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荒草地里,男女老少全都衣着破烂,东倒西歪躺了一片,一稍显平坦处,一男子拿着大勺,在一口大锅里搅动着。
“褚苏哥哥!我找到了一些野苜蓿,这个野菜可顶饱了!”一七八岁女孩,抱着一大捧野菜跑了来。
褚苏肤色已显得有些黝黑,眉目如剑,原本紧抿的嘴唇,因听到小姑娘的叫喊,立马绽放出灿烂笑容,忙迎上去接过了女孩手中野菜。
“小鱼,你身体还很虚弱,怎么又去挖野菜了!”褚苏心疼的拍了拍女孩手心的泥土,眼里满是关怀。
“哥哥,我没事,能给你帮上忙我很开心。”说罢,满不在乎的往衣服上擦了擦手。
“哥哥!我去看看姐姐怎么样了!”说完往一处草丛跑去。
蔺喜雨一个人孤零零的被绑在一棵树上,坐在地上,任凭怎么嘶喊,都无人搭理。
“姐姐!姐姐!你饿了吗?”
见小女孩朝自己跑过来,蔺喜雨眼睛一亮,急忙开口:“小姑娘,你是谁呀?你知道是谁抓我来的吗?”
小鱼跑到蔺喜雨面前,蹲下来,瞪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吗?你好好看看我。”
蔺喜雨仔细打量起来:“你是那天表演的小姑娘!难道是褚苏?”
蔺喜雨绑的难受,一想到是褚苏,更是挣扎要起来:“小姑娘,快放开姐姐,把褚苏叫过来。”
“哥哥不让我放开你,那我去叫哥哥吧!”小鱼说完一溜烟跑了。
蔺喜雨挣扎无果,只好又坐定下来,等叫来褚苏。
“哥哥!姐姐叫你!姐姐想起来。”
褚苏已经给每人盛了一碗掺了野菜的清粥:“来,小鱼,先给大家把粥送过去。”
小鱼乖巧的“哎!”了一声,就小手端着碗,一碗碗给老弱妇孺先送了去。
褚苏往一片密林走去,腰上别的又是马鞭,又是飞刀,面目沉静,只是隐隐有些戾气。
覃慕玉和裴朗两人被绑在一颗大树上,两人已从天黑站到天亮,但是这两人自从喊了半天无人应答,莫名其妙两人开始对骂起来。
“等我回去,我一定要去告你!覃慕玉你敢谋害朝中大员!”裴朗一直气不过覃慕玉叫人擒他,越说越气,还拿肩膀去顶覃慕玉。
覃慕玉喊了半天,思索如何逃脱,本不想管裴朗的胡乱攀咬,结果裴朗越骂越过分。
“覃慕玉,你小子不会是故意把我绑来的吧!你蓄意陷害我,这中州之事还不知你牵扯了多少,说不定就是你联合众贪官吞了赈灾银,你就是朝廷的蛀虫……”
覃慕玉气的咬牙切齿,也用肩膀反击回去,结果两人打又打不痛,摩擦了半天,怒气更盛。
“裴朗,你是疯了吧!别给我胡乱攀咬,你自己被女色眯了心智,差点耽误行程,我还要去告你!”
……
褚苏甩着马鞭出现,裴朗不认识,依旧梗着脖子大喊:“你们是什么人?竟敢绑我们?你们是不是覃慕玉自导自演?”
覃慕玉本来看到是褚苏心中大喜,结果听到裴朗的话,又狠狠剜了裴朗一眼。
“你给我闭嘴!尹珩!是我呀!我是覃慕玉!”
裴朗哈哈一笑:“你们果然认识!”
褚苏没管裴朗,拿着马鞭径直走到覃慕玉面前,用手中马鞭用力抵住覃慕玉的脸。
狠声说道:“别叫我!我只当不认识你,你为虎作伥,我现在恨不得宰了你!”
覃慕玉眼珠乱转,他想解释,可顾虑到身后裴朗,只能叫道:“尹珩!听我解释,我是被逼无奈,我也不想,我不知道会伤害到你!”
褚苏听罢显得更是气愤,弯肘上去狠抵住覃慕玉脖颈,覃慕玉被压的透不过气,脸颊瞬间涨红一片。
“你不知道!你还敢说你不知道!难道你不知道蔺喜雨和我有关系吗?你还敢动她!”褚苏怒目圆睁,猛抵着半刻都没松懈一丝一毫,眼见覃慕玉脸越涨越红,眼珠都开始往上翻。
裴朗突然开口打圆场:“哎!这位好汉,快放手!再勒下去,他要断气了,他没动过蔺女官,我敢作证!”
褚苏才慢慢收回了些神志,看着覃慕玉已翻白眼,才把手臂放下来,覃慕玉顿时喘着粗气,猛烈咳嗽起来。
咳了好一会,人渐渐平静下来,褚苏还很是气愤,就那样斜眼看着他咳嗽。
“尹~尹珩,是我对不起你!我不是人,不但没帮到你,还差点动了你的人。”覃慕玉语气恳切,似有忏悔。
这时,裴朗又开始接话:“我说你这个王八蛋心怀鬼胎,原来你真敢对蔺女官下手啊!我们同朝为官,你连女官都不放过,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看来你……”
“你给我闭嘴!”覃慕玉气的差点没背过去,脸又挣的通红。
褚苏见裴朗在,实在不好问话,召来两人解开绳子,把裴朗拉着往远处走去。
“你们要带我去哪?”只留下一串裴朗的余音。
“覃慕玉!你现在是否给褚尹政办事?这次中州之事你是不是要帮他抹平?”褚苏冷冷发问。
覃慕玉喘了一口气:“是啊!我侯府日渐败落,眼看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二皇子又不通世事,我侯府肯定要早做打算,可是,如今不同了,尹珩你回来了,我肯定要向着你!”
