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骰娘之耻面露沉思。
“这确实不是普通的骰子。”她说,“我试过,出老千是没用的,一切结果全凭随机。”
她的面前,三个人正呈对垒之势。
右手边,星芒缩到屋子另一侧,像树袋熊一样挂在男朋友肩上,紧紧抱着他不撒手;
左手边,密大把妹王手上虚虚握着骰子,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看起来委屈得快哭了。
星芒:“你其实是硬币成精吧?不是大成功就是大失败。”
密大把妹王:“我怎么知道会这样!”
星芒:“宝贝,我们接下来离他远点哦,小心血溅身上。”
冯克:“好。”
高大的脏辫男人听话地摆出了巴西柔术的防守式。
“不是,你来真的?!”密大把妹王很崩溃,“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我啥也没听到啊!”
骰娘之耻已经听星芒大致讲完了事情经过。她从地上捡起那张纸片,扫了一眼。
“骰出困难成功后,你听见了一个疑似守密人的声音。”她对星芒说,见她点头,又转而对密大把妹王道,“但骰出大失败的你什么也没听到。”
密大把妹王拼命点头,恨不得挖开脑袋自证清白。
骰娘之耻没吭声,她似是沉思了一会儿,忽然扔了次骰子。
25,困难成功。
她定定地在原地站了几秒,又扔了一次。
80,失败。
片刻,她说:“确实有一道声音。或许是因为kp不在,某种神秘力量自动填补了这个空缺。”
密大把妹王脸色灰败:“耻老师,我要死了吗?”
“我不知道。”骰娘之耻真诚地说,“往好处想,kp没发话就是没事,对吧?”
“可为什么只有我……”
“说不定是有门槛的呢?比如使用者不能低于灵感50。”
“说得也是。”密大把妹王被说服了,他稍微松了口气,紧接着反应过来,“……不对,什么意思啊!”
众跑团爱好者所周知,灵感数值与智力挂钩,密大把妹王显然表现出了与此相符的反射弧。
骰娘之耻装没听见,她的注意力回到手中的纸条上。
“这是希伯来文,”她说,“上面记录了一次召唤‘遥远的欢宴者’的经过。”
-
埃泽尔随手扔掉坏掉的门闩,推开房门。
他扫视一圈,意识到这里应该就是最后一间游戏房间了。
这个房间看着像间储藏室,摆满了架子,架子间仅留一人过的空间,架子上满是看不出用途的瓶瓶罐罐。
粗略望去,四面都是贴满暗黄色墙纸的墙壁,似乎没有别的出口了。
自从骰娘之耻脱队、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克里斯就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见埃泽尔杵在门口、半天没进去的意思,他才忍不住从他身后探头:“干嘛?里面有什么?”
埃泽尔正一脸若有所思。他回头扫了克里斯一眼,随口般道:“你说诺亚是哥哥还是弟弟?”
“哥哥。”克里斯下意识说,随即意识到自己被套了话,迅速垮下脸,“……也不一定,我瞎猜的。”
埃泽尔走进去:“看来你们确实不太愿意跟我谈论这个故事。怎么,有什么不适合我知道的?”
克里斯一噎,跟进去。
“我只是觉得这样有点尴尬。”他嘟囔,“跟别人煞有介事地介绍一个或许跟他对象有关的虚构故事,还有一些,呃,真实性有待商榷的情节……”
“听起来是挺奇怪的。”
“是吧。”
克里斯说。他叠好甲,等了一会儿,却没听埃泽尔有下文,忍不住道:“你不继续问了?”
埃泽尔正在一只颜色奇怪的透明罐子前驻足。他打量着罐子里的液体,闻言,顿时转头,故作惊奇:“这不是在等你说吗?”
克里斯:“……”啊,手怎么这么痒呢?
“不了。”
埃泽尔恢复了事不关己般的表情,他收回视线:“我没有强迫别人的兴趣,而且等找到面具男后把他揍一顿再问也一样。比起这个,你有看见出口吗?”
克里斯正要说什么,一道带着“沙沙”电流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他。
【揍我一顿?口气挺大的。】
艾登·罗斯戴尔的声音透着温和的笑意:【上一个有这个念头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一个音节冒出的瞬间,埃泽尔和克里斯就迅速做出了反应。他们几乎同时“唰”地举枪,敏捷地转身背靠对方。
克里斯警惕地扫视周围,愤怒窜上眉眼:“你把门罗先生怎么样了?!滚出来!”
艾登听起来并不怎么在意门罗,但克里斯的反应似乎取悦了他。
【你觉得一个刚好落入敌方阵营中心的、孤零零的、手无寸铁的可怜——条子,会有什么下场呢?】他饶有兴致地反问。
埃泽尔不动声色,迅速扫视房间,寻找声音来源。
很快,他的目光落到天花板角落,一个隐蔽得几乎看不清的扬声器上:它看起来像整栋建筑的制式产品,他在一楼乘电梯时也见到过类似的。
埃泽尔拱了脚即将爆发美国国粹的克里斯,语气冷静:“这不是夹着尾巴逃跑的主持人吗?这么久才出现,难道是去给我们准备通关礼物了?”
