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城
军队进城后城防迅速建起，二人立于城墙之上，贺兰玄胤紧握着剑柄。
临近年关，边境很冷。城上落满了雪，他们与对岸的天璃城遥遥相望。
好像他每次来北疆都是大雪纷飞的时节，可偏偏他又怕冷得很，千庭长风为他披上狐裘，“别着凉。”
贺兰玄胤看向他，“对于朝云你有多少了解？”
千庭长风：“朝云国大汗阿莫斯在半年前离世，王位落到了阿克勒手中。”
贺兰玄胤皱了下眉，“当初那个来求商路的王子？”
千庭长风点头，“嗯。你常年在王都不了解，阿克勒继位后朝阳公主继任王后，他换掉了所以反对他的人。攻下天璃城的就是他换下来的人，叫木徳。”
贺兰玄胤：“他实力怎么样？”
千庭长风摇摇头，“我与他并不熟知。在过去的二十几年里，朝云一直与安庆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两国从未交过手。所以朝云什么实力，我们并不清楚。”
贺兰玄胤叹口气。
说到底朝云突然撕毁盟约，也有很大可能是因为他。
因为不畏惧，所以明目张胆地强取云城。
千庭长风覆手在上，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贺兰玄胤握了上去。
千庭长风：“此战过后所有人都会畏惧你。”
我会为你踏平所有荆棘，踩下所有高傲的不肯为你俯首的头颅。
***
夜幕降临，战火点亮了划开了夜里第一道黑。
数万弓箭射入天璃城防，城门大开两军交战，千庭长风与贺兰玄胤打头阵率领数万将士涌入天璃城。
木徳也早有准备他就在城中等着他们，他们被堵在城门处。
朝云人要比怀瑾人粗壮彪悍得多，木徳紧握重刀，声音粗犷，“毛头小皇帝哈哈哈哈！”
贺兰玄胤看起来的确要比他们柔弱得多，他不恼反笑。
木徳摸不透怀瑾人的心思，收敛笑容真拿出几分认真的来。
两边都在等待时机，却又不约而同地触发战争！
不同的装束混杂在一起，千庭长风一马当先冲在前头，贺兰玄胤盯紧了他身边的副将！
与所有人不同，贺兰玄胤的兵器是再简单不过的薄剑，他不擅长使刀，剑术倒是不错。勤政殿内一直有一把留给继承人的剑，那就是“覆雪”，他如今的佩剑。
这把剑承载了先王对他所有的期待，更承载了安庆的未来。
木徳的副将是个少年，估摸着也就十二三岁，瞧着不像朝云人反倒像怀瑾人。
他的招式狠厉，招招尽出全力，他像是有什么急切的情感要发泄在贺兰玄胤身上。
前期贺兰玄胤没有耗费体力，只是灵活得躲过他所有杀招。
很快，他没力气了。
二人退开一些距离，贺兰玄胤说：“你太急切了。”
他气愤至极恶狠狠地盯着，“不用你管！”
贺兰玄胤才没空管他，他想要马上结束与他的纠缠。
贺兰玄胤开始发力了，他发现了这小孩的弱点，他对近身战毫无招架之力。贺兰玄胤迅速贴近他，他被吓了一跳，贺兰玄胤捉住他的手腕，用力，然后他的刀掉在地上，回神时，薄剑已在颈间。
他愤愤不平的模样全落在了贺兰玄胤眼里。
另一边，千庭长风与木徳僵持不下，千钧一发之际木德的刀身被雁翎刀斩断，他失去了武器。
一切平息时，他迅速寻找贺兰玄胤的身影，看到人后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如此大获全胜的局势，年前收复云城未必不可能。
但变故悄然袭来，木徳抬起头脸上挂着不明的笑，“千庭将军，路还长呢！”
二楼突然架起弓弩，弓弩上却不是箭而是烟雾弹。
“砰——”
这气味太过呛人，灰尘极大迷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咳咳！”
他们迅速靠拢，烟雾散尽后，木徳和那个孩子都不见了。
贺兰玄胤的剑空了，他退回千庭长风身边。
今夜千庭军顺利进入天璃城，他们看起来并不在乎天璃城。
云城
使派司：“看来还是我军更为强悍啊。”
阿克勒：“怎么，使派司大人是要再度叛变？”
使派司：“当然不是，好汉不吃回头草，我既已叛出十二城自是不会再度反水。”
阿克勒在城墙上等人，雪还在落幸好他并不怕冷。
天璃城
街道上倒下的尸体有自己人也有朝云军，天亮之前他们会把这里清理干净，只是当夜放出弓弩的人并没有找到。
