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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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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堂前燕,无为念逍遥。误入帝王家,一困三十载。生前无功绩,黄沙覆旧名。归去神坛下,消散天地间。】——《宿命》

“恭喜王上!娘娘、娘娘生了!”

“王上是个小皇子!”

“恭喜王上!”

“恭喜王上!”

满朝臣子皆跪地参拜,齐声恭贺。

万盏阶梯之上,向来威严的国君高高托举着皇子,那是盖不住的喜悦与自豪。

一刻以前,天降祥瑞。万万百姓皆知今日王宫之中,芳菲殿前金光熠熠。这个孩子一降生就为王室带来了荣耀,国君断定此子日后定然不凡!

王上欣喜,下令大赦天下,举全国之力为之庆贺。

繁华夜市,街头人语,桥头过路人桥下技艺者皆沉溺在这祥瑞之中。

他降生在安庆最鼎盛的时代。

一晃八年过去,终日待在宫中的皇子开始向往外面的生活了。

小玄胤踩着石头块手脚并用地攀附在平滑的宫墙上,软糯的小手细致的找寻着之前砸的凹槽,摸索中他找到诀窍,扒着这些凹槽爬上了墙头。

“呼——真累。”

小孩坐在墙上晃荡着双腿,目视远方的人市,内心无限想往。他自出生起就被贴身保护,不许做这个不许做那个,约束得紧了就只能做些出格的事平衡一下。

“小殿下!”

“殿下!”

“小殿下,你在哪儿?”

呼喊声愈发近了,他知道宫人们来找他了,小玄胤一个情急竟直接从比他高出好几个人身的宫墙上一跃而下,落在地上的时候差点摔伤,还好有厚重的华服垫了垫,只是膝盖微有痛感。

他起身往外跑,却好像进入了迷宫,这宫墙长长望不到尽头,转了好几个弯还是一模一样的路,鲜少外出的小皇子哪里遇过这种情况。

这下出不去也回不去,他这是进退两难了。

都到这个时候了,只能使绝招了。小玄胤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开了他只用了八年的喇叭嗓子哭喊起来。

觉察到有脚步声小玄胤哭地更大声,企图引起那人注意。

“你怎么了?”

小玄胤本以为来人是宫廷侍卫,没想到是一道和他一样稚嫩的童音。

他收敛了哭声,宽大的袖子擦过脸蛋,而后,盯着眼前与他差不多大的人。

小孩乌黑的眼珠转动脑中迅速判断着,“你是小皇子吧?”

这人坐在路边不管不顾的大哭,身上又是锦衣华服朱缨宝饰点缀在各处,想这王都之中也就只有传言中的小皇子能做得出来。

小玄胤端起架子来了,“大胆,知道我是皇子还不下跪!”

贺兰玄胤,当今圣上的第三个儿子,也是最得宠的儿子。

他盯着坐在地上口气却不小的小鬼,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大概是觉察到自己过于嚣张,小玄胤声音软了下来,“唔……你叫什么?”

“千庭长风。”

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情感。

他也是有脾气的。

“我知道你。”小玄胤顿了顿,“嗯……我父王经常提起你。”

小千庭愣了愣,顿悟道:“他说的不是我。”

千庭长风在千庭家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经常提起的是千庭一氏。

小千庭直觉再与他纠缠下去会有麻烦,便说:“殿下,我送你回去吧。”

小玄胤抽抽鼻子,心里不大情愿。他还惦记着玩,可还没出去就先在宫中迷了路,万一……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忧愁之间,他将目光转向了小千庭。

“要不你陪我出宫玩吧”

大大的眼睛里盛满了期待。

小千庭也愣住了,私带皇子出宫,且不说会不会遇见什么危险,单这一条就够他死好几回了,他自然不能答应。

“殿下,对不起,我…臣恕难从命。”他向小玄胤行了大礼。

为了显示自己的成熟小千庭不由得学着父亲的模样同他说话。

小玄胤摆摆手,不高兴地说:“我身边的人都是这样拒绝我的,千庭长风我不喜欢被拒绝。”

“殿下……”

见他实在为难小玄胤站起身拍拍灰尘,叹口气,“我长这么大还没出去过呢。”

他偷瞄着小玄胤的表情,心想:原来当皇子也有烦恼。

等了许久,见他一直不说话小玄胤觉得无趣。本以为可以故作感伤让他许诺下次带他出宫去,结果人不上当,当真是铁石心肠。

“算了算了,你送我回去吧。”小玄胤看他弓着的腰终于直起,这次没了眼眶泪水的阻隔他看清了这人的容貌。

与自己未褪的稚幼不同,这人是天生的英气美貌,乌黑的瞳孔与独一无二的墨绿色长发,他敢言整个王宫找不到第二个同他一样好看的人。

但是,再好看都没用,不带我出去就是坏人。

小千庭比小玄胤落后一步,恭谨地跟在身后。

忽然他灵光一现想要整整这个漂亮小孩。

“千庭长风,我走累了。”小玄胤傲气扭头,言语里满是理所当然 。

他大概知道这磨人小鬼在想什么,但他本能的不想让他马上如愿,便恭谨地说:“那我们休息一下。”

小鬼果然撇嘴,直白道:“我要你背我!”

