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哥，你找我？”等阿芷重新站在季未面前时，她已经恢复了往日不可一世的模样。

“嗯，坐!”季未朝他对面的沙发轻抬了一下下巴，示意阿芷坐在他对面。

看到阿芷来了，他低头把手里的烟给掐了。

“半路截杀柳井的人里还有活口吗？”

阿芷低着头，不敢让季未看见她眼里汹涌的复杂感情，“现场参与截杀的人里有一个逃了，负责接应的人全部被灭了口。”

“逃走的那人，有什么线索吗？”

我看见了那人的脸，是……”她呼出一口气，似乎终于下了很大的决心，“是宁勿。”

宁勿就是宁玄的大哥。

说完，阿芷一声不吭，低着头，任凭季未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尽管这让她有种想逃离这里的冲动。

“好的，辛苦了，车已经为你准备好，你现在就离开江苑，代替昊宇去接手江津那边的生意。”

“还有什么疑问吗？”

一听到季未让她现在就离开，阿芷大吃一惊，她出来没有想过自己任务失败了，还能代替昊宇独挑大梁。

“为什么让我去代替昊哥？”

“我看到了你的潜力，当然，我相信在你的治理下，江津那边的产业一定能够迎来新的高潮。”

“所以你的答案是什么？是留在江苑继续面对随时都会被报复致死的宁玄，还是选择远离，顶替昊宇留在江津？”

季未也不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的指出了阿芷试图隐藏的过往。

阿芷瞳孔一震，大脑瞬间空白。

过了好久，她终于做出选择，“我……我去江津。”

“那就一路顺风，不要让我失望!”

“好!”

“季哥!”阿芷站起身来，却没有急着走，只是低着头，双手下意识攥紧。

“又怎么了？”季未语气不善，心情明显不好，此刻更是连平时的伪装都不屑于维持了。

“要是宁玄他没有耽误你的事的话，能不能……别为难他……”阿芷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那几个字，要不是仔细听，还真不容易听到。

“怎么，你爱上他了？”季未嗤笑一声，看向她的眼神慢慢由平淡无波转变为满是失望，“阿芷，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你要放下以前的执念，怎么，忘了？”

“念旧只是弱者的托词，真正强大之前，任何阻碍你向前的东西都是空中楼阁，尤其是你那些一文不值的感情。”

“滚吧，我暂时不想看见你。”

阿芷始终低着头不说话，她一直都知道，只要自己说出刚才那句话，就一定会犯季未的大忌讳。

她没有为自己辩解，也不敢再为宁玄说一句话，在听到季未让她滚后，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阿芷离开了，昊宇从黑暗中走出来，什么也没说，只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阿芷原来坐的地方。

“来一根？”他掏出烟盒打开，抽出两根中华，给季未递了一根。

季未毫不犹豫的接过。昊宇先给他点了火，再给自己点上。

一时间，烟雾缭绕，忽明忽暗的烟头发出猩红色的光晕，在便利店略显昏黄的灯光下闪烁。

昊宇靠在靠背上，眼睛半睁，拿着烟的手搭在扶手上，动都懒得动，显得他颓废又消极。

“你怎么想的，让她去接手江津生意？里面的老人不服不说，真遇到事了她又能干什么？”

季未缓缓吐出一个烟圈，显然还没从刚才的状态中回复过来。

“如果她身上没点本事，被人给弄死了，只能说她活该，省得最后我动手清理。

要是她能够立住脚跟，顺便扩大自己的影响力，那也是她该得的，和我们没关系。”

“我不养闲人，更何况我教她的已经够多了。”

昊宇无声笑了，把抽剩下的烟头扔在烟灰缸里，又给自己点了一根，此时的散漫不羁与刚才在阿芷面前展现出来的体贴形成鲜明对比。

“说得也对，毕竟干我们这行的，谁还会在意这些小打小闹。”

“你刚才怎么不告诉她宁勿已经死了这件事？”

他瞥了一眼闭眼养神的季未，嘴角上扬，“还是被她心里的白月光砍掉四肢，扔进滚烫的开水里活活烫死的。”

季未捏了捏眉心，语气里明显带上了不耐，“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你怎么不自己说？别忘了，是你把她逼到这一步的，给人家最后留点念想又不会怎样，双赢的局面对大家都好。”

昊宇哈哈一笑，“开个玩笑嘛，她那么有趣，要是想不开去死了，那我以后多无聊啊。”

季未不想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径直站起来往楼上房间走去。

突然，季未转过头来，对上昊宇的眼睛，“看在她熬了这么久还没死，只能靠吃药缓解的分上，放过她不行么？”

“我说过了会给你再找一个消磨时间的玩物的。”

昊宇突然就变脸了，表情瞬间冷了下来，“我要是说不呢？”

“那我会像处理上一个一样把她处理掉。”

一听到季未这样说，昊宇就松口了，他哈哈一笑，假装刚才剑拔弩张的场景从来没有发生过，“好好好，我以后不逼她就是了。”

“那样最好”，他面无表情，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昊宇，“她那上不了台面的出身并不能说明什么。能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中找到生存下来的方法，她也算得上是奇人一个了。”

“放下你的偏见，认清自己吧。”

“早点睡，我们明天要去医院。”

说完，季未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徒留一脸茫然的昊宇在原地看着天花板发呆。

昊宇不止一次想过，他真的能和阿芷站在同一高度，平等的相处吗？

季未一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那被柳井祸害过的床。

枕头移位不说，只见床上的薄被大半还拖在地上，先前铺得整整齐齐的床单硬生生被柳井给扯了出来，透过凌乱的床单，季未看得出来柳井也曾努力过让它复原，可惜最后出来的效果，实在让人难以评价。

季未叹了一口气，动手把床单和被罩给换了。

刚想把换下来的床单被罩放进脏衣篓，不经意间，视线扫过书桌，季未就被桌上已经碎得不能再碎，被人刻意堆成一堆的水晶吸引住了。

很好，只是让柳井在自己这里住了一个晚上，他已经很生气了。

尽管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可是季未的心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此刻他恨不得把柳井扒皮抽筋，因为那个玩意儿是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那种。

他把手上的东西放下，走近书桌，看着桌上的水晶碎片，突然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