褚苏冷哼一声:“我不用你为我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少造些杀孽吧!”
说罢,又提住覃慕玉衣领,一字一句,声色俱厉说道:“别再碰蔺喜雨!别想要害她!”
手里又渐渐松开,语气稍显和缓:“如果你还记得小时候的情分,就帮我保护她!”
覃慕玉见褚苏这疾言厉色的模样,算是看出蔺喜雨在褚苏心中的地位,他只是垂涎蔺喜雨美貌,此刻竟有些欣喜还好没动她。
“尹珩!你放心,只要你说,我肯定能办到,知道蔺女官是你心中之人,此后,我必定马首是瞻保护蔺女官。”覃慕玉当下言语郑重。
褚苏顺了顺气,没搭理覃慕玉,转身回了营地。
小鱼给蔺喜雨喂着清粥,但没解开绳子,蔺喜雨吃着吃着就滴到嘴边,小鱼就忙从怀中掏出一块月白手巾,给蔺喜雨擦嘴。
蔺喜雨见吃的如此难受,开口道:“小姑娘,你把我放开吧!我自己吃。”
“不行!哥哥说不能放开你,得给你些教训!”
蔺喜雨听到有些无奈,又不免泛起心疼:“你们平常就只吃这些?”
小鱼舔了舔嘴唇,嘴唇早已干燥起皮,喏喏道:“其实这是几日来最好的了。”
蔺喜雨听在心里,心疼褚苏如今处境,又心疼眼前的小姑娘,干枯瘦弱,当日遇见,竟还要供人赏玩。
“小姑娘,你当日为何在街头卖艺啊?”
小鱼不由得眼里噙满了泪,吸吸鼻子,尽量克制道:“我和爹爹逃难出来走散了,被人卖给了那个卖艺人,是褚苏哥哥四处打听找到了我,还给我们这群难民每日找来吃食,让我们能安心在这里待下去。”
蔺喜雨也有些泪目,可已过这么久,褚苏还没来见她。
“小姑娘,你去叫褚苏哥哥来见我好不好?”
小鱼立马摇头:“褚苏哥哥不想见你!”
“为何?你去问他为何不见我?”
小鱼收了碗,不再搭话,自顾跑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这荒野里,几人焦急等待着没了下文。
褚苏带齐栩见了裴朗,裴朗吓一大跳,还带人来,以为要给他上刑,不过仍嘴硬道:“你想干什么?我可是大理寺少卿!你们要是对我不利,朝廷不会饶了你们!”
褚苏却示意齐栩上前松绑,随即拱手道:“裴大人!你看看我这里的饥荒灾民,个个已气息奄奄,我知道裴大人是皇上钦点,求裴大人一定要为这些难民伸张正义、主持公道啊!”
裴朗转头扫视着不远处的难民,一地老老少少瘫倒在这荒野里,一些年轻点,还能活动的照顾倒下的人,不过走动的只有寥寥几人。
真是满目苍凉,让人泫然欲涕。
裴朗看出褚苏是为百姓做事之人,也向褚苏拱手还了一礼:“公子放心!本官既为此事而来,一定要让中州百姓早日拿到赈灾银两,早日回到自己家园!”
褚苏推齐栩上前:“我知道裴大人是公正之人,这是我的兄弟叫齐栩,接下来由他护送大人。”
裴朗有些疑惑:“你知道我要去哪?”
褚苏微微一笑:“从你们出发我就跟着你们了,这次所派官员都不堪托付,唯有大人,我知道大人一旦醒悟必然有所行动,所以那晚能及时救下大人!”
裴朗很是感激,拱手作揖:“多谢公子!本官必要回去重新组织人员,尽快查清赈灾银一事!”
齐栩护送裴朗离开后,覃慕玉和蔺喜雨也被人放开,只是褚苏没有出来见面。
“褚苏呢?小姑娘!”蔺喜雨左右见人就问,突然看到了小鱼,小鱼却故意躲起来。
几个汉子拦住蔺喜雨:“好了!既然放了你,那就快走!免得老子后悔!”
覃慕玉上来拉住蔺喜雨,“干嘛!放开我!”蔺喜雨有些反感甩开手。
“蔺姑娘,我们快走吧!还不知如何交代呢?”
蔺喜雨却突然想到:“裴朗呢?不行!我们不能走!你们必须放了裴朗!褚苏你给我出来!”
蔺喜雨绕开大汉,四处在人群中寻找,大汉追着蔺喜雨,乱成了一片。
突然林中一声长嘶,一匹健壮骏马飞奔而出,直直朝蔺喜雨冲来,马上之人一身黑衣,只是面色有些阴沉。
“褚苏!”
蔺喜雨直直盯着来人,愣在了原地,褚苏一把捞起蔺喜雨,把人搂在怀中,一言不发,飞奔向前。
“褚苏!你必须放了裴朗!”蔺喜雨还在大喊。
到了覃慕玉身前,褚苏利落翻身下马,把马绳交到了覃慕玉手里,转身往回走。
覃慕玉立即上了马,拉着马绳向前继续奔跑。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褚苏看着远处两人:“继续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