他叉着腰像个生胖气的奶团子,白皙的脸庞因为哭泣还残留未拭去的泪痕。

漂亮小孩心里无奈,脸上却有笑意,“好。”

他走到小鬼面前,单膝点地,“上来吧。”

磨人小鬼还以为这会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也许还可以借机在父王面前告他一状,可这会儿却这么好说话不禁自省是不是错怪他了。

小千庭的脊背还未长成父王那般宽厚,却能明显感受到力量。那磨人的小鬼又开始在他背上动手动脚了,起初是抓着他的头发捣鼓,然后是揪着他的剑穗好奇地摸来摸去,他好像对小千庭身上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

“母妃,对不起我不该私自翻墙出宫,请您责罚。”小玄胤跪在地上。

贺兰玄胤的母亲是当朝贵妃,姓杨,是杨老将军的女儿。

“娘娘,小殿下也是一时淘气,我已经罚过下面的宫人了。”

贵妃脸色仍然不好,只是抬手示意下人们都出去。

待房中人都退去,小玄胤迫不及待地起身,忽然一只手按在他瘦弱的肩膀上强迫他维持着跪地的姿势。

他知道母妃生气了,于是垂直脑袋不敢多言。

“贺兰玄胤,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们?我平时不是说过不让你做出格的事!你不也答应我了吗?”

贺兰玄胤自小就被浇灌在花房里,长至今日他从不曾受过喝斥,这偌大的王都中也没人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喝斥他。但今日一向爱护他的母妃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对他这样说话,小玄胤心里委屈的紧。

可越是深想便越是委屈,他低头咬着牙倔强的不让泪水落下。

贵妃也是后知后觉,看着小小的人默默隐忍的模样,她心软了。

朝中一直对她的贵妃之位颇有不满,前些日子大臣们纷纷觐见呈上来的折子都是让王上迎娶瑶夏公主。她虽然得宠,玄胤也颇得王上宠爱,但树大招风整个后宫都在等他们母子出差错。

可无论如何也不该由这八岁孩童承担。

贵妃叹出一口气,蹲下来抱住他,惊觉孩子都这么大了。

“胤儿,对不起,是母妃不好。”她轻轻地拍着小玄胤的背,怀里的人也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母妃,为什么…为什么皇兄他们都可以出去玩…而我不可以,我只是……只是不想被困在这儿!”

王都有王都的规定,皇子未及冠不许出宫,贵妃只能安慰他,“等过两年玄胤长大了就可以出去了。”

“再等等。”

***

今日是学宫出成绩的日子,小玄胤乖乖坐在堂下,而堂上授课的夫子捏着纸张眉头紧皱。

贵妃紧张地看着夫子,问道:“夫子,这孩子还有救吗?”

夫子眯起眼,摇摇头,“救不了,一点也救不了。”

贵妃花容失色,急道:“夫子,您一定要帮帮我呀。”

夫子叹气,“娘娘,小殿下生性活泼读书写字怕是不大适合他,也许……我们可以发掘孩子的长处,没必要在文学上吊死呀。”也没必要在我身上吊死。

当然后一句他是断不敢说出口的。

贵妃看看堂下的孩子,小玄胤正在玩一只花色繁多的蝴蝶,看她实在为难夫子又说:“也许可以给小殿下找个年纪相仿的伴读,也许可以激发他学习的兴趣。”

“伴读?”贵妃眼珠一转,笑道,“多谢夫子。”

次日,王上在朝堂之中广招适龄伴读,朝中臣子都抓着这与王室沾上关系的机会。秉承着宠爱到底的原则,王上甚至召集所有适龄伴读来了个选拔,这选拔的第一项内容就是武功,未曾习武者皆被淘汰。第二项就是学绩,毕竟本意是促进小殿下学习。

最后按照筛选成功留下的有三位,千庭家就有两位入选,千庭长吉和千庭长风。前者是正室所生,后者为侧室所生,虽说出生同一世家,这千庭长风的样貌就比他大哥千庭长吉要好上不少。

还有一位是破格入选的林家公子,林英。

小玄胤拉着父王母妃的手,正应父王的要求在这三人中选出将要与自己伴读的人。

他看到了熟悉的人,眉眼一弯,想着要是选了他以后大概就没那么无聊了。

正当他要宣布时站在漂亮小孩身边的大高个说:“臣仰慕小殿下已久,请小殿下给臣一个伴您左右的机会。”

小玄胤皱起眉头又将目光转向千庭长风,小孩的嗅觉总是敏锐的,比如他现在就知道这个大高个不喜欢千庭长风准备跟他作对。

他故意等了一会儿,本以为千庭长风也会对他说些“肺腑之言”,可那人就是倔着不说话也不抬头。

小玄胤不满意不悦道:“既然千庭长风你不愿意,那就……”

千庭长风终于说话了,“没说不愿意。”

糟糕,一时情急忘说敬辞了。

小玄胤露出满意的笑容把刚刚的话语拐了个弯,“那就你吧,毕竟本殿下就喜欢强人所难。”

那天以后,千庭长风成功进入王宫。

作者有话要说:进入正题,开始揭示他们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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