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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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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子进门咯——”

伴随着鞭炮声新娘子跨过火盆,走进厅堂被媒婆安置凳子上,凳子又压在簸箕上。传说,旧时代新妇进门都要让她在簸箕上坐上几个时辰,说是压一压媳妇的性子。

夏辰安陪着她坐了一会儿,那媒婆扶起新娘子到前厅拜堂。男子身量很高脸上也有笑意,二人牵着红菱完成仪式。

“礼成——”话音刚落厅外掀起的风顺势将那红盖头吹了起来。

红盖头落地露出一张夏辰安熟悉的脸。

“哎哟,这……这坏了兆头!”媒婆急道,“快,哪位尚未婚娶的姑娘替我们捡起来?”

一时间堂前人都不吭声,谁知道这捡了会有什么事发生,要是坏了自己的姻缘那可就得不偿失。

“不白捡,李老夫人定有重谢。”媒婆竭力说服。

终于有位姑娘捡起来了,送到新娘子面前。那姑娘脸上尽是斑,左眼还有一块胎记,若叫旁人看了多半是要吓坏的。她也是想着反正自己也不会有好的姻缘,还不如帮帮这位新娘子。

媒婆喜笑颜开,“多谢姑娘。”

新娘子微微欠身表示感谢。

看到这儿夏辰安终于想起来了,在杏花村时团团便提到她这位好姐妹嫁到了杏雨村,如今所有信息都对上了,所以这个幻境是苗苗的?

这场宴席持续很久,入夜还未散去。李家是杏雨村最有钱的,从楼房就能看出不同,别家还是茅草瓦片,李家已经住上宅院了。

夏辰安想着在院里找找看哪里有小木头的踪迹,之前远远的瞄见二楼有一间上锁的房屋,走进细看发现是与别处一样的厢房。

“呜——”

房门上扑上来一个人把夏辰安吓了一跳,那人用手指捅穿纸糊,一只眼睛不住往外看。他下意识后退两步,那只眼睛一直在他的身上,他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跟别人一样看不见他。

“呜呜——呼娘!”

他在里头哭了起来,据夏辰安观察他多半精神不太正常。

这时,对面厢房的李公子从房里出来听见了哭声,看也没看脚底踩了油似的快步离开。

奇怪,这李家当真奇怪。

不多时喧闹的哭声吸引了李老夫人,她打开门把比自己高出一个脑袋的傻儿子搂在怀里哄道:“刚刚鞭炮的声音吓到我们红宝了是不是?”

那傻大个点点头。

“娘抱抱就不怕了。”李老夫人,“娘给红宝娶了一个貌美如花的新娘子,红宝开不开心啊?”

红宝歪着脑袋,“开心!”

李老夫人:“红宝想不想看看新娘子长什么样?”

红宝:“想!”

李老夫人笑道:“晚点给红宝看。”

李家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吗?刚刚那个与苗苗拜堂成亲的是谁?

夏辰安忽然想起苗苗出嫁前一晚团团对她的预言,如果这家真的只有一个李公子,那么……这不就是一场骗婚吗?

在他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天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这是骗婚!!!”

“是……啊啊啊啊放我回家!!!”

“放过我吧!!!”

一到夜晚屋里果然传来了苗苗的惨叫。

夏辰安站的位置十分巧妙,里头和外头的声音都听得见。

“这李家又娶亲了。”

“这叫的真惨啊。”

“哎哟这次的姑娘可是可怜了,听说是骗来的。”

“啊?这姑娘不知道那李公子害了疯病?”

“这哪能知道啊,知道了哪儿还会嫁过来?”

“这……这不是骗婚吗?”

“嗐,要不是看在李家给了银子打点的份上我们都不来呢,这骗婚宴可不吉利。”

所以,所有人都知道,却又都没阻止,任由他们迫害无辜少女!

夏辰安胸口剧烈起伏,有那么几个瞬间他几乎要闯进这个世界阻止他们一切迫害的行为,直到后背撞上一个冰凉的躯体。

他渐渐冷静下来,问道:“你怎么会在这?”

方知途:“跟你一样。”

夏辰安心说:我可跟你不一样。

不一会儿天亮了,时间快速流转,画面转向苗苗怀孕后。自从她嫁进来整日以泪洗面,痛心与她相恋的李郎欺她而去,痛心自己后半辈子都要困在这宅院中。

“苗苗,来,喝了这十全大补汤。”李老夫人端着热汤从厨房出来。

苗苗一眼都没看,别过脸,“不想喝。”

李老夫人多一刻都装不下去,语气不善,“你以为真是给你喝的,还不是给我那大胖孙子喝的,你不喝我孙子怎么长大?”

