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傍晚时分,许茵收到了发小程晓蕊发来的短信。
【晓蕊】:茵茵,我听我妈妈说你已经回到南海啦。
许茵一点也不诧异程晓蕊知道她已经回来的消息。
早在一个月前,决定搬回南海市的那一天,李燕萍就已经联系了程晓蕊的母亲,向她打听南海市哪里有比较好的补习老师。
同天,程晓蕊便知道许茵要回来了。
【许茵】:嗯,今天中午刚到。
短信发出去的下一秒,便收到程晓蕊的回复:【那我们要不要聚一聚?好多年没见了呢。】
许茵在上初中以前的日子,都是在南海市渡过的。
初中以后,便跟随父母去了青州。
算下来,两个人已经有五年没见了,但两个人也一直靠着短信联系。
许茵想了下,今天才刚搬过来,最近两天应该也没什么事。
看了眼窗外的天气,太阳已经落山,天边被晕染成一片橘红色。
今天应该是约不了了。
许茵回复短信:【今天已经晚啦,我们约明天见面吧。】
【晓蕊】:好哎!
待和程晓蕊约定好见面时间和地点后,卧室房门被敲响。
没有接到许茵回复可以进来的讯号,李燕萍径直推开门,看了眼被许茵正握在手里的手机:“茵茵,准备吃晚饭了。”
许茵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好的,妈妈,我马上。”
白天搬家有些累,李燕萍只简单做了几个家常菜。
李燕萍没有直视许茵,她夹了些青菜给许茵:“茵茵,开学就高三了,手机要少玩。”
许茵抿了抿嘴唇,语气里听不出情绪:“知道了。”
李燕萍“嗯”了一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她走到玄关处,从已经褪色的单肩包里取出来一张折叠起来的A4纸。
走到餐桌前,坐下来,又将A4纸打开,放到许茵旁边。
“茵茵,这上面有补习老师的电话和补习地址,我已经跟老师沟通过了,你后天下午就去补课。”
“另外,纸张背面是需要购买的补习资料,妈妈这几天要上夜班,明天下午带你去买。”
不久前,李燕萍在私立医院找了份护士的工作,这几天轮到她值夜班。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
许茵拿起纸张,想起明天下午已经约了程晓蕊。
李燕萍找的补习老师也是通过程晓蕊的妈妈。
她抬起头试探性地问:“妈妈,资料我自己去买吧,正好我明天下午约了晓蕊。”
又怕李燕萍多想,许茵补充:“你上夜班,白天也需要多休息。”
李燕萍想了下,答应了她:“也可以,记得别在外面太久,早点回来。”
得到李燕萍的应允,许茵有些小欣喜:“好,知道了。”
.
翌日下午,许茵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到达东篱公园。
程晓蕊还没到,许茵也没有催她。
下午的天气依旧闷热,但公园里的人却不少。
有三三两两的小情侣,有小朋友乐呵呵的笑声。
许茵走到一处偌大的露天篮球场旁边,篮球场的四周均被铁栅栏围着。
能听到篮球落地时发出的沉闷声音。
她对篮球没兴趣,也看不懂。
正准备离开时,余光看到了搭在角落里的白色挂脖耳机。
白的晃眼。
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来一个清隽少年的身影。
会是他吗?
许茵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在人群中搜索着那抹身影。
几乎将篮球场上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过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白色耳机那么多,世界上又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没有过多注意心底里的那抹失落。
许茵准备离开。
程晓蕊打来电话。
许茵接起来,一边通话一边往前走。
待路过球场门口的时候。
身后有个身影快速跑了过去,带起了一阵风。
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栀子花味道。
听到有人在喊:“阿烬,这里!”
许茵停住脚步,想要回头。
程晓蕊在小路的另一端扯着嗓子喊她:“茵茵,这里!”
多年未见,程晓蕊的性格还是那么开朗。
她看到许茵的身影,便小跑到她身边,一把抱住她:“茵茵,我好想你呀。”
许茵笑了下,拍了拍她的背:“我也想你。”
程晓蕊松开许茵,无视闷热的天气,改为挽着她的胳膊,黏着她。
两个小姐妹亲密无间。
这几年,虽说两个人也会在短信上诉说自己的学习和生活。
但再次见面后,程晓蕊好像还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茵茵,青州好不好玩啊?”
“茵茵,你们学校有没有帅哥啊?”
“你怎么都吃不胖啊?”
“茵茵......”
许茵哭笑不得:“大小姐,我到底先该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呢?”
程晓蕊:“一个一个回答,一个都不许漏掉。”
许茵:“好。”
露天篮球场内。
路予烬两条长腿曲起坐在球场边上。
他撩起上衣下摆,上下浮动扇着风。
不经意见瞥到不远处的身影,只一眼,便移开视线。
仰头喝了口水,能看见干净利落的喉结线条。
“阿烬,该你上场了。”有人在喊他。
“来了。”
.