【……】
沙沙作响的电流声持续半晌,艾登带着气音的低笑声才响起来。
【埃泽尔,】他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嘴真贱。不怕哪天被人撕烂吗?】
“谢谢认可。”埃泽尔说,“你哥喜欢。”
艾登的语气里带上一丝咬牙切齿。
【……哈哈,那你就祈祷能活到见到他的时候吧,小心步了警察叔叔的后尘。】
听着艾登要挂断通讯,埃泽尔面不改色地喊住他:“你放两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就走了?不给点通关提示?”
艾登冷笑:【你这么自信,还需要通关提示?不是要‘把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吗?】
埃泽尔叹气:“哎,此一时彼一时嘛。”
埃泽尔退让般的态度似乎让艾登的心情好了一些。
【这样啊,那怎么办呢……】扬声器对面传来他指节缓慢敲击桌面的声音,【那你过个侦查吧,用那些‘奇怪的小多面体’。】
埃泽尔听着他故意加重的咬字,心想:这人还真是有够记仇的。
真巧,他也是。
“嗯,”埃泽尔漫不经心道,向衣兜里伸手,做出一副准备拿骰子出来的样子,“好吧……”
话音未落,他握着枪的手冷不丁一抬,朝右侧连开三枪。
“砰砰砰!”
第一枪,他身前的透明罐子骤然破碎,绿油油的液体喷溅而出,模糊视野,沿架身哗啦啦流下。
第二枪,子弹擦过因受阻而变缓的第一枚子弹,飞旋着从物品空隙中穿过三座架子,轻而易举地穿透右侧墙壁薄薄的墙壁。
第三枪,第三颗子弹紧跟其后,穿入墙内的空洞。随着血肉穿透的轻微“嗤”声和重物落地的声音,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墙后传出。
在三枪开完的瞬间,埃泽尔就单手一撑支架,利落地翻过去,几个大步落到那面墙前,抬脚狠狠一蹬。
“哗!”
脆得像纸的墙面骤然破碎,他的脚底重重踹到了一具温热的躯体。那人痛哼一声,身体跟着飞溅的墙壁碎片一起飞出去。
埃泽尔当即压上去,反手锁喉,膝盖毫不客气地压上他侧腰的枪伤。
紧跟着反应过来的克里斯跑过来,一脚把落在地上的枪支踹远,同时用手枪指住那人的头:“不许动!”
这是个身穿黄袍的男人。埃泽尔粗暴地扯掉他的兜帽,看到一张属于中年男人的苍白的脸。他的面相与先前在怀特家庭餐厅见到的枪手颇为类似,颧骨下方凹陷,皮肤松弛,脖子上还留着针孔。
【你……!】艾登这才回过神。
埃泽尔简单地环视一圈。这是一间狭小的暗室,只有一张简单的桌子。不远处是一扇紧闭的小门,门缝后透出白炽灯的微光。
他随手捡起一片碎墙。上面有个凿开的圆孔,显然不是他的子弹留下的,更像方便另一侧的人偷袭的射击孔。
“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嗯?”埃泽尔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耸肩,“我是挺自信的,而事实证明我的视力确实还算过得去。只可惜墙对面的人不是你,弟弟。”
艾登后知后觉地被激怒了:【别叫我‘弟弟’!】
埃泽尔从克里斯手里接过手铐,利落地将中年男人背拷。
“知道吗?”他冷不丁说,“诺亚喜欢抱着我睡觉。”
【……】扬声器对面像被一只手突然卡了喉咙,倏地安静下来。
“——每天晚上。”埃泽尔仿佛没察觉到这股风雨欲来的寂静,“哦,他还很喜欢亲我,会用尾巴缠着我,要求我吻他。他说最喜欢我的气味,还会用指尖勾我的手。”
“顺便一提,我们准备结婚了。猜猜是谁不会收到婚礼请帖?是你哦。”
最后,埃泽尔愉快道:“你哥真棒,艾登。现在他是我的了。”
这下连克里斯都忍不住侧目了。他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粮,匪夷所思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你没事吧?”。
扬声器那头沉默数秒,传来物品承受重力般的“咯吱咯吱”声。
【……你去死。】艾登怒极反笑,在暴怒下不断重复,【你去死,去死,去——】
【吱——】
艾登声嘶力竭的叫喊戛然而止。
在一阵“滋滋”电流声后,一道懒散的男声响了起来。
【喂喂——试音试音。听得到吗?】
他说:【嗨,埃泽尔,这儿是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