千庭长风接到了北疆驻地玉谦军师的信件。
明面上写着军师的名字，里头却是严乞的字迹，上面说：将军，这边一切安好，静待收复云城之讯。
贺兰玄胤也刚看完林英的来信，坐在他身边，问道：“这就是你捡的那个小孩？”
千庭长风倒是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贺兰玄胤：“我见过玉谦军师的字迹，没这么……这么幼稚。”
千庭长风笑着点点头，“聪明。”
贺兰玄胤却笑不出来，倒在床上。城中人说，天璃城城主曲岩早已不知踪迹，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安庆氏族的软弱。
一共走过三个城，两个城主都不知所踪。
千庭长风也躺下来，“在想什么？”
贺兰玄胤怅然，“在想我以后可太难了。”
千庭长风含笑摸摸他的头。
***
云城
天还没亮，阿克勒站在城墙上遥望远方，他在等人。
使派司也没休息，“大汗，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阿克勒看了他一眼，“使者不也还没睡？”
使派司握着扇柄，“我猜大汗是在等少将军。”
阿克勒点头，“嗯。”
使派司把消息在脑中转了一圈，“天璃城没守住？”
阿克勒：“嗯。”
城门开了，阿克勒看见他了。
使派司：“少将军回来了。”
被称为少将军的小孩灰头土脸的跑上来，“大汗！”
阿克勒回眸。
木徳下跪行礼，“参见大汗。”
阿克勒：“起来吧。”又对他说：“穆斯你也是。”
被唤作穆斯的少年起身，“大汗，天璃城的粮草都被我们运回来了！绝对不留一点！”
阿克勒嘉奖地拍拍他的肩，“做得很好，既然都已经平安归来就都下去休息吧。”
阿克勒这样吩咐完转头又将穆斯留下了。
“你姐姐怎么样了？”
穆斯：“大汗放心，母子平安。”
阿克勒悬了几日的心终于落下。
***
天璃城
昨夜他们已经发现了端倪，整个天璃城凑不出一颗子儿，就连城中百姓的粮食都被搜刮完了。如今城中百姓都知道朝廷的人来了，没有粮食的他们纷纷往城主府涌，只为求得一粒米。
贺兰玄胤坐在宅内，在他们把粮草统计完全后，下令将粮食都分发出去，众人无一异议。
只是这行军粮草的事就要另想办法了。
十二城的粮食都会被收缴到云城，由云城官员押送回王都，如今云城被占，他们的粮草成了大问题。
没有粮食他们便打不了持久战，若从别处运粮少则十几天多则上把个月，先不说能不能抽调出来，就从路途来谈，等粮食到了他们都可以不用吃了。
朝云便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丢掉天璃城，大肆掠夺十二城的粮食。于安庆而言十二城是命脉，没有十二城就没有饭吃，他们看中了这一点也看中了十二城疏于管理，才在这个动荡时刻做出行动。
贺兰玄胤回到书房，提笔写了一封信。
千庭长风刚刚指挥他们把粮食分发下去，回到内院，贺兰玄胤吹了一记响亮的哨，一只信鸽稳稳停在他手臂上，放走信鸽后他说：“我给那些商户写了封信。”
千庭长风：“你想从富商手中买粮？”
贺兰玄胤：“不是买，是借。”
千庭长风：“你为什么觉得他们会借给你？”
贺兰玄胤：“赌一把。”
千庭长风看他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样子，问道：“你在王都接触了富商？”
贺兰玄胤点头，“嗯，闻人氏族。”
闻人家族从前也是氏族，但后来经营重心偏向商业，越来越少上心朝政，于是在某一年家族的先辈便主动提出退出朝政一心经商，得到了准许。这个家族在商业上混的风生水起，但却始终没有忘记忧患国家。
寄出去一百封求助信，大概也只有闻人一氏愿意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谁都不知道贺兰玄胤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盲目投入也有可能血本无归。
所以他没有说买，只说了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