地地问过他需不需要。

压制住心里的火气,陈年说:“我知道了。”

陈峭拍拍他的肩膀:“知道就好,回去上课吧。”

陈年点头,转身的那瞬间,眼神恼火成一片,一走出后街,就给他妈的秘书打了个电话。

“嗯,孙叔,你放心,”陈年笑得阴沉,“这是我好朋友的爸爸,我想帮帮他们,毕竟他还小,总不能一直这么跟他爸僵持着。”

“我知道,他爸是杀人犯,但他不是。”

挂了电话,陈年盯着短信里的手机号,想英雄救美是吧,做梦。

编辑一条短信发过去:李北在这,附上江北殡仪馆的地址。

那边很快回了个:你谁啊。

陈年没回,合上手机往一中走去。

等陈峭走了,小白跟寸头蹲在死角的缝里,交头接耳地瞎聊。

小白说:“看不出来,陈峭觉悟挺高。”

寸头点头:“就是不知道那小子听进去没有,感觉有点悬啊。”

小白啧啧:“有毛关系,无所谓,反正北哥会出手。”

寸头沉默一秒,说:“不过北哥真守规矩,像陈峭弟弟那种货色,外强中干,打一顿就完了,一顿不行打两顿,两顿不行天天堵着打,这不直接就解决了,绕来绕去麻烦得很。”

“呸,你懂个屁,”小白端着陈峭说陈年的语气说,“北哥是有江湖义气,所以混得好。再说,陈峭那个傻逼弟弟又不是职高或者后街的人。咱们这还有一个规矩,不跟那些好学生瞎几把扯,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管各的,北哥这是在先礼后兵。”

寸头:“……行。”

真爱脑残粉。

小白站起来,拍拍手,叫着寸头去吃麻辣烫。听半天墙角,没一点意思。

中午,北风升大,携着湿冷往人骨头缝里拱。

江莺跟着李北的步伐,温吞地走进“肖婷姐火锅店”里。人很多,气味辛辣,热气腾腾。光是站在这,就能感受到寒意被击退。

余光小心地跟着个高腿长的少年,扣着鸭舌帽,带着口罩,连半截下巴都看不见,藏的严实。

凝着一种神秘又强硬的黑,剥不开的疏冷寒冰。

“这边请。”

服务员引着他们走进角落位置,刚收拾出来,泛着淡淡的油光,等一坐下,就端来消过毒的碗筷,将一张点菜表递过去,和一支铅笔。

李北递给江莺,说:“选吧。”

“你吃什么?”江莺接过菜单,边问,“有什么忌口吗?”

李北说:“不吃内脏。”

江莺点头:“我也不吃。你不吃辣,那就点一个鸳鸯锅,一个重庆辣,一个养生锅。”

接着,点了几盘菜,问了李北的意见,只得到了都行两个字,江莺在心里咕囔了一句竹竿真惜字如金,难不成多说一个字还收费啊。

火锅店热气重,辣意驱散凉意。

一顿饭吃的安静无比,与其他桌上的谈笑好似隔着两个世界一般。

江莺抬眼,偷瞄李北一样。

那黑色的帽檐毫不客气地遮住主人,一丝都窥见不得。她只能悻悻地收回视线,夹起一块煮烂的土豆吃掉。

她低下头,对面的少年悄然抬起头,眸子晦涩艰深,波动转瞬即逝。

这样挺好的,不过多的靠近,免得起贪念。

贪念不可怕,可怕的是无止境。

李北克制住一切不该有的心思,宁愿做个卑鄙小人躲在安全所。

火锅吃到最后,江莺心情顺畅不少。

果然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就两顿,三顿。

江莺去结的账,出来时,李北站在门口。

一片大红黄色做旧的装潢里,浓重的黑极为突兀,惹眼,露出的冷恹,随着李北投来的淡漠视线加浓,晕出一片对热闹冷眼旁观的意味儿。

江莺心里一颤,沉在脑海里的那张报纸上的照片冒出来。

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李北对这个世界就失望透顶了,厌恶着冷漠的人类,反感着麻木不仁的生活。

如果那天,李北父亲出狱那天。

她没有生出那股莫名其妙的勇气,他是不是就成功彻底告别这个悲情人生了。

李北微微蹙眉,没明白江莺怎么了。那双清泠泠的眸子里浮起后怕,悲切。

他的视线下移,淡粉的唇被牙齿咬的殷红发抖,白嫩的脸微颤。

江莺,在怕什么?

李北身形动了一下,朝呆愣在原地的女孩儿走去,抬起手臂,修长微凉的指尖迟疑一下,小心地碰触到她的额发上。

轻轻地一点。

那天在三轮车上,他差一点就碰到她。

江莺回神,轻晃几下睫毛,低声说:“李北,我有点累,回家吧。”

李北迅速收回手,指尖微微发烫。

回江北殡仪馆的路上,天空飘起蒙蒙细雨,静声洗刷着整座城市。

车窗上都是雨珠,密密麻麻地堆积。

江莺望着外面,耳畔是车鸣杂音,兀地开口问:“李北,你对我一点都不好奇吗?”

李北揣在兜里的手猛的攥紧,平静偏头,反问:“好奇你就会告诉我么?”

江莺睫毛微掀,扭头看向他,认真地说:“我会的。”

那你呢。

我好奇,你会告诉我吗?

江莺没问出来这两个问题。

她和他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所依,孤独平乏的人,彼此相遇,彼此靠近,却从不越界,允许各自待在安全所,恪守着不过界的礼貌。

但,总有一方要越界的,不是吗。

只是谁都不敢开场,谁都怕越界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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