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视线余光瞟监视者；它们好像也发现了不对劲，已经打算过来了。

“不，不，其实我平常更亲近些，没有那么紧张或者……”

眼看着它们靠拢过来，我打断他：“我也想和你多聊一会儿，不过你也知道我正受到‘特殊照顾’，如果你还有想说的可得说快点了，它们过来了。”

它实在太紧张了，这难免会招致监视者的疑心，他甚至焦虑地手足无措捂了捂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只好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假意大大方方地以不经意的样子朝监视者扫过去，接着朝后退开半步，试图用此刻和身形矮小的陌生外交官之间增加的距离来减少它们的戒备。

对面的生物在这段紧迫短暂的时间里开口，压着声音音量又急又快地说：“狮子喜欢晒太阳，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你总会看到的。”

监视者熟练地用身体隔开我们，它们请他离开，然后用不会引起其他人注意的音量小声提醒我，我不应该和其他人有长时间的单独接触。

我看向它们的总指挥长，它正在和别人聊天。也许这个命令是刚下的，也许不是。我对监视者们提出要求，我说我想去露台透透气。

它们起先拒绝，接着又说只要我不乱跑就可以去。它们跟着我，然后在露台入口附近停下进行警戒。我觉得它们不会再跟着，就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它们沿着露台栏杆分开，和其他警卫保持一定的距离。

监控这个词在这个场合、两个陌生人之间使用，显得犀利又尖锐，我应该早点想到的，我想，也许狮子代表雄狮。那兔子代表什么？如果他说的所有词都是隐喻，那是不是说明针对我的救援行动已经开始了？他太胆小太谨慎了，却又有点粗心，本来他应该还能说得更清楚一点，可是紧张让它没蹦出几个关键词。

‘走来走去’这个词他说了两遍，是无心的还是有意的？是不是提醒我需要增加外出的次数？是隐秘的外出还是有公众关注度的外出？我随时被监视，几乎找不到单独外出的机会。‘很多地方还没开发’，不知道这两点之间是否有联系。如果我在没有公众关注度的情况下外出，救援队又该怎么掌握我的行动轨迹？

露台上零零星星有几个结伴的客人，壁灯把这里照得很亮。我的视线扫过他们，猜测应该不会再有刚刚那样的传信人。我找了把椅子放在能看见楼下全景的位置，放松地坐下靠着椅背，这个位置微微侧头还能用余光瞟见露台入口的人员进出情况。

我就这么坐着，长时间没挪位置，断断续续思考明天、后天、更远的日子该怎么办。夜晚的风轻拂过我的发丝，露台下属于活动场地的一部分亮得能看见每个客人手中酒杯的闪烁反光。视线越远，灯光逐渐减弱。在这个会场之外，这幢建筑之外，这个世界浸入灰暗，月光朦朦胧胧照亮远处山体的轮廓。

也许过了几分钟，也许过了几个钟头，被数个壁灯打出的散开的几个形状一致的阴影有一部分落在我交叠的膝盖上，我转过头仰起来看了看，一个略显眼熟的身影站到了离我很近的位置。

我再次确认监视者们的位置和状态，接着转回头继续看向远景，带着一点点好心，出声提醒它：“我正在被‘监控’，你最好离我身边远点。”