夏日的天气多变,下午还艳阳高照,到了傍晚,夕阳被乌云覆盖,整座城市上空乌压压一片,是要下雨的前兆。
许茵没有忘记李燕萍的嘱咐,她跟程晓蕊没有在外面呆太久,两个人以后在同一个地方补课,又在同一所学校,有的是时间。
回到家的时候,李燕萍已经准备去医院值班。
她又重复交代了几件日常的事项之后,便出发去医院上夜班了。
夜幕降临,许茵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走到阳台上吹风。
老小区夜色安静,有风吹过,有树叶沙沙的摩擦声。
紧接着,许茵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声。
这次会是他吗?
来这里第一天遇到的那个少年。
许茵屏住呼吸,眼神紧盯着拐角的地方。
铃音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那一抹意气风发的身姿。
路予烬锁好车子,将耳机摘下来随意挂在脖颈,整套动作闲散流畅。
许茵盯着那抹身影,无声弯了弯唇角。
像是能感受到她的视线,他朝着许茵的方向直勾勾看过来。
.
当天夜里,天空开始下起了小雨,雨势逐渐变大,许茵放在床头的老年机不断闪烁,而床上的人儿睡得正香。
第二天清晨。
许茵迷迷糊糊将手机摸过来,这才看到李燕萍打来的电话,还有发来的短信:【茵茵,阳台毯子收一下。】
许茵不敢再赖床,迅速起身,提溜着拖鞋小跑到阳台上。
阳台上空无一物,哪里还有毯子。
双手撑着阳台边缘,踮起脚尖朝下看,一块白色碎花毯子以一种诡异的形态挂在楼下住户阳台。
许茵洗漱完毕,短发扎了个小揪,换了身衣服,简单的白T半身裙。
“咚...咚....咚”
连续敲了两次202的门后,都没有人来开门。
事不过三。
许茵上前一步,耳朵贴近门板,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就在她准备敲第三次的时候,门猝不及防从里面被打开。
不是记忆中的邻居。
一瞬间,许茵有些无措。
路予烬睡眼惺忪,黑发有些许凌乱,黑色上衣下摆一角胡乱塞在深色睡裤里,整个人看起来很慵懒。
眉头皱着,脸上带着被人吵醒的不悦。
他看清楚来人之后,眼神变得稍柔和了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哑:“你,有事?”
许茵低着头,细白手指攥着裙身,熨平的裙边起了细褶:“我是楼上302的,我家毯子...掉在你家阳台上了。”
路予烬没有接话,许茵这才抬头看他:“我是来取毯子的。”
路予烬侧头看向阳台的方向。
许茵看到少年棱角分明的侧脸线条。
“你进来拿吧。”路予烬将门拉开了些,整个人懒洋洋倚在门框上。
“啊?”许茵睁大了眼睛,站在原地犹犹豫豫要不要进去。
路予烬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又似笑非笑补充了一句:“家里没人。”
分明是很正经的对话,却好像透露着丝丝缕缕的暧昧,许茵的脸红到了耳朵尖。
路予烬平直唇角添了一丝笑意,像是不怀好意般:“也不是没人,还有只狗狗。”
话音刚落,许茵便看见一只米白色的拉布拉多晃着尾巴跑了过来,狗狗站在主人旁边,耷拉着耳朵,一双咖啡色的眼睛打量着她。
简直跟它主人的眼神一个样。
许茵有些欣喜,瞳孔不自觉放大,她很喜欢狗狗,可李燕萍从来就不允许在家里饲养任何动物。
“你还想在外面站多久?”路予烬问她。
没有在等她的反应,路予烬脊背挺直,撑起身子,率先走近屋里:“分子。”
拉布拉多循着主人的声音跑了过去。
原来拉布拉多的名字是分子。
路予烬并没有关门。
许茵看着那抹高大的背影,抿了抿唇,最后还是跟了进去,关了门。
路予烬:“你去拿毯子吧,我给分子加些粮食。”
许茵红着脸嗯了一声,走向阳台。
路予烬家里的阳台比她们家要大一点,也要高一些,落下来的毯子掉在了被延伸出去的晾衣架上。
距离有些远。
许茵手臂伸直试着去取,拿不到,差了一小段距离。
又踮起脚尖,奋力去取,还是够不到。
路予烬给分子添完粮食,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他家阳台上,踮着脚尖,上半身几乎贴着阳台墙壁,上衣因为她的动作向上滑了一截,露出雪白的腰间肌肤。
似乎没有够到,女孩站直身子,微微叹了口气。
路予烬朝着阳台走过去,看了一眼,毯子挂在晾衣架的最外侧,他们家晾衣架已经很久不用了,收缩功能早就失灵了。
许茵看着路予烬,表情有些尴尬:“拿不到。”
路予烬眉心动了下:“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