苗苗握紧拳头,正视她,“不长大也好,最好是胎死腹中,省的他落在一个骗子家里!”

李老夫人心口不断起伏,气道:“来人,按着她给我灌下去!”

几个家丁抓住她的手按着她的脑袋,强迫她张开嘴吞咽下去。她也是不屈不挠的女子,奋力挣脱甚至将自己摔在地上。

“快扶起来!别把我宝贝孙子摔坏了!”

扶起她后,李老夫人抬手扇在她脸上,“给你脸了!把我孙子摔坏了你赔得起吗?!我告诉你要是我这大孙子有什么闪失你也别想好过!”

很快生产的日子到了,这几日李老夫人日日派人守着生怕她这孙子有什么闪失。终于在一个夜晚,苗苗羊水破了,早就备好的接生婆一发力就开始接生。

李老夫人在房门外左等右等,从子夜等到五更天也没见出来。

产婆一盆血一盆血地倒,渐渐的里头苗苗的叫声弱了下来。

李老夫人急道:“怎么样?”

最后主力产婆摇摇头说道:“难产。”

李老夫人急得团团转,“怎么会这样呢?之前大夫还说没问题的。”

产婆:“没救了。要是能请到黄老太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黄老太是村里出名的接生婆,但……

李老夫人说什么也不顾上了,亲自跑到黄老太门前敲门,都不等开门黄老太就知道她的来意直接问,“保大还是保小?”

李老夫人:“保小!一定要保下小的!”

黄老太的眼神不知是做多了这种事还是看多了,总是死气沉沉的。她说:“牵头黄牛来。”

李老夫人赶紧派人去找黄牛。

备齐一切天刚蒙蒙亮,几个产婆把昏迷的苗苗放在黄牛上,几个人牵着黄牛转圈黄老太使劲儿按压苗苗的肚子,很快她就疼醒了,拼命地叫。

“啊啊啊啊啊!!!”

黄老太:“拿东西堵住她的嘴,等下她叫完了就没力气生孩子了。”

苗苗出不了声,汗与泪交织在一起糊了整张脸,下身在拼命流血,伴随第一声啼哭孩子出生了。

“生了!是个男孩!”

“太好了,小少爷出生了!”

“小少爷出生了!”

这时黄老太脸上才浮现出一点笑意,李老夫人感激之词说不尽,整个李府都在庆祝这个小少爷的降生,而他的母亲却悄然死在牛背上,无人问津。

那天是立秋。

他们被迫跟着看完这一场封建社会对女性的迫害。

霎时,风云变幻,大片乌云飘过来遮蔽住这李家宅院。天一下子黑了,他们看着那道血淋淋的身影飘进李家,杀光李家所有人,包括那个用命换来的孩子,鲜血浸染了整个李家。

她每夜在街道上流浪,在人家门前嗅着那罪业的味道,很快她找到了那些收取银两的人家。

“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我们也没做错什么!都是李家!是李家的主意!”

“与我们无关啊!”

他们跪着在地上痛哭流涕,推诿着罪责。

“你们明明知道却不肯告诉我!你们是帮凶!”

“你们和李家一样可恶!”

“我要你们偿命!!!

”偿命!!!”

这声音嘶哑,每一句都似是撕破喉管的血流之声

短短一月她已经将要杀的人都杀光了,整个杏雨村只剩下她一只孤魂野鬼了。

幻境消失时,她穿着白衣坐在那个夏辰安曾待过的凉亭上。

夏辰安突然很想跟她说说话,他走过去俯身问道:“姑娘,你……还好吗?”

措了半天辞就说了个这个,他自己都觉得羞愧。

苗苗神情木木的没有什么生气,“我……丢了一个木偶,你能帮我找回来吗?”

夏辰安:“木偶?”

不会这么巧吧?

提到木偶她的神情似乎生动了些,“你见过它吗?”

夏辰安:“你能描述一下它的样貌吗?”

苗苗从他身上移开目光,似乎真的在认真回忆,“它……是木头做的,嘴巴大大的,我们给它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它笑起来可好看了。”

笑起来……好看?光是这一点就不符合小木头。

苗苗情绪激动起来,拉着他的手哭泣道:“你能帮我找找吗?它是团团送给我最后的礼物!我……我把它弄丢了!……弄丢了!”

夏辰安安抚道:“好,我们去找,你先别激动。在这里等我们好吗?”

苗苗泪眼婆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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